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不眠夜

玐怡鹿伦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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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早晨,涓涓气喘吁吁地来等车点,就见那里没有等车的同学,她知道自己迟到了,校车已经走了。

    涓涓的心如塞进了一团乱麻,各种不良情绪困扰着她,不禁产生对父亲的怨恨。

    昨天放学回到出租屋,涓涓没有找到大米、面粉、蔬菜之类的东西来做饭,而自己口袋里也没有一分钱,晚上九点钟时,她饿得头发晕,可是父亲还不赶回来。她似乎预感到不妙,莫非爸爸出了什么事?她想打个电话,可是口袋里没有钱,谁的电话让你打呢?她想到了同学虎子,去他那里想办法吧。

    半路上让她看到让她心如刀铰的幕。在华联超市门口,她看到了爸爸,她一阵欢喜,爸爸,你平安无事啊!你让涓涓多么挂念,我胡思乱想,想到很多可怕的结果……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紧要关头你出现了,真是无巧不成书……就在涓涓一阵欣慰,愣神的时刻,爸爸一晃消失在超市门口的人群里,又不见了。涓涓的心又一次揪紧了。爸爸,你又哪里去了?你遇到什么为难事了吗?你忘了家里没米做饭了吗?你忘了涓涓了吗?

    涓涓在茫茫人海里寻找着,灯光下,一个个面孔是那么陌生,一个个背影是那么陌生,一个个眼神是那么陌生。爸爸,你上哪里去了?涓涓哭了,像是被抛到幽深的山谷,像是被丢弃在广袤的沙漠,像是被囚禁在黑暗的牢笼。她哭的浑身颤抖,甚至跌跌撞撞,碰到行人身上,有人不耐烦把她推开,恶狠狠地骂她。涓涓的怒火被点燃了,不知道哪来的胆量,像一头愤怒的狮子,猛扑过去,揪住那个人的衣服,要与他决一死战,毕竟她还是个孩子,一个文弱的女孩,她被那个高大的男该子掀得老远的,踉踉跄跄地摔倒在地。

    涓涓又羞又怒,她恨自己不是武林高手,她恨自己没有精湛的内功,她渴望自己有一把手枪,她渴望自己有一颗炸弹……可是,自己没有镇摄对方的秘密武器,她手抓着水泥地,直到指甲折断,指尖皮破出血。哗地一下,围来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涓涓无地自容,不好抬头,直恨地上没有裂缝,如果有,她一定钻进去。她在怨恨。心里呼叫:滚开,通通滚开!有什么好看的?但是,她没有叫出声音来,她多么希望此时来一阵****,把这些人撵走,多么希望突然间飞沙走石,把这些人撵走,多么希望浓雾弥漫,自己趁机逃走。

    正在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回响。

    “吆嚎,这不是育才学校大名鼎鼎的涓涓吗?怎么?真是凤凰落毛不如鸡,虎落平川被犬欺!”

    涓涓羞愧难当,极力在记忆里搜索着,她是谁?是谁?奥,想起来了,是白玉玲,怎么是她啊!真是冤家路窄啊!我将怎么做?怎么才能摆脱尴尬局面?难堪境况?我……涓涓想立即站起来,冲过去,把那个小巧玲珑的白玉玲推个仰面朝天,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此时此刻只有气恼没有力气——她太饿了!

    “丁涓涓,怎么趴在地下,地下多冷啊,会着凉的,你的那个白马王子甄小军呢,怎么不来救你呢?丁大班长,起来啊!让大家看看育才学校的校花是什么样子,大家快来看啦——哎呀,今天是怎么了?失恋了吗?被男友抛弃了?”白玉玲大声叫着,一句句,如刀似箭,宰割着她,倔強的女孩,终于被激怒了,我们无怨无仇,为什么玩侮辱我?为什么?为什么?涓涓站起来了,不是慢慢的,而是迅速地,两眼放出仇恨的光,箭一般冲向白玉玲,劈脸一拳打过去,叫你鼻青眼肿,可是,她的手腕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抓得紧紧的,让她动弹不得。

    “怎么了?还想打人?丁涓涓,你想错了,这里可不是育才学校!”

    “我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说?我惹你什么了?你说?”

    “我就是看不惯你在育才一手遮天的霸道劲!”

    “我哪点霸道?”

    “班长,路队长,课代表,优秀学生,等等,太威风了!”

    “谁叫你不去做?我就是!关你什么事?”

    “你还得意,愚蠢,白痴,别人无非要利用你,被人利用还得意,太可悲了!”

    “愚蠢就愚蠢,白痴就白痴!我愿意!放开我!”涓涓猛地挣脱了那双紧紧钳着她手腕的那只手。

    猝不及防,那个抓他的大男孩差点被涓涓扭撞摔倒,白玉玲怒火中烧,骂道:“你死人,拿不住一个外地丫头?”

    “我……”大男孩,满脸羞愧,重整旗鼓,想擒拿涓涓,刚伸手,涓涓一拳对准他眼睛打去,男孩举左拳搪住,右手欲揪涓涓头发,这时,人群中冲出一个威风凛凛的少年——虎子,拦在涓涓前面,像老鹰护雏一样,像盾牌挡箭一样,像巨伞挡风雨一样,像港湾泊船一样,紧紧呵护着涓涓,伸出手,啪啪,左右开工,在大男孩脸上打了几个嘴巴。大男孩不甘示弱,怒目圆睁,挥拳还击,直对虎子面门而来,恨不得,把虎子脸打个稀巴烂,可那虎子只轻轻一用臂一搪,大男孩觉得拳头打在铁棒子上一般。

    大男孩觉得在白玉玲的面前颜面丢尽,使出浑身力气,要决一死战,伸手要抱虎子的腰……突然有人喊“警察来啦警察来了!”

    虎子拉起涓涓,挤进人群,赶快逃离现场……

    涓涓被虎子拉着,一路奔跑,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快些离开这个尴尬之地!快些,更快些。虎子的手就是她的方向,她不假思索,她气喘吁吁地跑着……

    大约跑了一里地,虎子停下来,说:“怎么和人家男孩打起来了?”

    “我找我爸,碰到他们,白玉玲嘲笑我……对了,你有手机吗?借我用一下。”

    “我没有手机,你到我家去,我叫我爸手机给你用。”

    提到“家”,涓涓突然感到很饿,饿,突然向暴风一样向她袭来,弄得她浑身发抖,摇摇晃晃,似乎要摔倒,她已经好长时间没吃东西了。

    “涓涓,你怎么了?”

    “我饿了。”

    “你怎么不吃饭?”

    “我家里没米。”

    “哎呀,快走,到我家去弄饭吃。”

    虎子再次拉着涓涓跑着。

    在虎子家里,涓涓吃了三大碗饭,她真的饿急了!吃的过程中,她特别慌,连噎了几次。虎子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吃过饭,她用虎子爸爸的手机拨了几次爸爸手机号码,总是关机。

    又等一个小时,拨打,还是关机状态。

    她又打叔叔丁宝生电话,手机说欠费。

    虎子爸爸安排涓涓和虎子妈妈住在一起……涓涓别无选择,只好同意。????????????????????????????????????????????????????????????????????????????在虎子家里,涓涓彻夜难眠。这个出租屋,和她家出租屋一样,什么厨房、卧室、客厅,都在一个屋子里,卫生间在外面楼道里。屋子里混杂着各种怪味,和自家的味儿有所不同,涓涓闻着不习惯,很难受,想呕吐;虎子爸爸和虎子睡在一张床上,同涓涓她们只隔一个布帘,不知是虎子还是他爸,一直在打呼,余音绕梁,搅得涓涓头昏脑涨。

    她极力调整自己的心情,平稳自己的情绪,想早些睡着,可是,越是这样,越睡意全无。

    她去了一次楼道的卫生间,呕吐了一次。吐得天昏地暗。大概是磨蹭时间太长,虎子妈妈追到厕所里看她,看到她狼狈不堪的样子,把她拉到屋里,让她洗漱。

    重新回到床上,她强迫自己去想故乡清澈的小河,田埂上香气浓郁的艾草,绿树葱浓的塘坝……

    这地方好龌龊!

    她好想回到美丽的老家去!

    好容易熬到天蒙蒙亮,涓涓赶紧下床回家,虎子妈妈见无法留她吃早饭,就塞了十快钱给她,涓涓没有推弃,她说了声“谢谢,我会还你的。”就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