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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玉笙姑娘的名头在京城也是响当当的,但她毕竟出生风尘之地,日日穿梭于烟花柳巷,这样的女子就算明里是个清倌儿,可到底干不干净谁说的准?就算这玉笙姑娘是个洁身自好的,可她一无权二无势,何德何能可以嫁给如今炙手可热的状元郎?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白初阳骑在马上,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醉玉楼门前,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像是听不这些闲言碎语似的。他面上虽一直带着笑意,但他的眼神却仿佛要透过醉玉楼的门穿进去,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他的气色比起平日里要好一些,想来应该是高兴的。
“白初阳前来迎娶玉笙姑娘。”
迎亲的队伍停在醉玉楼门口,小厮连忙进去通报,里面到处挂着红色的字幅和装饰,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陈煦南坐在三楼的房间中,听着楼下敲锣打鼓的声音,握着茶杯的手不由得加了几分力气。
醉玉楼的姑娘们排成排下楼,将白初阳挡在门前,言舒平日里与醉玉楼中的其他人接触虽然不多,但好歹也是喜事,便也就由着她们去闹了。京城中鲜少有人会如此大张旗鼓地娶一个青楼女子,这样的场景醉玉楼里的其他姑娘大多都是第一次看见,人人都很激动,站在一群男人面前却也愣是没放进去一个。
白初阳费了好大劲才挤进去,言舒在最里面,拿着一把玉柄的团扇,头上的步摇垂在耳边,眉眼带笑地看着他走进来。
他的心“咯噔”一下,整个人的呼吸都停了一下,然后缓缓走进,拉起言舒的另一只手,在她耳边轻声说:“阿笙,我迎你回家。”
言舒把手搭在他的掌心,朱唇轻启:“好。”
三楼帘幕后,男人看着那抹红色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迎亲的人全都离开,他缓缓走出来,轻声对身边的景淮说:“把这些东西收拾了,碍眼。”
白初阳带着言舒到了府邸,门上挂着圣上御赐的“白府”的牌匾,门口放着一个火盆,李媒婆在另一边搀着言舒,同阿秀一道将她扶进去。
“姑娘跨了这火盆,日后与大人的日子定能红红火火。”
李媒婆的声音响起,言舒依言跨过火盆走了进去,内堂布置得很喜庆,但似乎没什么宾客,倒显得莫名的冷清。
白初阳走在她身边,微微偏头道:“圣上之前想为我赐婚,此番便不好大操大办,我入京不久,在京中也无旧识,索性就没邀请客人了。”
“嗯。”言舒微微点头,白初阳这般低调行事倒是正中她下怀。
“我父亲身体不好,一直在荆州养着,舟车劳顿我便没让他过来,听闻你一直独身一人,今日拜堂便只拜天地,不拜高堂。”
“全凭公子做主。”
行完大礼,言舒连同阿秀被领着到房中等白初阳,所幸今日没什么宾客,也不会有人缠着他要喝酒,白初阳回房倒是不算晚。
他回房的时候,碰巧遇上阿秀端着碗进去,白初阳晚她一步走进去,看见言舒端着碗在喝什么。
“阿笙可是饿了?”他以为只是言舒喝的垫肚子的羹汤。
“还好。”
白初阳靠近她,闻到一股中药的苦味,不禁皱起眉头:“这是在喝什么。”
言舒把空碗放进阿秀手中的托盘,眼神示意她先出去,待阿秀关好门之后才出言解释道:“我身子不太好,所以一直喝药调理。”
“可有大碍?”
“倒是无妨,只是身子比常人弱一些,有些事怕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白初阳在她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轻声道,“明日我会为你寻个大夫,到时便听大夫的话好好养着身子,我们来日方长。”
“好。”
夜里,言舒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轻轻翻转身体看着白初阳的侧脸。
他的脸很好看,就是那种文人雅士的样子,矜贵儒雅,只是大概是因他身体不太好,让他的脸看起来比旁的人更瘦削一些。言舒不知道这人嘴里的话几句真几句假,但至少当年之事应该是他父亲所为,白初阳倒还算无辜,只是不论成亲之事他到底有几分真心,言舒都没法给他回应了。
言舒叹了口气,月光隐约透过窗户纸洒进来一点,她转回去,看着枕边的香囊微微出神。
恒亲王府,谢怀楚大半夜被景淮拉过来,他到的时候陈煦南已经喝了不少了,他只看了一眼就心领神会,走过去在陈煦南身边坐下,两人没有什么言语交流,又是一杯又一杯的酒灌下去。
陈煦南喝得猛,谢怀楚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拦住他举起的杯子:“既然这么舍不得白日里为何不去抢亲,你大可以为她报了仇让她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
陈煦南不说话,挣开谢怀楚的手又一杯下肚,谢怀楚实在见不得他这幅样子,又开口道:“明明是你自己把人家推出去的,现在又何必这幅样子,她又看不见。”
“我从来都不想把她推出去的。”
“我知道,白振海让他儿子进京绝非友善之举,当年白家与圣上之间的事情你一直知道,圣上毕竟是你的亲侄子,当初又是最疼爱你的先皇亲自交到你手里嘱咐你要好生看护的,你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一边是心爱的女人,一边是责任和江山,换做是谁都会两难的,你不必太过苛责自己。”
“我明知道白初阳是想利用她。”
“可她自己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明日白初阳应该会找人去替她诊病,若是方便,想法子让你医馆的人去吧。”
谢怀楚点头:“安排我的人去不难,只是白初阳应该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怕是不会信任我的人。”
“他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谁的人去诊治并不重要,毕竟诊治的结果对他的计划应该没什么影响。”
“你知道他的计划?”
“大概能猜到一些,”陈煦南把空酒壶放在一旁,“你只管按着我说的去做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