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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夏临近,蚊虫渐多。
针线房受命给各院主子们缝制驱蚊香囊,药草是段青丝从南昭带来的,因南昭多湿地沼泽,蚊虫肆虐,故南昭草药闻名遐迩广为称颂,针对性极强。
把黄樟、桑橙等驱蚊草药剪成细段,加入印楝种子,再滴入香茅油、樟脑油,用细棉布袋子装了,缝在锦锻香囊内,主子及其贴身丫环、体面的婆子仆妇们都有,三四等小丫头便无福消受了,毕竟她们每天工作繁多,偷懒的机会也少,用不着这些。
庶妃孙清芷一共得了八个。
除去自己替换的四枚,她赏了两枚给贴身丫环樱桃,剩余的其中一枚是秋香色丝绸绣着兰花草,另一枚是靛蓝色苎麻布绣着白蝴蝶的。
她拿着秋香色的香囊,十分仔细地瞧了许久,把每一个细节都记在脑海中,又用剪刀从底部拆开缝线,取出棉布袋子,拆开袋子,将里头填充的草药倒出来,一样一样详细翻检着。
樱桃看完后只悄悄摇了摇头,表示并无异状。
孙氏道:“陈侧妃那一套你还不知晓么,管家本事厉害着呢。”
她无意识地捻着丝绸香囊,突然察觉到什么似的,停了下来,翻过香囊细看,见香囊内部一侧用丝线绣了非常小的一粒珍珠,她把其他香囊挨个捏了一遍,果然,每一个香囊内壁都镶嵌着一粒珍珠,摸上去像极了印楝种子。
孙氏勾起唇角笑了笑,悄声问:“那个瘸腿丫头还在外头鬼鬼祟祟么?”她用针挑下那颗珍珠,又将布袋里的草药换下来,再加了一些红褐色的粉末掺进去缝合,将香囊复原,直到看不出一丝痕迹。这才递给丫环樱桃,“你去,让那丫头捡到这枚驱蚊香囊。“
樱桃领命而去,约一盏茶功夫便回来了,禀道:
“主子,奴婢端着香囊,故意掉了那一枚在地上,后躲在一旁瞧得清楚,雅园的阿朱捡了起来,自己悄悄戴在身上了。”
“张府医的小孙子今天满月,应该告假了吧?”
“正是,主子消息灵通。”
“很好,接下来,咱们拭目以待就行。”
孙氏面有得色地笑了。
午膳过后,雅园差小丫头来禀报王妃,说是苏淑人被院子里的毒蛇咬伤了,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张府医恰好不在府上,剩下的医女急得团团转,平常头疼脑热伤筋动骨她们能处理,而性命攸关的病症她们自然是束手无策一筹莫展。
段青丝差外院的小厮火速去张府医家中请人,一旁的碧儿脸色发白心有余悸,盯着榻上晕着的自家姑娘,眼中似有涛天怒火。
赵致毕竟睡过人家,心里还是有几分情意的,这么称心的一个玩物,毕竟不多见,看医女们救治苏氏,苏氏却一点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不由得有些恼怒,斥责道: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即便没有丝毫真本事,跟着张府医学了那么久,竟是一点皮毛都没有学到吗?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转头问碧儿:
“好端端的,苏淑人怎么会被毒蛇咬伤?”
碧儿心中气苦,却并不垂泪,恨恨道:
“雅园之中花草掩映树木众多,论景色自然是顶好的,只是夏天蚊虫蛇蚁多,防不胜防。苏淑人本来在院子里好好的,还问阿朱在雅园呆着惯不惯,没想到,不知从何处窜出一条花斑绿蛇来,咬到了苏淑人。”
苏媚被蛇咬到,惊吓之下大声尖叫,碧儿第一个赶到,立即捉住蛇尾扯了开来,扔到一旁,又捊起苏氏的裤腿,以嘴相就,将毒汁给吸了出来,直到吐出来的血液是鲜红色的才罢休,可苏氏就是不醒。
碧儿又气又恨,突地转头看了段青丝一眼,补充道:“平日里也没见什么异状,倒是今日佩戴了府中下发的驱蚊香囊,才不过几个时辰,蛇便来了。”
段青丝还没开口,陈一锦正色道:“你这丫环真是好笑,疑心这驱蚊香囊有什么问题吗?”她拍了拍自己悬挂在腰间的香囊,“府中几乎人人都有,连殿下也有一个,你是在说,本侧妃要借一枚香囊对付区区一个淑人?”
“奴婢不敢。”碧儿嘴上恭敬,脸上却不以为然。
孙清芷冷笑着道:“碧儿,看你这样子,是在怀疑有人暗害苏淑人?你家主子只是不巧被蛇咬到,被你这居心叵测地一猜想,意外也变成人为了,你要知道,诬告主子乃是大罪,你想清楚了再回话。”
姜兰冷冷地道:“孙庶妃,你何必吓她一个小小的丫环,公道自在人心,有殿下在此,自然会主持正义,查个明明白白。”
碧儿一瞧苏氏躺在榻上寂静无声似乎即刻便要丧命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终于将牙一咬,大声道:
“求殿下替苏淑人作主,奴婢愿意担责!”
段青丝嘴角浮起一抹冷嘲,道:“也罢,本王妃便给你家主子一个交代。张府医即刻便到,待他救治了苏氏再说不迟。”
果然,不到一柱香时间,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把张府医合力扛了进来,张老头今天心情好,在小孙子的满月宴上喝了不少酒,正在兴头上,被王府的人给请了出来,路上,小厮嫌弃他走得慢,连背带扛的把他给弄过来了。
众人仿佛吃了定心丸。
面对生死大事,张老头瞬间精神百倍,先是详细问询花斑绿蛇的具体模样,又看了苏氏的伤口,从药箱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两粒黑乎乎的解毒丸给她喂了,又拈出针来几下扎过去,再提笔开方,道:“所幸毒液先被吸出,并未扩散,不至于有性命之险,入夜之前服完三贴药,明日一早应该就能醒来,只是需卧床调养数日。”
送走张府医之后,段青丝吩咐人将苏氏身上的香囊解下来,并将布袋里的草药悉数倒在桌上一一摊开,仔细瞧了,对赵致道:
“殿下,草药并无问题,与妾身等人的香囊一致。”
碧儿显然不信,却不敢明目张胆地质疑,段青丝从腰上解下自己佩戴的那一枚,又将姜兰、陈一锦、孙清芷等人身上的取下来,对碧儿道:
“此处在场的丫环婆子,你可随意挑选几名拿出香囊,你将每一枚都打开瞧瞧。”
碧儿环视一周,指了乌鸾、郑妈妈、秋菊等几人,一共十枚香囊,全部摆放在桌子上,碧儿拿剪刀一一剪开,每袋的草药都是一模一样,医女上前细看了,说都是些驱蚊药草,没有丝毫不同。
碧儿顿时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段青丝嘴角浮起一抹浅笑,道:“如今你可相信了,还有何话可说?”
“奴婢……奴婢……”碧儿无言以对。
段青丝轻哼了一声,又道:“每人所用的驱蚊香囊皆是针线房所出,药草也无任何异常,为何偏偏你的主子便出了事?碧儿,你方才不是说,苏淑人和阿朱在院子里说话便招来了蛇,此刻阿朱可在?”
阿朱是扫洒丫头,平时不在院中伺候,郑妈妈听王妃发了话,立即差了一个婆子将阿朱召了来,很快,阿朱便战战兢兢上前跪倒,她口不能言,一屋的主子盯着她神色肃穆,立即吓得涕泪交流。
段青丝一个眼神,乌鸾上去便搜身,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阿朱身上摸出一个秋香色丝绸绣着兰花草的香囊,拆开一瞧,除了一些不知名的药材之外,还混有一半红褐色的粉末,此时自有医女上前细看,而后如实回禀,正是青蛙取血烤干研末而成。
众人恍然大悟,香囊中装了蛙血粉,能不引来蛇才怪!
碧儿勃然变色双眼通红,上前一步,狠狠一个巴掌抽上去,打得阿朱脸都歪了,血丝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阿朱嘴中啊啊地叫着替自己辩解,奈何说不出完整的字,扭曲的脸上是纵横的泪水,瞧着真是可怜极了。
段青丝知道阿朱变成废人是赵致一手造成,看她这般形状,心中毕竟不忍,喝止碧儿道:
“大胆贱婢!满屋的主子尚未出言处罚,你倒是敢!”
赵致一听王妃生气了,立即跳出来补刀:“来人,给本殿掌嘴!”
郑妈妈风驰电掣地上去左右开弓抽了碧儿七八个耳光,边抽边骂:
“作死的小蹄子,谁教你的规矩?主子们都没发话,轮到你来打人?下作的东西!”
碧儿被打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一侧头,吐出一颗带血的牙来。
段青丝:“……”
殿下好狠心好暴力好雷厉风行。
陈一锦看着碧儿像风中的落叶一样,浑身抖个不住,劝慰赵致:“殿下无需和丫环置气,也别脏了郑妈妈的手。咱们还是听听阿朱想怎么辩解吧,毕竟谋害主子她也难逃一死,何况,苏淑人还发了善心收留她一个残废之身,阿朱怎么会不思图报,反而要置主子于死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