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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悦耳的早自习铃声准时在校园上空荡漾。
同学们已陆续回到教室,坐有的坐在座位上休息,有的在喝水,有的在饮水机旁接水。
何老大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看了一会儿大家,然后说道,“都快点坐在自己位置上,开始早自习。”
不一会儿,语文老师老杨走进教室,何老大向他点了个头,和他说了两句,就出去了。
“今天早上我们就读一下诗歌,来,开始吧!”
朗朗的读书声渐渐响起来了。
……
《再别康桥》
——徐志摩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了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读完了?好,停一下,我说一下啊。”
老杨挺着他那有些发福的小肚子,两手撑在讲桌上,“四只眼睛”看着台下的同学。
“是这样的,周五我们高一、高二年级有一个诗歌朗诵比赛,个人和班级都要参加啊,嗯…个人每个班选两名上去,来,有谁愿意去的,现在就可以来读一下,然后大家选两个同学出来...来,谁愿意来...”
老杨用他那充满期待与鼓励的小眼神看着大家。
但是...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
这届学生是真难带啊!
没有任何悬念,无人举手!
老杨习惯性地咳了一声,或许是掩饰尴尬。
“你们不好意思是吧,没事儿,毕竟你们才刚经历完中考,度过了一个快乐的暑假,有的同学还有这个什么假期综合征是吧,还没缓过神儿。”
他笑了两声,又继续说。
“现在你们刚进高中,分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班级来,不适应很正常,对吧!大家都慢慢来,好吧!老师都理解啊!”
看,多么善解人意的老师啊!
从开学到现在也不过才两个星期,相处时间不是很长。
但这个班的所有同学好像都有一个共识,他们的语文老师,这个有点儿发福,有点儿头秃,长得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是个特别容易相处的人,就是有点儿话唠。
老杨对同学们都很宽容,也不怎么为难学生。他可以和大家打成一片,和他们开玩笑。没什么架子,大家和他打招呼,直接叫他老杨,他也乐呵呵地答应。
老杨说完,教室里就响起了各种声音。
“就是啊,老杨,你说得对。”
“老杨,你真是太理解我们了。”
“对啊,我们就是不好意思,班上的很多人,我到现在都还不认识”
……
“行了,我理解归理解,但我们还是要有人去参加的。毕竟这是学校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还是要完成的,对吧。”
呃…瞎说啥大实话,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这样吧,我点几个名字,好吧。”
“还有,我再说一句啊,刚才谁在说,到现在也不认识班上的所有人的,我跟你说,这就过分了啊,这都一两个星期了,还不认识,这就是你的问题了,你说你连同学的名字都记不住,你这是不尊重同学…”
“老杨,是我说的”,一个男生的声音及时打断了他。
“方一扬,你呀,你啊正常,像是你说的话,你看你除了长得好看点,你上课也不好好听,前两天那周考,那古诗文默写,多简单啊,你一句也没写对,你说你这这记性是多烂啊!”老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老杨,你这样说我很伤心的,你这是人身攻击,再说,背那么多,高考也不一定考,就几分。”方一扬平时最喜欢和老杨抬杠,互怼。
“高考不考,你就不背吗?你知道高考考啥?行了,我懒得跟你掰扯。”
老杨摆了摆手,“你看你耽误大家多少时间,好了,我现在来点名。”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最怕老师说要点名,毕竟老师点名的时候,一个班里总有那么几个例外,不认真听的,混水摸鱼的,发呆走神的,打瞌睡的…
“那就我们的课代表,莫菲,你先来吧,来给大家打个样。”老杨看向了第一组第四排,挨着窗坐着的莫菲。
莫菲就是那例外里的其中之一,她在走神。
听到老杨点她的名字,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因为起来得太快,胳膊肘不小心碰到旁边的周琪。
周琪在打瞌睡,她俩真不愧是中国好同桌,中国好闺蜜。
周琪被这一碰,给吓醒了。她抬起沉重的头颅,正想张口问莫菲咋了,发现莫菲站着,又看见老杨笑眯眯地盯着她们这儿,她脑海里有一万匹马在跑过,怎么回事儿,不会吧,被逮住了,姐们儿干啥了,咋站着呢…
在周琪疯狂脑补的时候,被叫起来的莫菲也有点儿懵,她现在脑海里只闪过几个字!
今天是真背啊,别是水逆吧!
她听到坐在她后面的室长何艳在小声地提醒她,“读诗!”
莫霏偷偷地朝后面比了个“OK”的手势。
她看向老杨,问道,“老杨,我读哪首啊?”这话问得有点儿心虚。
“嗯,你就读《再别康桥》吧。”老杨也懒得揭穿她。
“好。”
莫霏轻柔的声音传了出来。
“再别康桥,徐志摩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
窗外走过去一个人,她下意识顿了一下,向外瞥了一眼…
那原本并不是很大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大了几个度。
“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她感觉到那人走远了,她捧着书,依旧大声地把诗读完。
没人知道她的手心全是汗,她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
“嗯,这就很好嘛,就是要大声地读,把声音释放出来,下去再练练,再带点儿感情,要读出那种依依惜别的感觉来,就更好了,好吧,坐下吧,”
莫霏木然地坐下了,她听见了同学们的掌声,听见了老杨在继续点名,她又好似什么都没听见。
就是那么惊鸿一瞥,她知道,是他。像一阵微风吹过,轻轻的来,轻轻的走,不留下任何痕迹,却吹动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