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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若昭困在这脱离魔界之外的穹庐之境,虽有探索,但大部分仍是煎熬。
这毒草极多,漫山遍野,参差不齐的布满了整座山。
山中响起奇怪可怖的叫声,凄惨绵长,像是从南方处来,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两人也是不知晓,铃铛声自各方响起,有来处,却又寻不到来处。两人在落入劫眼后,各被分至不同境山,阴阳两边。
分开的瞬间,沧浔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将身上的太上老君给的红姻缘半戒套入二人的无名指,以便相互感应。
连澈望此结界毫无阵眼可循,不可莽撞,只能智取,她直眼望去,是一片汪洋大海,但诡异的是岸边大片梧桐花树,落下纷繁的花瓣,分不清季节。她飞入海中,被一股奇怪的巨大的下降的风眼卷入下沉,像是无形的洞,八卦阵形状的水镜往两边方向同时打开,她落入其中,一瞬从光明跌入黑暗。
她本身着白衣金丝,却被这方纯净的世界褪去了一切,一身素净质朴,与这即将到来的穹庐之境相融,成为这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的灵力,她的记忆,她的一切,转瞬而去。
像是沉睡了千年,她带着这副身躯好奇的走着看着,这最初的上古世纪,黑暗无眠,光明永随。这一切的生物如此寂静,像从未消失过,从花海,山川河流到草木,从月亮到太阳,都是无边的亘古的美丽,但是这种美,连澈却觉得,很是孤寂。
原来,是这样的。
天上忽飞来群鸟,骘飞向她,空中投来一团火球,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在排斥她的出现,她下意识使出水灵术,她艰难的用尽全身力气才可以勉强灭掉。
等那群鸟飞向南方,消失无踪迹可寻,她疑惑了起来,有一个问题强烈的萦绕心头,她是谁?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里是哪里?
她能感觉到她原本的记忆慢慢的消逝,却又有什么在心里蔓延。
眼前,是一对伊人,男女对望,立于花海之间,那个女子的模样跟她如出一辙,但是看起来年纪却比她还小一点,脸上是羞涩与无限的期待,像飞扬而去的风,毫无束缚,鬓角边的两朵雏菊,衬的她肌肤如雪,貌美轻灵。
男子玄衣,衣裳上绣了细致的金丝绣花,看起来身份不凡,他眉宇带笑,柔情似水,又蒙上一层轻纱,欲使人捅破却又怜惜,在男子身上有此等气质,甚是特别。
男子轻轻抱住女子,手附上了她的后颈,往她嘴唇温柔一吻,像是化了冰雪。
她天真无邪的笑着,藏入他的怀中,环抱他的腰。
连澈看着那如画一般的场景,摸了摸自己的脸,湿了一片,她以前是这样的女子吗。
她往前走,她慢慢意识到,这也许是她的记忆,可是这感觉太过奇怪,像是从未有过,像是被什么藏进了海底再冰封,而此时再次被三味真火揭开,冰火交加。
她的心头蔓延着那奇特的野花,大概是等那花开满,便是她寻到答案的时候。
恍惚间,二人的场景幻化,乌云笼罩了这片土地,恶障浑浊不堪,只望见前方是满山的狐狸,多为双尾,眼神凶狠恶厉,皮毛棕色,爪子与牙极为锋利,怕是随口一咬,便会被它们所撕碎皮肉筋骨,痛不欲生。
她不敢轻举妄动,停下脚步的瞬间,似乎有人在她耳边说:“连澈,别怕。”
她拿起旁边的木棍,试图徒手点起一火,飞奔往前,但艰难的是,她灵力尽失,并没有火能燃烧,而前方的狐狸已对这个猎物志在必得,等她被嗷嗷待哺。
狐群飞向她,毫不犹豫的咬她,将她放倒在地,她全身的皮肤都被撕咬的出血,麻衣也已被撕破,她感到耻辱却又无力,她单手拿起棍子打去那正在撕咬她耳朵的狐狸,无济于事,她在想:是不是要死在这灭迹之地。
她全身无一处洁净皮肤,皆为猩红,伤口微微腐烂,地上的恶蛆从她的伤口钻进她皮肤里,瘙痒难耐,又觉得十分恶心。
她闭上双眼,落下一滴泪,与刚才儿女情长的感受截然不同,她沉下心来,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不分黑夜白昼的时光逝去,暴晒阳光下,她赤脚而行,身上的皮肉破损溃烂。
指尖的红戒光芒照耀,随着光芒逐渐减弱,戒指完全消失了,像从未有过,而她也感觉不到一点关于这戒指主人的灵力。她并未想到,这一困便是经年累月的斗争,无论是她的肉体还是她的精神,都在无限折磨中。
无风自起的羽箭向她奔涌而来,像是抚摸般轻轻划过她的身体每一处,跌落地上又消失成空气,只见她身上的皮肉渗出点滴猩红,无半分疼痛,但伤口确实真实存在。
这折磨倒也是种磨练,她身上原来的神力虽被减弱,但随着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受伤,又通过愈合再次提升个人的这股自身修炼出来的灵力,每次都差一些,在濒临绝境的边缘,她觉得自己要死了,却又被一片毫无根据十分陌生的景象瞬间唤醒,似重获新生。
在那片空白而遥远的貌似的回忆里,映出一片温润而诡异的景。淋淋沥沥的石阶布满了岸边。岸边是梧桐树,晒出金黄的耀光,树叶下的树根层次不一,而那开口的树洞充满灵性,生长处若有所思,像一个年迈的老人死后变成的大树,茂密的闾棕透出了顽强的生命力。
放眼继续望去,是一片夜晚的水月美景,月华无双,可是与岸边的金黄色截然不同,像是被分开了两处,阴阳分明。是为何如此的不和谐,因此显得多了几分诡异。
她瞬间昏睡过去,又毫无记忆的醒来,但身体与修行下的练法形成了一种特有的习惯,她逐渐的走出了这片狐狸山,望见一片绿洲。
那是来自刻进骨子里的意识,这里形似青丘山,却又有所出入,这里的青丘与生长在诸夭之野的青丘大有不同,这里更加的原生态,抑或是说,这里是模拟了上古卷轴时代的原环境,那是还未有分九州与六界界限与阶段的时代,只有纯粹的神邸神仙,纯粹的生灵万物。
飞鸟自天空而来,而这鸟类通体红色,日间白羽交错其中,转身之际便能从那细小的尖嘴喷射出汹烈的火,夜间变化为紫色的玄鸟,寂静无声。
她感受到地灵的明显变化,她认真的传唤体内那股被冻住的力量,似乎有什么从心底燃起,像火炙热的剧烈烧着,她焦急的在那股力量中寻找着,忽然一股强烈的冰凉刺骨的尖利的物事穿透了她的天灵盖,直逼灵台。
她睁开眼,以结印手势唤出那尘封已久的显灵力,只见她喜出望外的说:“找到了。”脚底是熟悉而陌生的神山符禹山,是火鸟妖一族的生长之地。
那若妖狐是青丘山幻影,而火鸟妖是符禹山幻影,往东走便是尧光山,有神兽万千,其中鹿仙为首,往北走便是与火相对的水系之山天虞山。
回忆与修行之路在她脑海里慢慢浮现,力量回溯。
她飞至天虞山,冰川连绵不断,其间缓缓流出一条河流,水质清澈,她赤脚而行,走至悬崖边的泉眼,那泉眼中倒映出一片似太阳般的月,可现在是白天,怎会有月,难道是阴阳之境。
阴阳之说从上古便留存,但因阴阳对立的不可抗的意外太多,制造神器或是以此修行时,容易走火入魔,愈多仙神便放弃了阴阳术。
可她不一样,她能感觉到体内除了父神那股正本清源的光明的力量,还有一股同样强大的野蛮的力量,这两股力量在她体内貌似互为对抗,却又交融其中,这个秘密除了她爹和她,并未有其他人知道。
她伸手探入那轮月,果不其然,那轮月光随着她的阴阳之力变幻成旭阳。一股光亮自泉眼里跃出,是一个人,来到了她眼前。
青衣凛凛,无边风月藏在他的眉眼中,月光都洒落在他的身上,让身边一切景色都失了颜色,他才是那天上最温柔的月。
他对她笑着说:“我等你很久了。”
她莫名其妙的留下两滴泪,只因她觉得,就像是故人归来一般,她被自己这举动吓了一跳,忍不住颤抖着问:“你是谁?”
只见眼前的人转身挥动手中的剑,劈开了那一道结界,显出了结界外的场景。她看到自己与沧浔正睡在一张床上,身边的人有很多,他们正着急的等待他们两人醒来。她伸手抓去,却发现抓了空。
青衣男子关掉结界,语气沉重的诘问:“若是有一天,他们都背叛了你,你当如何处理?”
她很诚实的回答:“我不知道。未知的事情,我又如何去预判,他们背叛我那定有他们的想法,也肯定是要看我做了什么事。”
“若只是因为你与他们所处的道对立了,你当如何?”
“那我必在所不惜的走下去,否则怎么对得起他们的背叛?”
“你这丫头,你怎么知道你不会做错事。”
“人都会做错事,可我不只是人,我从人间走来,却也要走向六界,神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不是吗?”
“很好,他们说得对,你已足够成为这神殿继承人,我们这些老头子该退位了。”
连澈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却只是抓住了虚妄与空寂。
“你是谁,你还没告诉我,而且你也没告诉我怎么出去?我又为什么会困在这里。”
“一个被你忘记的人,一个本该留在上古时期殒灭的人。出去的路你心中已有了答案,你问我你为何困在此处,一方面是我把你困在了这里,另一方面是你的因缘巧合,我只是想见你一面。我已经见到了,我该走了。”
青衣男子化成风,随后不见,可声音还在回荡着。
明明这个人与她并无半点关系,可她心里依旧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一位故人。
她等待着夜晚的到来,乘着昼夜更替的那瞬间,她看见泉眼中的太阳,熠熠生辉,就是此时,她用尽了全身的力量,跳入泉眼中,随后回到她原本的世界。
她一身素净,从破衫变至裙装,伤口快速愈合,似乎什么都没变,却似乎什么都变了。
她体内有什么似火一般热烈的烧了起来,延绵至身体每一处,往事历历汇入她的灵台间,她痛苦的差点把自己的身体撕碎,她双眼猩红,一瞬恢复,她暗暗地说:我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