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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钟声响起，张可独自听着窗外的热闹，缩在窗台上点燃一根烟。那个乌黑的大操场今天也没有亮，学校应该是让人都回家过年了。
老乡群里闹哄哄的乱作一团，张可看着一条条发言像弹幕一样从眼前划过，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手里的烟灭了，又点燃一根，空间里，朋友圈里都是新年快乐的祝福，好友列表也都是祝福。曹晓只也是。
这个时间应该没有人是不快乐的吧，即使不快乐也会装作快乐的样子，也会四处播撒着祝福，祝福着新年快乐。
整个房子只有卫生间的灯是亮着的，即使外面的灯红灯已经把这个房子照的足够明亮，让人觉得这里也是一片福地，被新年包围着。
浴缸的报警器响了，水够了。张可掐灭手中的烟，看着手机依旧跳动的屏幕，将窗帘拉了严实，房间瞬间就暗下来了，洗手间微微的灯光努力照亮着诺大的客厅。她走到餐桌前，将手机换成了酒瓶，径直走向浴缸。看着面前这一缸清澈的水，微微冒着热气，水中没有倒映出脸，只有水面还在晃动，映出头顶的白灯。
饮下整瓶酒，又从兜里掏出那把揣了很久的刀，往手腕上划下去，鲜血滴落。关上整个屋子里唯一的灯，踏入浴缸里，静寂，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见。安心的闭上眼，享受着这个久违的安静。
窗外的灯光依旧，远处的鞭炮，烟花璀璨，电视机里的主持人说着新年祝词，小品相声依旧精彩，难忘今宵依然压轴。夜深了，老人小孩都已经睡了，看似隆重的除夕就这样草草结束，父母偶有出门拜年的，大部分的人都依旧操心着天亮的早晨是否有亲戚来串门，懊悔着今天打麻将又输了多少……一切又回到了从前的平静。
曹晓只盯着手机看了好久，没人回。依旧在线。
“晓只啊，我先睡了啊，明天得去医院值班。”沙发上惊醒的曹平抱歉的说。
“没事，爸，你快休息吧。我朋友们叫我出去呢！”
“那你注意安全啊，别喝太多酒。”
“我们就一起打打游戏。”
“明天早点回来。”
“好。”
终于等到曹平睡着了，曹晓只轻手轻脚的从冰箱里拿出白天包的饺子，向门外走去。
门外除了黄黄的灯光，几乎没有车。这个时间，似乎大家都在陪家人，或是已经入睡。即使不是除夕，北方的城，也已经入眠。
在路边等了好一会，也没有等到一辆愿意载人的车。手已经快冻僵了。手机突然来了电话。
是杨韬。勉强接了起来。
“喂？”
“上网去？”
“不了，还有点事呢。”
“这大半夜的能有啥事？”
“对了，你有驾照吧？”
“有啊，咋了？”
“不然你来接我吧？”
“你咋知道我在附近。”
“直觉吧。”
“哟，咱俩还有这玩意儿呢！”
“快来吧，我下楼了。”
“等着啊，哥这就来。”
“你慢点开。”
又等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太冷的缘故，总觉得惴惴不安。
“走吧，我去接他们。”
“额，你先送我去个地方。”
“干哈？”
曹晓只提了提手中的饺子，冻得更硬了。
“不是，大哥，这大半夜的出门就为了送饺子？”杨韬看着这个快冻成冰棍的傻小子很是无奈，“你以前也不这样啊？”
“她一个人在家。”
“你咋不叫她去你家？”
“我叫了。”
“？”
“她不去我还能把他拖过去？”
“行了行了，服了你了。”手重新握着方向盘，“说地儿。”
“北方大学门口。”
“走着。”
十一月下的雪还在路上，一天一天的积着，等待着新的雪落下。越来越厚，越来越结实，车都开得很慢。路过的街道，各家都还开着灯，各家都还热闹着。足够的新年气息，一片和谐。
只是越往学校那边走，心就越来越忐忑，曹晓只也说上来为什么，可能是车里太闷了吧。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楼下看上去，黑漆漆的只有一户，“睡了吗？”拿起手机，拨打着张可的电话。
无人接听。
桌上手机振动着。
“你在这儿稍微等下啊，我马上下来。”
“快去吧。”
说完就冲上楼了。饺子还稳稳的放在后座。
“哎？”杨韬打开车窗叫了一声，但是早就不见曹晓只的身影，“猴急啥呢？不是来送饺子吗？”
顺着车窗往上看去，六楼的灯开了。于是也跟在后面慢吞吞的上了楼。
曹晓只冲上楼，顾不得喘气，打开客厅的灯，烟味还没有散尽，桌上的手机一直闪动着了，房间也不见人影。
打开洗手间，血腥味铺面而来，浴缸已经被血染得鲜红。张可面无血色的安详地躺在里面。
看着这一切，他瞬间有点不知所措了，眼泪夺眶而出，目瞪口呆地看着，头脑一片空白。
此时顺着摸索上来的杨韬也到了，见曹晓只没关门就进来了，看见了浴缸里的这一幕。
“我靠，曹晓只你愣着干嘛呢！救人呐！”手里的饺子落地。
曹晓只也反应过来，一把将张可从浴缸里抱出来。手上的伤口依旧在流血。杨韬从物架上扯下一块毛巾包着她。
沙发上小小的张可静静的躺着，“先之血！”杨韬率先发话，“你快去找点工具来！”
他则探着张可的颈动脉。又去浴缸摸摸那一缸血水。注意到了地上的空酒瓶，拿起来闻了闻。
还好。
“你去给她找件衣服换上，这样出去会冻上的，等会儿我开车。”杨韬拿过曹晓只手中的医疗箱清理着伤口，曹晓只像个机器人一样听着他的指挥。
“我刚刚看了，还好发现的早。但是还是得快点，不知道她在酒里放了多少药。”
“嗯。”
“你快给她换衣服，我先出去打电话联系医院。”
“嗯。”
又一次发生了，曹晓只完全没办法想这一切。呆坐在手术室门外，盯着那盏“手术中”的红灯。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小城里。
这次又会睡多久呢？会醒的吧……
旁边的杨韬轻轻地拍着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
新年伊始，医院依旧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