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转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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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家的小厨房,近来热火朝天,肖执安盘发着布衣,接连几日花了好几个时辰,研究着怎么将一块看上去很普通平常的糕点,做得既好吃又好看。

    蒸笼上白色的雾气缓缓升腾缭绕,小環犯瞌睡地坐在灶台底下,不时地挥动着手中的蒲扇。

    把玩着自制的木头模具,肖执安翘首以盼地等待着成果。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锅了,凡事不过三,如果这一次还是失败了,足以完全地说明她的智商有问题,竟没有一点能用来做饭的头脑。

    枉自称绝世聪明,却是个九级的手残党。

    前世一个人生活,只会做些简单的饭菜,味道普普通通却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肖执安更是天生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俗话说就是对下厨的事一窍不通,干啥啥不会只会吃。

    她前几天晚上睡不着,心血来潮地跑到后厨来想大展身手一回,费了半天的力气备齐食材,揉面生火悉数就绪。

    又正巧撞见半夜饿醒了,来找吃食的丫头。

    小環见厨房灯还亮着,动静也不小,以为是遭贼了。回房拿上佩剑,又折返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却瞅见沾了一脸的黑炭,衣裙上都是面粉的“落难”小姐。

    她大惊失色地瞪圆了眼珠,肖执安狼狈地红了脸,心想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无语的事。

    烧柴火的老灶台委实为难她了。

    干脆丢脸丢到家吧,强笑着朝小環招招手,让她过来尝尝自己刚做的点心。

    偌大的蒸笼盖被揭开,微薄的热气散开,寥寥几个造型奇特怪异还半生不熟的面疙瘩,肖执安不遗余力地猛地合上,怀疑人生地走远透气。

    小環贴心地从碗柜的盘子里掏出两个馒头,递给她一个,狐疑地说,“你要是饿了,我给热热?”

    肖执安摇了摇头,没接。

    接下来的几天,在众人奇异的眼光里,她依旧按时打卡,到小厨练习手艺。

    小環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问号,寻思小姐是魔怔了吗?现在感兴趣的事一件比一件稀奇。

    但还是积极主动地帮忙生火,看着火候。

    肖执安诸事亲力亲为,不愿假手于人,但她偏偏在厨艺上没有任何天赋可言,做出来的东西用自己的标准形容就是惨不忍睹。

    等学到第三日,糕点的成品才渐渐有模有样起来。

    资深的美食大师環丫头担任试吃品鉴。

    第一次的桂花糕饴糖放得有点多,过于甜腻。

    第二次的荷花酥口感尚可,就是形状拿捏得不准,不够美观。

    几个来回下来,两个人都累得有些气馁,静静地守着最后的一道糕点。

    半盏茶的功夫后,肖执安掀开盖子,清甜的香气扑鼻,枣泥山药糕色泽白如玉,外形花纹精美各异。

    色香俱全,小環拿了一块花瓣形状的放在嘴里尝了尝,随后两眼放光地点了点头。

    肖执安笑逐颜开,一扫阴霾,挑了几块最顺眼的山药糕装入碟子说,“这些给少爷,其余的顺路送到南院。”

    小環这几日是吃糕饼吃怕了,母亲不爱食甜食,表哥倒还欢喜。

    端起盘子,往外走了几步的她又退回,像想明白了

    什么似的,回头问道,“小姐不同我一起去吗?大少爷的伤养了整月,现下恢复地差不多了。”

    少女的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她莫名地黯然神伤,思绪乱作一团。

    “小姐,去吧去吧,你都有好久没去看望过少爷了,也不担心他过得好不好。”

    小環反复煽动着,又道尽了她的心思。

    肖执安从未有过的扭捏,摇摆不定,想见他又不敢面对。

    攥紧了手心,她与自己和解,远远地看一眼就好了,不上前去惹人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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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别院去的路并不远,春风拂过她的发梢,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走入三十日前深夜到访过的院落,小環熟门熟路地进了的厢房,肖执安却在半路自觉地停住。

    没有进门,侧着身子站在窗外,隐约地能瞧见小環在对肖厌说着什么,梁大夫也站在一边。

    他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算了吧,怅然地隐忍住即将迸发的伤痛,认命地转身离开。

    “喂!”

    一潭死水被突如其来的乱石,猝不及防地砸得掀起千层巨浪。

    他们连声音都一样。

    肖执安回首,顾盼生辉、深情凝眸,他崭新地出现,淡青色的襕衫,用一条银色的丝带半束着乌发,鬓角留着两缕碎发。

    意气风发的人儿,一如年少时模样,只是恍如隔世,宿命半分不由己。

    “你不是想见我吗?为什么不进来?”

    清新俊朗的面孔上呈现出稚嫩的幼气,此时的肖厌言语举动都如一个孩子般的直接。

    肖执安被撞乱了心弦,差点忘了他的心智不全。

    “我......”千言万语如鲠在喉,这样的神态是她曾未见过的。

    对面的人见她半天没有反应,非常迷惑地不能理解,又稍显不耐烦地呲嘴露出两颗兔牙。

    在得知小姐的心意后,小環便隔三差五地做几道美食送去肖厌那,留意着他的伤情和境况。

    日子一长,两人处成了朋友。在聊天时,小環就会替肖执安说尽好话,以改善其在他心目中根深蒂固的蛮横形象。

    肖厌的心思单纯,耳濡目染下,逐渐地放下成见重新审视这个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却心底恶毒的丫头。

    她确实像哪哪都变了,对自己的态度和善又友好。

    是以,他才会出门来迎她。

    “小姐。”

    银铃般的呼唤传来,肖执安羞怯地低眉垂眼,走进了肖厌的卧房。

    四人齐聚一屋时,她平复如常的面容下,将情绪藏匿于伪装。

    “梁大夫,你尝尝看,这是我家小姐亲手制作的糕点。”

    小環端起那碟山药糕,递向旁观吃瓜的郎中。

    年过五旬,观之和蔼可亲的梁怀仁,恭顺地拿起一块,细细品尝过后赞不绝口地捧场道。

    “肖小姐不愧是秀外慧中,这手艺比外面的糕饼铺子还要好。入口即化的软糯淮山,配上香甜的红枣泥,真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啊。“

    肖执安眼底一片茫然,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搭台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