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去合肥

玐怡鹿伦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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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魏红导演的一出好戏。她花钱请来庐剧团,到离枸杞村两里外的许家村唱戏,把枸杞村老老少少全吸引过去,又冒充涓涓写了一封信,欺骗文泉,让你死了那依恋之心。

    可是,文泉一直没有忘却枸杞村。

    表面看来,文泉跟着汪哲和魏兰生活这几年还算幸福,但,文泉一闲暇,就提出去枸杞村的要求。

    汪哲权衡一番之后,终于做出决定:去枸杞村看望涓涓一家人!

    涓涓穿上文泉魏兰买的鹅黄色连衣裙,红色高跟鞋,高挽发髻,走在村子里,气质高雅,村子里与她擦肩而过的乡亲,不由自主的,好几个人都站住脚、回头看。

    “多像一个电影演员,这丫头长大了一定有出息。你看多有气质。”????????????????????????????????????????????????????????????????????????????“深山里飞出金凤凰,咱枸杞村这一代,就看涓涓的了。”??“你妈妈在外面很赚钱吧?看这衣服,就知道是名牌。”?“涓涓也知道打扮了,长大一定和你妈妈一样。”

    更有小声嘀咕的:“农村人到底就是农村人,打扮什么?鸭子怎么打扮也是鸭子,还能变成白天鹅?”?还有人嘴一撇,什么也不说,那样子,让人心理憋得慌,特难受。

    涓涓回到家里,就赶忙把新衣服脱了。这些衣服让她不自在,那些眼光,扫来扫去,有羡慕的,有欣赏的,有嫉妒的,有嘲笑的,有不屑的,盯着她,像火一样,舔这她的脸,她里发出一种忧伤的声音,不穿了,要穿就穿比你们差的衣服,最好是破烂的衣服!也不,太破烂的,与平时反差太大,也会引起别人异样的目光。还是平平常常过日子吧。

    农村人怎么能与城里人相提并论呢?

    因此,当文泉提出,要涓涓和奶奶去他家做客时,开始涓涓欣喜若狂,而想起穿衣服引起小小波澜后,又使涓涓无限纠结、犹豫。

    “城里非常好玩,有植物园、动物园、三国遗址公园、滨湖湿地公园、包河公园、李府、明教寺等等,你应该去大开眼界,那样,你以后写作文就有材料了。”文泉一个劲的说着。

    涓涓听了,高兴不起来:按说她有权利去合肥再玩一次,上次爸爸带她去,只在大街、超市里转悠,文泉所说的很多景点,她闻所未闻。可是,被别人知道,不知又要说出什么话来。再说给文泉一家增添麻烦,不好意思。她想立即从枸杞村消失,她想呆在一个没人认识她的世界里,如果可能的话。突然间,她想起妈妈,当初为什么要拒绝妈妈,她不是一再要求法院把自己判给她嘛,爸爸也同意,而当时自己和爷爷奶奶坚决不同意,特别是自己。虽然,妈妈提出离婚给家庭造成影响,但她,不是什么坏人,就算是坏人,虎毒不吃子啊。这次穿衣的小波澜,让自己对妈妈有了新的认识。在农村,穿一下衣服,也大惊小怪的,衣服不是卖给人穿的,给谁穿?城里人能穿,农村人就不是人?

    “我不去你家,我有很多作业要做。”涓涓找了个理由。

    几年来,文泉就有这个想法。今天遭到涓涓姐的拒绝,他百思不解。作业多,凭他的直觉,不是理由。是什么原因?是因为爸爸妈妈没有邀请她吗?我去催促正在钓鱼的爸爸妈妈,一定要涓涓去咱们家,以后一定要常来常往,做亲戚,多少个日日夜夜,脑子里总是涓涓姐一家的影子。

    在林间小道上,汪哲和魏兰肩并肩走来。

    回到丁家,看到涓涓不悦的神色,问她为什么,她哑口无言。她能说有人妒忌她吗?不能。能说,穿上你的衣服一出现在枸杞村,就会引起轩然大波吗?她努力使自己镇静,她脑子转了一圈,立即用调皮的笑脸,迎接珠光宝气的叔叔阿姨,跑到他们的身边,给他们拿鱼竿,一瞬间,热情的眼睛像燃烧的火焰,喜孜孜地望着他们,像小鸟一样在他们身边轻快地跳跃着,旋转着,明白无误地传递给他们这样一个讯息:我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农村女孩,朴实无华。我不喜欢花枝招展,妖冶妩媚。

    叔叔阿姨能感受到吗?

    那时,汪哲和魏兰肩并肩站着,又肩并肩地坐下,汪哲平易近人地说:“涓涓,去我们家玩吧。这么多年,文泉时时惦记着你们一家,今天终于如愿了,让他故地重游......”

    魏兰说:“不是不让他来,主要作业太多,又参加钢琴、绘画两个兴趣班,实在挤不出时间......”

    汪哲说:“听说来枸杞村,文泉激动地一夜也没有睡着,哈哈。”

    魏兰说:“刚回城的半年里,哭闹过好多次,要回枸杞村,要丁宝生叔叔,要涓涓姐,要羊羊,要白阿姨,今天来了,了却心愿,回家也安稳了。”

    文泉说:“我一定要带涓涓去我们家。”

    “不,我还要做暑假作业”涓涓还这样说。。

    “暑假作业带到我家做。”文泉说。

    汪哲说:“还有一件事,听奶奶说,她经常腹疼,据我诊断,可能是胆结石,我带你和奶奶一起去,奶奶看病,你去陪奶奶。”

    涓涓一听,心里暗喜,眼睛一亮。她终于为自己去城里找到了充足的理由!只是去玩一玩,那个理由太苍白无力了,陪奶奶看病,去得踏实,去得更有意义啊。啊,在自己的心灵深处,就是想去合肥!我不能再推辞了,再推,恐怕真的没有机会了。可是,可是,我的小斑鸠怎么办?小灰黄怎么办?小灰黄不是很担忧,它可以去叔叔的鱼棚里过两天,但斑鸠总不能叫叔叔喂养吧?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小斑鸠。

    文泉在一旁笑了,他自以为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哦,推来推去,就是舍不得小斑鸠!

    这个问题,好解决。

    文泉叫她把小海浪和小梨花放掉,他认为这山斑鸠是野生的,大自然才是他的家,蓝天、绿树才是它正真的天堂,你辛辛苦苦地饲养它,它不快乐,它不幸福,就像一个喜欢田野的村姑,被选进皇宫,她会感到别扭,痛苦,窒息,应该还给大自然。

    涓涓愁眉不展地,她担心它们还不成熟,万一遇到风雨雷电,万一找不到食物,万一遇到天敌,不是死路一条嘛。

    文泉说:“先放在后院的林子里,地上放着食物,让它们慢慢适应,起风了下雨了,它们会回家,平时让你家的小灰黄在保护它们?。”

    涓涓说:“小灰黄在地上,它在树上,怎么保护?”

    “在你家院子里,哪个天敌敢来?除非猫子,狗看着猫啊。”

    “如果飞走了怎么办?”

    “飞走好啊!”

    “什么?飞走怎么好啊?”

    “是啊!”

    “你安的什么心?”

    “那样,我们的目的不就得到了吗?”

    “什么意思?说来说去,还是不负责任的做法。”

    “适者生存,难道你要照顾它一辈子?那它还有孙子,重孙,子子孙孙,你管得着吗?自然界就是优胜劣汰,飞出去,有能力就生存,没能力就死亡。让它飞回大自然才是你目的,你才对得起它们的父母。你把它们养在笼子里,跟枪杀它们有什么两样?”

    “我......”涓涓哑口无言。

    沉默许久,把斑鸠放到树上,再放好稻谷,说了声再见就走。她才倒退三步,四面望了望,慢慢地回过头来。今天的经历,对她是完全崭新的一页。当看着一对小家伙,想着日日夜夜相处的日子,心中还是无限失落......

    经诊断,奶奶患的是慢性胆囊炎,涓涓心头石头落地了,接下来,她要和文泉好好去逛逛合肥城。

    首先,文泉带她去表姐梅丽婷家,吃了一顿饭。在梅丽婷家里,涓涓非常拘谨、别扭,因为梅家装修得富丽堂皇,自己这个农村小丫头,在里面显得寒酸、土气。

    第二站,就是参观文泉的学校。一下车,涓涓看到文泉的学校外面都非常洁净,远看那教学楼,豪华有气派。校园的大门楼夺人眼球,特有创意——是两个少年举一本书的造型。站在门外,已感受到一股浓郁的书卷气。文泉告诉它前院有十五幢大楼,这可不算多!里面有三幢教师办公楼,十六幢教学楼。前面是一至三年级,后面是五六年级。学校操场一圈是一千米,有两个这样的操场。操场旁边有许多运动健材,有单杠,双杠,吊环,跳马用的马鞍等。

    这操场是什么材料做成,怎么软软的?涓涓心里嘀咕着,但没有说出口,她怕文泉说她少见多怪。文泉边走边踢着飞来的一个足球,说:“这塑胶跑道,他具有枸杞村泥巴路的功能,人运动时摔在上面,和水泥地相比,造成的伤害小多了,但老家枸杞村的泥巴路,下雨就麻烦了,稀泥糊糊的,而塑胶跑道,雨天照样可以做运动。除此,还有室内运动场......”

    的确,校园里面有一幢很大的体育楼,里面有篮球馆,足球馆,乒乓馆,羽毛馆以及网球馆等。在大楼的最顶层有排球馆。“这幢大楼可是高科技大楼,在上面往下看,就好像站在平地上往下看一样,你可能会担心球会掉下来,不会的,因为,在顶楼四周还有一种看不见的塑料墙,他的弹性非常好,球一但碰到他便会反弹回来。”

    太神奇了!涓涓暗暗叫好。自己要是能在这个学校读书,该有多好啊!

    在教学楼的每一个教室都有多媒体,没有老师,没有黑板,同学们点鼠标,都可以看大屏幕学习。“这样就不用担心座位问题了。”文泉说,“交作业只用将作业输入电脑就可以了,老师会及时批改。学生只用带一个光盘便可以上学了。”

    涓涓听得想在梦里一样,难道是真的?她看了一眼文泉,只见他一脸的认真和自豪。

    枸杞小学是无法和这相比的,蓦地,涓涓脑子里闪现一个念头。我也可以到城里上学啊!只要答应判给妈妈,就可以在城里生活,在城里上学,和文泉一样,收到良好的教育,以后也是前程锦绣。

    她想起了妈妈电话号码,真的很冲动,她说:“文泉,我想打个电话。”

    “打给谁?”

    “一个同学。”

    “同学?想说说,参观我们学校的感受吧?”

    文泉立即把手机递过去。

    涓涓躲到一边,拨通妈妈的电话,说了自己想法。在她想象中,妈妈会立马高兴地答应,谁知她支支吾吾了好大一会。涓涓如从峰顶坠入从万丈深渊,被摔得粉身碎骨,气愤地挂了机,还给文泉。

    文泉还要带她去游玩,游玩涓涓一直向往的景点,但此刻,涓涓愁眉苦脸。

    “你怎么了,涓涓姐。”

    “我,我身体不舒服。”

    “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

    “我肚子疼,我......”

    “我们去医院吧。”

    “你等一下,我去一下厕所。”

    涓涓捂住脸,冲进厕所,终于,放声地哭了,妈妈,原来你是虚伪的,你要求法院把涓涓判给你,原来是假话,你这个骗子,你这个还女人,幸亏没有按照你的话去做,否则,你会怎么虐待你的亲生女儿。我为村子里的流言蜚语,生气过、愤怒过、辩论过,今天,你女儿,也要咒骂你。

    “涓涓姐,你很疼吧,好像在哭吧?”文泉在说话。

    涓涓赶紧止住哭声,擦干眼泪,调整好情绪,才走出厕所,她要立即回家。

    “怎么啦?”

    “我要回家做暑假作业!”她还是那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