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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了!我阿悬赢了!”
比武场上,谭先生的话音刚落,鱼容兴奋地跑上去一把搂住苏阿悬,这可比自己研制出新菜式还要高兴,后者差点前扑倒地,及时抓住鱼容这棵救命稻草才勉强稳住身形。
被鱼容临时拉来帮忙的苏弘被丢在了原地,看到妹妹无碍,才敢放心地喘着粗气放下心来。
少女被拥得晕头转向,身子一下卸了劲头,浑身酸痛,却不忘冲着那体型彪悍而又失了志气的身影喊道:“虎霆,可得说话算数,前尘往事就此烟消云散,他日休要再提!”
她从未发觉人可以说话说得这般硬气,顺带着鹿青崖的空气也闻着清甜了起来,两手搭在鱼容的肩上,浮躁的心终于得以安定。
前阵子还在止水洞哀怨莫彦没有倾囊相授,现在看来,“师父”二字真不是白喊的,要不是这半年来的沉着苦练,加上莫彦的铁石心肠,她哪能那么快地就将寒山心法活学活用。人逢喜事精神爽,什么前嫌都不计了。
虎霆憨直,输了便是输了,他不能接连两次反悔,说出去叫同行看笑话,冷声回道:“愿赌服输!”
谭先生慢步走到贾老板身边,喜笑盈盈地借过他的算盘,一边拨弄,一边清算道:“贾老板,你们来时摔了一只油滴斑建盏,误踩了茗园的君子龙芽,砸破了比武场的楠木地板,刨去人工费用,差不多是这个价。”
“这么多?”看着管事先生一笔一笔地核算,珠子“噼里啪啦”的声音犹如一块块重石压下,最后竟得出一个天文数字,贾老板虚胖的体质立刻显现出来,掏出汗布不停地抹着额头。
谭先生随手将人工费添了进去,又是一笔高昂的费用,“这算少了,您大可让那古董店的少爷再来鉴定估价,书院决没有要坑你们钱财的意思。”
这点费用对书院而言确实九牛一毛,而对山下的人来说,没个倾家荡产算好的了。书院行事低调,显露的财力只是冰山一角,细思极恐。
贾胖子急得脸色发白,嘴唇不由得颤抖:“不……不必了……先生……您看,这……钱……我们真……真掏不出来。”
谭先生胸有成算,抖了抖算盘,瞬间清零,还给了对方,拿过账本,撕去写着苏阿悬名字的那几页,在手里揉成碎片,将账本拍在他胸口,轻笑道:“那就两相抵过吧,贾老板,这如意算盘可不是好打的呀。”
贾胖子仓皇接住账本,如获大赦,心有戚戚,连连应声道:“是是是。”
聒噪的人群就要散去,藏于其中的华衣男子浮出水面,朝着苏阿悬的头颅弹掷一物,力道惊人。
少女此刻还未全然松懈,反手出剑,将鱼容护在身后,树叶般大小的暗器砸于剑刃掉了下来。
那名男子在人潮中逆行,已然鲜明,睥睨着少女,恨声叫嚣道:“他们的事是完了,我们的事还没完!”
看样子年纪与苏阿悬相仿,倒不如称是少年,长相清癯,衣裳富贵华美,稚气未脱,心高气傲地手提一把七尺长剑,玉柄白鞘,上面雕琢特有的赤眼龙纹,一眼便可看出身家殷实,非寻常百姓可比。
这样权贵的门第,春城找不出第二家。
苏阿悬问道:“洞庭慕容家的?”
虎霆拉了拉那少年的衣角,被他一把扯了回去,高声回道:“正是在下!”
洞庭慕容氏,曾是春城王族的一支。掌门原也姓元,为了承袭慕容白九剑,又不能忘了根本,改名慕容元。慕容一家与宫里往来密切,凭着城主钦赐的令牌可随身佩剑,出入自由,大公子御前当差,深受喜爱,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江湖传言,各类剑法中,长风剑法最为多变,慕容白九最为凌厉,难分伯仲。而实际上,近几年来,相较少有建树的长风一派,洞庭派的势头正猛,出了好几个五品以上高手,上门拜师的险踏破门庭。
除了这剑术,洞庭还有一独门暗器,名叫浮华碧琉璃,琉璃价值不菲,能随随便便拿来充武器到处挥霍的,论实力,也就只有那洞庭了。虽说这琉璃苍翠呈湖色,但经几十道工艺的精修细磨后,形如半月,薄如蝉翼,近乎通透。几十片合成一块琉璃坠,平时可作饰品,洞庭子弟,人人皆随身佩戴,系于腰间,流光溢彩,气质非凡。关键时刻,杀人以无声无息,落地后化为齑粉成无影无形,让人查不出来历。
更稀奇的是,那些慕容后辈们皆是整齐划一的玉树临风,个个长相出挑,彬彬有礼,就连庭院小厮也长得比别家的要俊俏。现如今,天下谁人不道上一句,洞庭子弟,剑上仙人。
苏阿悬不识洞庭人,只是对方的装扮过于特殊,又在不经意间截获一块琉璃碎片,这样想来也就没谁了。
院长的警戒仍在耳畔,她不得不时刻提防。
苏家与慕容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苏阿悬如坠云雾,怎么也想不起来,但依她那性子,无意间得罪个人也无可厚非,有句俗话叫什么来着,对,宁说错不放过,少女左右琢磨道:“难不成,我抢过你丫鬟?打过你手下?揍过你?骂过你?”
听到对方错不自知,完全没有悔过的觉悟,不咸不淡地随口一问,少年怒极,大庭广众之下,一连掷出数片琉璃,杀气腾腾。
苏弘拔剑而上,“悬儿、鱼容,避开!”
苏阿悬与鱼容乖乖地躲至一边,少女嘴里发出细如蚊蝇的声音“阿哥小心”,终是没到人耳朵里去。
单手几个剑花,琉璃均碎在了苏弘剑下,少年旋即拔剑,猛然前冲,弓身直刺而来。
苏弘蹬地跃身,使出一招掀浪斩鲸,剑尖压制,借势而起,画出一个惊艳大弧,身形随之而转,当空劈下。
别看那少年身材瘦削,但纯走刚猛一路,出剑狠又决,直接蓄力抬剑,弯身掠过对方剑刃,瞬时擦出电光火石。
苏弘轻巧着地,如蜻蜓点水,他的步法与苏长风、苏阿悬皆不相同,飘逸却遒劲有力,与长风剑法的柔中带刚,刚中带柔不谋而合。
只见他向上斜出一剑,那人侧脸躲过,苏弘蓦地转腕一偏,绕过脖子一圈,心里一惊,立刻收回。
少年没有意识到,苏弘的这一招叫骇龙走蛇,苏阿悬一个时辰前也用过,伤的是虎霆大腿,可若苏弘真心出招,此刻那人的脖子恐怕是挂满血迹了。
苏阿悬才意识到,这些年,不是只有她一人在辛勤练剑,她阿哥的剑术早已不是她儿时记忆中那般需要她偷偷放水才能赢的水平了。方才使的长风剑法两招,足以证明其实力,哪怕她完全领会了寒山剑法,现在上去单挑,也丝毫没有稳赢的把握。
她以为自己够努力,殊不知有更努力的存在。
场上少年仍不知进退死活,欲要再出剑相拼,一个头戴帷帽的白衣女子落于两者之间,“阿沁,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