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明明明明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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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里,东菱搀着的姜家大小姐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身白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紫色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杨柳细腰,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乌黑的秀发用简单的玉簪轻挽了发髻,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一张精致的鹅蛋脸上未施粉黛,却清丽脱俗。

    她一步一步的朝齐国公府门口走过来,眼尖的人们发现,那裙裾纹丝不动,再看行走的女子,脊背挺得笔直,仿若青松傲霜斗雪。原本以为在江南无人管教的姜家嫡女,教养必然不会怎样,如今看来,这女子教养极好,容色出众。

    姜夫人忙过来迎接,快步走到女儿面前,仔仔细细看了她一番,握住她的手哽塞道:“梅儿,你吃苦了。”

    着眼前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子,姜梅只觉得眼眶一红眼泪不自觉的已经掉了下来。眼前的女人,雍容华贵,双目满含热泪。看着站在面前的姜梅,姜夫人满脸都是疼爱。

    “娘”姜意走上前来,看到姜梅怔怔的望着娘亲直掉眼泪,心中微微一酸无奈的笑道,“好不容易到家了,怎么哭了?”当兄长的陪伴多年在你身旁也没见你哭,自己陪伴多年还是不如爹娘。

    “母亲,梅儿不孝,未能在母亲身旁尽孝,请母亲责罚!”姜梅一跪下,姜意也随之往地上一跪。姜夫人连忙上前拉起两人道:“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们一路辛苦了,赶快进府,你爹也在家等着你们呢。”

    待进了大厅,为首的便是齐国公姜鑫,旁边一男子不停回来走动,看到有人进来:“妹妹,妹妹,可算回来了,在江南怎么样,冬季还经常发烧吗.......”姜梅急忙着打了声招呼。便看向首座,“父亲,女儿回来了。”齐国公虽然没有姜氏那样情绪外露,但也眼眶微红,轻轻拍了下女儿的肩膀。

    “你们有人看到我吗?”正在姜梅和父母亲、二哥热情洋溢的叙旧时,旁边一个幽灵般的声音传来。姜梅这才发现根本没人搭理三哥,毕竟三哥离家陪伴了自己五年之久,姜梅正想招呼姜意时,“不用管他,这么大活人有啥要看的,你自己回去洗漱一下休息吧,梅儿,娘又重新将你的梅昕苑修整了一番,在后面给你建了一大片梅林,到冬日便可赏梅看雪,青梅煮酒,别有一番意境。屋子里给你添了不少东西,走,娘带你看看。”说罢,便拉着姜梅起身向外走,根本没给自己三儿子一个眼神,姜梅只留了个抱歉的笑容便没影了。

    姜意知道自己妹妹一直是家里的掌上宝,但也没想到自己被忽视成这样,看着屋里剩下的两个男子,看样子也没啥要说的,便垂头丧气的摆摆手回自己院子了,他受伤了,急需休息。

    姜梅当时不过在府里待了一月有余,便起身前往了江南别院,更别说当时基本都在梅昕苑里,根本没有好好看齐国公府。

    从大厅出来,便一直往内院去,经过无数院落,一路上见到许多婢女,都是敛气屏息,低头避让。他们穿过一个花园,就见到院子里种满了玉兰。姜氏极爱玉兰,齐国公便将花园种满了玉兰花,这在当时成了一桩美谈。姜梅站在曲桥之上,看着下面的小河流水、红锦彩石穿梭交织,听着不远处黄鹂的叫声高高低低、此起彼伏。

    梅昕院前原本有三四个小丫头正在洒扫,一见夫人突然来了,立刻低下头行礼。姜夫人拉着姜梅进去,只见到院内栽种着一池茂盛的荷花,正中央一颗极为珍贵的千瓣白莲,亭亭玉立。传说白莲生长于佛国,人世间难以见到,故又称“希有之华”,微风过后荷花清香扑面而来。院子东边搭了紫藤花架,此刻正是结果的季节,有花散红缨,有子垂皂荚。一阵风吹过来,枝枝叶叶都随风摆动,看起来仿佛一片紫色的波浪,令人流连。

    “小姐,这都是夫人亲手为您布置的,这几年来,每天都有人打扫,夫人就在等你回来呢。”宋妈妈小心地扶着姜夫人,对姜梅道。

    姜梅朝着娘亲笑了笑,便被姜夫人迫不及待地拉着进了屋子。到了里面,姜梅才发现,整个屋子里的陈设都是焕然一新的,黄花梨梅纹的梳妆台,上面摆着雕刻精美的镜子和梳妆匣。三间房子之中只用了一人高的紫檀木牙雕梅花凌寒的屏风隔断,东边墙上是一扇对开的大窗户,阳光挥挥洒洒落到紫檀书案上,案上文房四宝摆设齐全,一旁的琴架上放着一张神农式·玉壶冰琴,青花瓷瓶里插着一支极为素雅的白色玉兰。

    姜夫人清澈的眼睛里有一丝忐忑:“娘不知道这些年你的喜好有没有变,便什么都准备了一点儿。”

    姜梅看着她,心中微微发酸,她自幼父母双亡,如今体会到姜夫人的一片爱女之心:“我明白,多谢,娘亲。”姜夫人见她微笑,脸上的笑容更加开怀,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放到爱女面前。

    宋妈妈瞧着夫人这模样,心里也是开心,小声道:“夫人,小姐已经回来了,您也该放心了,让小姐先洗漱休息一会,晚些时候您和国公爷在过来看小姐。”

    “瞧我,都高兴的糊涂了!”姜夫人面露羞色。“对,梅儿你赶快歇息一会,肯定累坏了!”说着,她推着姜梅便往榻上去。

    姜梅推辞不掉,便如了母亲的愿,睡前跟东菱交代了清雨和清风会来的事情,便睡去了。

    “东菱,现在几时了?”姜梅睡眼朦胧的说道,还有几分不清醒。

    “小姐,现在已经酉时了,刚才妇人已经来看过您了,见您还睡着,吩咐奴婢不让打扰你,说等您醒了去夫人的云福堂用膳。”嗯?姜梅听着声音不对,睁眼便看到是清雨在旁侍从。

    “你怎么换了侍女的衣服?”清雨清风和东菱不同,东菱是齐国公府的家生子,原本是服侍娘亲那边,当初姜梅落入湖中,生死不知时,梅昕院的杂役、侍从因看顾不周全换了,就是那个时候东菱被娘亲送到了她身边。清风清雨本是她在江南从人贩子手中救下的孤儿,而且这些人姜梅一直将他们当作自己的姐妹般,让她们进府,本想让娘亲认作义女,谁成想成了这样。

    “小姐,当年您救下了我和清风,我们就发誓此生为小姐做奴做俾偿还,小姐从没有把我们当作侍女看待,但是我们此生只认小姐为主。”所以请不要拒绝我们。姜梅看着那双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不在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