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生异象

菡萏汀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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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疾风骤雨,电闪雷鸣。此时西阳王掾褚裒府邸众人忙作一团。

    褚裒眉头紧蹙,在外焦急来回踱步。只闻得内室女侍声嘶力竭得喊道:“夫人,使劲啊,再加把劲啊!”谢夫人临盆,满头大汗,虚脱又醒来,又晕过去,几次三番。

    半个时辰后,骤雨初歇。只见天生异象,一簇赤云,形似蒜子,瓣瓣清晰,悬在府邸上空。紧接着,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天际。女侍忙出外报喜。

    女侍1:“恭喜家主!如您所愿,是位千金,模样生得好标致啊!”女侍2望向天空:“快看哪,天上的红云好美啊!”

    褚裒急忙进内室看望夫人,激动之情难以言表,紧紧握住谢真石的手:“夫人,你辛苦啦!”谢夫人莞尔:“如夫君所愿,是个女儿!昨夜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有位仙子脚踩七彩莲花向我飘来,光芒万丈呢,不知何解?”

    褚裒听完夫人的话,看看天空,若有所思,想起自己15岁那年发生的一件事情。

    褚裒15岁那年,有一次去拜见庾亮,就是后来的帝舅。当时,风水命理大师郭璞,给褚裒卜筮。郭璞看卦象后惊讶不已。

    庾亮:“有不祥之事吗?”

    郭璞:“此卦象非人臣之卦象!不知这位少年怎么会有如此祥兆呢?20年后,我的话就会应验!”

    谢夫人看褚裒发呆,不解的问道:“夫君,夫君,你在想什么呢?”褚裒回过神来:“夫人,雨过初晴,天生异象,上空出现一团赤云,不禁想起一些陈年旧事!”女侍2抢话说:“依婢子看,这云儿像莲花,不过云朵闭合更像颗蒜子!呵呵呵!”

    褚裒:“哦?蒜子?!”褚裒不觉陷入沉思。

    此时忽闻谢夫人一声惊叫:“夫君,快来看啊!女儿后颈上有一枚小小的红色胎记!这胎记正是蒜子的形状呢!”

    褚裒慌忙凑近仔细查看:“奇也!这胎记竟酷似那团赤云!夫人,大蒜子可祛风邪,百毒不侵,延年益寿,想到荀夫人、卞夫人两任夫人相继离世,我希望夫人你能够一直陪伴我,女儿就取名蒜子吧,寓意长寿吉祥,乳名就叫~菡儿吧!”

    三年后。

    公元327年,由历阳内史苏峻发起,联结镇西将军祖约以讨伐庾亮为名起兵进攻建康,又名台城。叛军高喊着“清君侧!杀庾亮!杀啊!杀!”,蜂涌杀入台城。

    荆州剌史陶侃和江州刺史温峤愤然起兵,保卫建康。城门内外,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苏峻叛军迅速占领皇宫。众叛军在后宫奸淫掳掠,后宫瞬时一片哭喊声,反抗声,宫女与宦官们四处溃逃。

    苏峻淫笑着,若饿虎般一步步逼近庾太后庾文君。

    庾太后持花瓶在手,高高举起:“别过来,再过来,本宫死给你看!”

    苏峻仍未停住脚步:“千万别!庾太后,您这花容月貌,末将已倾慕许久,今儿您就从了我吧!”边说边向庾太后靠近。

    庾太后高声叫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苏峻一丝邪笑:“太后别喊了!您就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如今这司马天下,以后就是我苏峻的了!美人儿,你就从了我吧!以后封你做我的皇后!”

    说着,苏峻飞快夺了庾太后手中的花瓶,猛虎般扑向庾太后,一番云雨,庾太后拼命挣扎,奈何动弹不得,眼泪泉涌而出。

    太极殿上,王导、郗鉴、褚裒等将6岁的小皇帝司马衍保护在中间。

    王导:“誓死保护陛下!”

    殿中刀枪剑戟混战,一片杀戮之声,禁军拼死抵抗叛军。郗鉴、褚裒上下翻飞,与叛军奋力厮杀。

    郗鉴朝褚裒喊道:“我保护陛下,你快去救太后!”

    褚裒:“是!”

    褚裒飞快来至后宫。褚裒高喊:“太后!卑职救驾来迟!”却见苏峻衣衫不整,褚裒挥剑朝苏峻刺去。5岁的小皇子吴王司马岳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厮杀中,苏峻被刺伤,褚裒胳膊被砍了一刀,强忍疼痛。

    此时苏峻突然挟持住司马岳:“向后退!不然我砍了他!”

    褚裒被迫后退。

    庾太后怀着满腔仇恨,趁苏峻和褚裒对峙之际,从后面拿一花瓶朝苏峻后脑勺重重砸来,只听得苏峻“啊”的一声,褚裒闪电般把司马岳抢过来。

    苏峻踢倒一旁的烛火,点燃了帷幔,火势迅速蔓延,苏峻夺路而逃。

    褚裒:“太后,殿下,快跟臣走!”

    褚裒飞快抱起司马岳,与庾太后仓皇跑出殿外。

    此时,桓温之父桓彝在泾县被叛军将领韩晃杀害。桓温时年15岁,用刀割腕,盟誓:“县令江播,你这个叛徒!狗贼!是你出卖了我父亲!父亲,我发誓,我一定为你报仇!”

    两年后,329年,苏峻被斩杀于石头城,苏峻之乱完结。

    庾太后在后宫,终日以泪洗面,愁云满容。小皇帝司马衍来看望。

    司马衍:“儿臣拜见母后!”庾太后泪水在眼里打转:“衍儿!快来母后怀里!让母后多看看我的皇儿!”司马衍扑向庾太后怀中:“母后!您怎么哭了啊!叛贼不是已被杀了么?”庾太后:“衍儿!母后盼你快快平安长大,能独掌皇权,母后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说着,庾文君哽咽起来。

    司马衍被吓出眼泪,呜咽:“母后,您不要吓儿臣,您要好好的,儿臣不能没有您啊,母后!”庾太后紧紧搂住司马衍:“衍儿!我的好皇儿!母后的心情,你现在还不能明白。等你长大了,就能明白母后心里的苦。”司马衍啜泣,用力喊道:“儿臣不明白!儿臣只要母后!”

    庾太后:“皇儿啊,以后要好好待你的弟弟岳儿,希望你们兄弟齐心协力,治理好大晋,振兴司马皇权!”司马衍泪眼婆娑:“儿臣一定会的!”

    庾太后:“另外,请原谅你的大舅庾亮,今天的苏峻之乱虽是因你舅舅而起,但他毕竟是为了振作帝室,排除异己,不成想会酿成如今的祸事!如今,宫殿宗庙均皆焚为灰烬,皇宫需要重新修建,而帝业根基未稳,切记不可奢华铺张,一切用度从简,记住了吗?”司马衍抹泪点头:“儿臣记住了!”庾太后温柔的抚摸司马衍的头:“陛下以后还要多听舅舅们的话,元老王导、郗鉴俱是忠臣,有他们尽心辅佐,母后也就放心了。”

    深夜,后宫里烛花摇曳,案上一杯毒酒。

    庾太后泪流满面:“先帝啊!臣妾来陪您了!臣妾对不住您啊!衍儿,岳儿,母后先去了!你们要听舅舅们的话!”说罢,庾太后喝下毒酒,含恨离去。

    朱雀桥学堂,郗昙、褚歆、褚蒜子、杜陵阳等稚子在听讲,褚蒜子时年6岁,杜陵阳9岁。杜陵阳之父杜乂在杜陵阳出生不久便离世了,其母裴穆寡居独自养育独女杜陵阳,投奔亲戚至建康,便送杜陵阳上学堂习字读书。

    师傅:“古之欲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郗昙趴在桌上睡觉。师傅清清嗓子:“郗昙!郗昙!”褚歆慌忙叫醒郗昙。师傅继续上课:“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郗昙拿着一个鸟蛋,轻声问褚歆:“歆哥哥,歆哥哥,快看啊”!褚歆无限惊喜,轻声的:“啊,鸟蛋!你什么时候掏的?”郗昙:“歆哥哥,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打鸟?”褚歆兴奋的:“好啊好啊!”郗昙:“我们一会儿偷偷逃了吧?”褚蒜子最乖巧,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听讲。杜陵阳也聚精会神听讲,师傅向她们两个投去赞许的目光。

    下学堂后,褚歆和郗昙两兄弟飞快跑去打鸟。褚蒜子指着前方的花坛:“姐姐,你看,那些花儿好漂亮啊!”杜陵阳望向院落墙角的花坛,和褚蒜子向花坛跑去。杜陵阳:“好美啊!好香啊!”杜陵阳轻抚着一株粉红色的合欢花,细嗅花香。

    褚蒜子:“姐姐,这是什么花”?杜陵阳:“这是我母亲最喜欢的合欢花,昼开夜合,象征着忠贞不渝的爱情。”褚蒜子:“哦,那她最不喜欢什么花儿?”杜陵阳:“是荼蘼花!母亲说荼蘼花开在暮春时节,寂寞不争春,荼蘼花后,人间再无芬芳,乃终春之花,不祥之花!”褚蒜子似懂非懂:“哦!荼蘼花!”

    杜陵阳想起什么:“对了菡儿,母亲要送我去大书法家卫夫人那学习书法。你陪我一起去吧?卫氏家族世代工书,卫铄卫夫人师承钟繇,妙传其法,是书法大家。”褚蒜子:“卫夫人?我听家父说起过她!”杜陵阳:“许多人都慕名而去。卫夫人有个得意高徒王羲之,书法了得,卫夫人就是他的启蒙老师。”

    是日,风和日丽。卫夫人带着小伙伴在山坡下草坪上观看高天流云。

    卫夫人:“徒儿们,书法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希望大家用心练习和体会。书法重在一个悟字,为师会经常在户外为大家讲解书法。”

    郗昙在和谢安窃窃私语。谢安与郗昙同岁,谢安是褚蒜子的堂舅,但只比褚蒜子大4岁。郗昙:“你看褚蒜子、杜陵阳她们两个坐在草丛的样子好美啊,宛若天上的明月,不对,是月中的嫦娥仙子。”谢安:“的确!不过论辈分,我还是褚蒜子的堂舅呢。呵呵。”

    卫夫人:“我们从七种基本笔画学起:横、点、撇、折、竖、捺、横折钩。”说着,卫夫人用毛笔在大石头上示范基本笔画,继续道:“千变万化的书法笔法不过是几种基本笔画变换组合而成,万变不离其宗。”顿了顿,卫夫人观察到除了褚蒜子和杜陵阳在认真听讲之外,其他的小朋友在交头接耳说着什么,不禁莞尔,摇摇头。

    卫夫人:“书法妙就妙在将抽象的线条形象化。今天在学习一“横”之前,大家先观察下天空上的流云,看从中能悟出些什么?”谢安先抢答:“那片云,层层叠叠像花朵。”郗昙:“像蘑菇。”杜陵阳:“那朵像柳叶。”褚蒜子:“云朵在漂浮,在不停的变化。”卫夫人:“不错,这天上浮云一直在流动游走,形状会千变万化。比如,我们先从学堂上已讲过的这一“横”讲起。这一“横”恰如千里阵云,隐隐然其实有形。大家用心先把这一横练好,要像千里阵云,其状隐隐约约,但是其实内在有各种微妙的形象。”

    这时,突然几只白鹅跌跌撞撞向山坡跑过来。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后追赶。

    王羲之追白鹅,累得气喘吁吁:“站住!别跑啊!鹅鹅鹅,我的鹅,别跑啊!”卫夫人叫住王羲之:“王羲之!”王羲之作揖行礼:“见过卫夫人!刚才学生在对着鹅练字,不成想让鹅给跑了!”卫夫人:“羲之啊!快来见见我新收的徒儿们。”卫夫人:“徒儿们,这是你们的师哥王羲之,是我特别喜爱的学生。”稚子们齐声道:“师哥好!”卫夫人:“以后多向你们师哥王羲之请教,学习他研习书法的心得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