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拜访贾诩

大几大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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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诩字文和,武威姑臧人也。少时人莫知,唯汉阳阎忠异之,贾诩有良、平之奇,计谋一出伏尸千里血流飘橹……

    就在曹略在为陇西兵政之事,按部就班之时,准备去拜访贾诩。

    其实曹略好奇过,贾诩不是在董卓麾下么,怎么会在陇西做郡吏?旋即他问了张绣:“卿与贾君同郡,可知贾君故事否?”

    张绣想了想道:“贾文和,吾郡名士也。举孝廉,仕郎官,入故大司农时武威郡守张然明帐下击胡,后为董仲颖部将。不过前两年董仲颖被朝廷征拜并州刺史、河东太守,他未随董公就仕。”

    “贾文和真乃凉州豪杰啊!文武双全。”曹略对张绣道:“卿与贾公为同郡人,卿能否为我引见?”

    “诺。”

    两汉交友拜访的正常程序是:两个从未见面的人如想结成朋友,必须得有一个同时认识他们两人的人给他们彼此介绍,这才不失礼节。严格来说,张绣其实也不和贾诩熟,但是花花轿子人抬人,张绣的叔父张济是董卓部曲,贾诩之前是董卓部曲,所以朋友...反正有这层关系就够了。

    贾诩没有住在郡府的宿舍,而是在城里租了房子。在郡府小吏的带路下,曹略、张绣等不走大道,穿行小路,经过两三个里聚,来到一个里外。

    里卒看见了他们,他拜倒在地,伏头说道:“小人拜见郡司马。”

    “起来吧。贾公可在本里居住?”曹略问道。

    “然也!”

    “前头引路!”

    “诺!”

    里卒在前引路,领着曹略诸人来到贾家院外。

    凉州人口凋零,此里落才三四十户住民。贾家在里巷深处,面南朝北,院落不大,黄土为墙,柴门虚掩。张绣上前将门推开,立在阶外,恭谨问道:“贾公在么?同郡张绣拜见。”

    曹略往院中打量,见屋边有一桑树,半截树干和萧瑟的枝杈亦露出墙外。

    他转顾左右,大约因天时寒冷,巷子里行人寥寥,冷风掠过,隐有声响。有一个小孩儿可能是听到了马嘶,从不远处的一个小院中探出头,跐溜着鼻涕,偷偷地在看他们,碰上曹略的视线,忽地一下把脑袋缩了回去,等了片刻,又悄悄探出。

    曹略觉得有趣,刚想笑,听到院中有人出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男子答道:“家父在家。……既是故乡人,快请进来。”听其声音,甚是清朗。

    曹略将笑容敛回,整整衣袍,心道:“听说贾诩有一子,便是此人么?”

    说话的男子从院中走出,十三四岁的样子,用手攥住袍袖,与张绣相对作揖,礼毕,看见了曹略,愣了一愣:“不知是郡司马曹军将,有失远迎!”

    又忙向曹略行礼:“在下贾穆。”

    曹略还礼笑道:“君谈吐不凡、年少老成,善。……请问贾公在家么?”

    “二位请进!。”贾穆邀请道。

    三人进入院中,正对面有三间屋舍,样式是常见的一宇二内。西墙处有个厨房,那棵桑树便耸立在厨房的边儿上。东墙是猪圈、鸡埘,茅厕。

    院内的地面虽为泥土地,没有铺设砖石,但很平整,清洁干净。

    贾穆入内禀报,不多时出来,说道:“家父请曹君、张君登堂。”

    他引着曹略、张绣来到堂前阶下,请曹、张先行,曹、张逊让,如此谦让三番,三个人一同登阶。东为主位,西为宾位,贾穆从东边上,曹路、张绣两人从西边上。

    走完了这一套主人迎接客人登堂的礼节,曹略进入堂中。

    堂内除铺陈了几面坐席、放了几个矮案外,别无长物。东边临窗的席上跪坐着一个高冠博带的三旬男子,正就着阳光观看手中的简牍,听到曹略他们进来了,轻轻地将竹简放下,抬起了头。

    曹略拜倒在地:“拜见贾公。”

    “快快请起。”贾诩起身过来扶起。

    “多谢贾公!”

    贾诩请曹略、张绣入座。

    曹略看了看贾诩的书简——《孙子兵法-行军篇》。

    “贾公雅兴啊!读十三篇。”

    贾诩笑了笑:“子曰:‘温故而知新’。季谋也算是识文断字,可读过?”

    “略知一二。”曹略作揖道。

    贾诩声音忽然提高,厉声问道:“《孙子·行军篇》有云‘军行有险阻’,我且问你,‘险’与‘阻’有何不同?”

    曹略明白这是考教,忙趋身回答:“险者,一高一下之地。阻者,多水也。”

    “我再问你,‘凡地有绝涧、天井、天牢、天罗、天陷、天隙之别’,你可知其意?”贾诩紧接着问道。

    曹略不假思索答道:“绝涧者,前后险峻,水横其中。天井者,四方高峻,中间低下。天牢者,三面环绝,易入难出。天罗者,草木茂密,锋镝莫出。天陷者,土壤泥泞,渐车凝骑。天隙者,道路迫狭,地多坑坎。”

    眼见贾诩不住点头,曹略以为他问完了,刚缓了口气,忽又闻他厉声问道:“所谓‘军贵胜,不贵久’是何意?”

    曹略也渐渐放开胆了:“久则不利,兵犹火也,不戢将自焚也。”

    “用兵不速如有引火烧身,这句话说得好。”贾诩抬起眼皮盯着他,“季谋,你觉得应当如何用兵呢?”

    “这个……”曹略微一犹豫才道,“小可不敢谬言,不过孙武子说得很好:‘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掠乡分众,廓地分利,悬权而动。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

    “风林火山,悬权而动,这就是洋洋《孙子》一书最重要的主旨,季谋好眼力。”贾诩忽然站了起来,踱了几步又道,“我也看了小半辈子兵法,只有一事未曾参透,何为‘霸王之兵’呢?”

    曹略想了想道:“霸者,不结成天下诸侯之权也。绝天下之交,夺天下之权,故己威得伸而自私!”他说完这番话,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这等言语离仁义礼教似乎太远,也忒张狂跋扈了。

    贾诩大笑:“哈哈哈……季谋你很好!精辟入里言简意赅,这哪里像没上过战场的人写出来的。当年张然明征讨胡虏,要是当时你做他的幕僚,全歼胡虏岂用得了招安?”

    曹略做梦都梦不到贾诩会给他这么高的评价,谁人不知贾诩当年因为征讨有功名满凉州,松了口气忙推辞道:“贾公过誉了!在下实在是……”

    “我从来不说过头的话!”贾诩打断了他,“好就是好,用不着谦虚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