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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方远压根就对慕容俐倩于当天中午午睡时分已经通过“内线电话”向金新异告了他一状之事一无所知,因而巩方远以为县长金新异刚才在山火扑救现场对他的着力敲打,完全出于是工作方面的敲打,而全然不知道那是金新异对他出自私怨方面的打压。
金新异心想云海市委常委兼瀚海县委书记东方云天在自己身旁,还是适当注意一下分寸为好,不然要是过分的话,东方云天会觉得咱老金这个一县之长对下属欺人太甚,进而可能会对咱老金这个一县之长的人品和官品产生看法。
金新异于是决定暂时停顿一下对巩方远在餐桌上的敲打,随后再见机行事,一有机会的话,毫不留情地继续对巩方远严加敲打。
巩方远当然知道,在座的各位县领导个个在瀚海县都是大权在握,个个都得敬酒,少敬一个,人家都会认为你是厚此薄彼。巩方远于是又走到分管全县林业工作的副县长阎一水身旁,向他敬起酒来。
远山镇素有“五山一水四分田”之称,是一个典型的林业镇和农业镇,因此,分管全县林业工作的副县长阎一水对远山镇的作用也是非同小可。
阎一水由于身兼瀚海县森林防火指挥部总指挥,所以远山镇发生山火之后,他是瀚海县第一个获知山火事故信息的县领导,因而他在三个在座县领导之中也是最早到达远山镇,阎一水赶到山火现场的时候,作为森林防火工作的内行人士,他通过对山火现场的仔细巡查,发觉远山镇也许是在山火扑救工作经验丰富的缘故吧,该镇在对这场山火的扑救工作中组织还是算得上严密,措施算得上是得力,效果也算得上不错,他当时对远山镇委书记巩方远和远山镇镇长慕容俐倩对火山的扑救工作还给予了充分肯定。
阎一水不清楚后来赶到的县长金新异出于何种的考虑,竟然对远山镇委书记巩方远劈头盖脸地训斥一顿,他当时心想兴许作为一县之长的金新异是高标准、严要求吧。
因而,此时此刻,巩方远向他敬酒的时候,他对巩方远微笑示意,作出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样子;当然他这个副县长不可能也不会在县长金新异面前公然表示对巩方远的力挺。
巩方远敬完一轮瀚海县三位县领导的酒,当然不会拉下在坐的两位县主要领导的大秘书杨柳和巴棱进,于是又一一敬起两位大秘书的酒来,更何况两位大秘书分别兼任瀚海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和瀚海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都是高配的正科级领导干部,与他这个镇委书记级别上无疑是平起平坐。
敬完一圈酒之后,巩方远心里暗忖:在座两位县主要领导东方云天和金新异都带有大秘书来,万一待会儿他们俩不想喝酒的时候,还可使唤大秘书顶一下酒;可就辛苦咱这位远山镇委书记了,由于考虑到镇党政办公室主任要留在山火现场继续进行相关善后工作,所以压根就没带一个随从来作陪。
就在这个时候,东方云天的手机响起了芭蕾舞曲《天鹅湖》的声音,他从铃声就判断出来那是他那舞蹈演员太太田歌的来电。
东方云天心想这种家庭私密电话不方便当着一众瀚海县领导和镇领导的面接听,于是便一边往外走,一边接听起电话来。
金新异一看见东方云天因为接听电话而离开了房间,便想趁此良机继续收拾起巩方远来。
从邻县一个镇普通干部一路摸爬滚打而攀上瀚海县一县之长的金新异,当然熟谙官场潜规则,他哪怕是出于私怨而特意打压巩方远也不会明目张胆打压,而是富于技巧,工于心计。
金新异心想巩方远在远山镇委、镇政府两套班子联席会议上,不是怪罪慕容俐倩当时并未通知他代表远山镇亲自陪同咱这个一县之长迎接新加坡客商伊隆宁投资考察吗?那咱老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借这事狠狠敲打他巩方远一番。
金新异原本自己压根就不想回敬巩方远的酒,但是他觉得也不方便露骨地敲打巩方远,得借回敬酒的机会顺其自然地敲打巩方远。
金新异于是端起酒杯,对巩方远说:“老巩,咱金某人原本想回敬你三杯,但是你也清楚咱金某人是个‘走读干部’,今晚得赶回邻县的家里去,从这远山镇回到咱家,少说也得有三百公里,一路颠簸回到家里时间已经是三更半夜了倒还事小,咱这一把年纪的人骨头都已经快要散架了,所以咱金某人就不能与你老巩拼酒了,不过你放心肯定会回敬你三杯,咱让秘书棱进回敬你三杯,来,棱进,你代表咱与老巩连喝三杯。”
巴棱进听到他的顶头上司点他的将,他心里暗想你金县长回敬巩方远三杯酒,压根就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不想喝,却硬要咱来顶上,这算什么事吗?可是顶头上司发话了,咱能不乖乖听令吗?幸好是三杯酒,而不是三杯毒药,不然的话,那可真是焦头烂额。
巴棱进于是立即装扮出一副积极主动的样子,赶紧站起身,向巩方远举起酒杯:“来,巩书记,棱进受金县长的委托,敬你三杯,祝你工作顺利!”
巩方远心想金新异也太不给咱老巩面子了,你不回敬咱老巩也就拉倒,可你偏偏假惺惺地叫秘书替代回敬,你自己倒是舒坦得很,轻轻巧巧一句“棱进,你代表咱与老巩连喝三杯”就可以静观好戏,而咱老巩刚刚敬酒一圈,连一口气都没来得及松,又要披挂上阵,那不会把咱老巩折腾得疲惫不堪?
巩方远于是想向金新异求饶:“金县长,咱老巩也是一把年纪,这样连轴转不消停地喝可是受不了啊,咱老巩提个建议,与巴主任喝一杯就行了吧。”
金新异等的就是巩方远这句话,如果他乖乖地又连喝三杯的话,还真有点不拉不下脸来收拾他一番,眼下既然他想偷奸耍滑,那正好让咱老金逮住个由头敲打他一顿。
金新异常于是立马板起脸来:“老巩,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是不是咱金县长的话在你这个远山镇委书记面前不灵了?你可别忘了咱金县长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同时还是瀚海县委副书记,如果说咱金县长使唤不动你巩书记,那咱现在以金副书记的身份邀请你与巴主任喝三杯,你还给不给咱金副书记几分薄脸?”
金新异压根就不给巩方远有任何辩解的机会,他紧接着继续劈头盖脸地呵斥巩方远起来:“巩书记,看样子今天要不是你们远山镇发生山火事故的话,咱金县长来到你巩书记主持工作的远山镇来,别说连这餐饭和这几杯酒都喝不着,甚至连你巩书记的面都见不着吧?咱金县长说这话可是一点都没有冤枉你,就在昨天,咱陪新加坡客商伊隆宁先生赴你们远山镇考察,你巩书记不是没有出面亮个相吗?你不给咱金县长几分薄面倒无所谓,可人家伊董事长那么大名鼎鼎的一个外来投资者,你不给面子的话,那不是给你们远山镇招商引资工作掉价吗?你一个镇委书记都不重视招商引资工作,那么让你们远山镇怎么能够打开招商引资局面?你自己扪心自问,你在远山镇从镇长干到镇委书记,你们远山镇招了几个项目?又有几个项目落地?又还有几个项目达产?”
金新异喝了一口茶水,继续数落巩方远道:“你都不知道,昨天陪新加坡客商伊隆宁先生在你们远山镇所谓的工业园考察的时候,咱金某人的脸上都挂不住,偌大一个远山镇工业园,就几间小打小闹的电子厂、建材厂,还临时租两三辆挖掘机在工业园那长满了比人还高荒草的荒原里,装模作样地施工,你当人家大企业家伊隆宁先生是一个三岁孩童,那么好蒙?明眼人不用猜都知道,等咱和伊隆宁先生考察团一行前脚刚走,那临时租来的挖掘机后脚就已经开溜;咱金某人以前一直纳闷,为什么远山镇的招商引资工作一向没有什么起色,通过陪同新加坡客商伊隆宁先生赴你们远山镇考察,才找到真正的答案之所在,你老巩作为远山镇委书记都不重视招商引资工作,你说你们远山镇的招商引资工作何谈实现大项目零的突破?更别说你们远山镇的招商引资工作能够迈上新台阶了!”
金新异盯了巩方远一眼:“咱金某人作为瀚海县一县之长,前天晚上听分管全县招商引资工作的副县长招德涞同志说,昨天新加坡客商伊隆宁先生要赴你们远山镇考察投资事宜,咱金某人当时二话没说,就主动提出一定要亲自陪同伊隆宁先生赴你们远山镇考察投资事宜,咱这一把年纪来回颠簸两百来公里,昨天下午还得赶回去县城出席县委、县政府两套班子联席会议,咱作为一县之长都能不辞辛劳地为你们远山镇招商引资工作亲力亲为,而你作为远山镇委书记,在昨天的招商引资考察工作中你连亮个相都不愿意,甚至连个电话都没听到你打给咱金某人,是不是你觉得咱金县长不够资格?不够份量?莫非你老巩认为,在整个瀚海县,只有云海市委常委兼瀚海县委书记东方云天同志才够资格指挥你,调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