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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传来的温热让陈容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她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朝露在男子身后,面容有些紧张。
月光清亮如水,透过窗户撒了进来,陈容可以模糊看到男子白净的脸庞。
“不算什么大病,原本也只是受了风寒,却吃错了药。“
“我这里有一颗丸药,每日放在水里化一点,吃上十日,便能下床活动了。”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朝露接过那丸药,眼睛兴奋的眯成一道缝。
男人连忙扶起朝露,说道:“你救了我朋友,这是应该的。”
陈容静静的躺在床上,静静看着眼前的男子。
丝绸的衣料,昂贵的发冠,挺拔的身姿以及清冷疏离的感觉。
如此熟悉,是京城的感觉。
她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楚眼前男子的面容,月光却不遂她愿,只照给她一个线条分明的下巴和青色的胡茬。
犹抱琵琶,徒劳无功。
“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会报答你。”陈容放弃了用眼睛瞧,开始用嘴巴问。
男人听到这话有些意外,他看向床上,一个十三四的女孩子,面容枯瘦,得了伤寒却被人灌了不对症的药。
自身难保的,如病猫一样的女子。
男子实在想不到这样的女子能对他有什么用处。
“等有缘相见,再说报答的事情吧。”男人笑道,带着笑意的嗓音让人十分舒服。
男人又嘱咐了朝露几句话,便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公子你别走啊,再站会儿,最起码让我看清你的脸啊!”陈容无法动弹,只能张嘴嘤嘤的小生说着。
“别看我现在不中用,但是日子那么长,说不定哪天我就能帮你呢!”
男子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公子记住,我叫陈容,有事说话!”
陈容?男子微微停住脚步。
但不过一瞬,便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这人不是庄子上的大夫,你是怎么遇到他的?”陈容问道。
朝露小心捏了一小块丸药在水里化开,小眼睛惊讶的睁着:“小姐怎么知道的!”
“他身上挂了一个玉坠,不是一个庄子上的大夫会有的。”
“有玉坠吗?”朝露疑惑的说道。
但是只是一瞬,朝露便从玉坠的疑惑中跑了出来,面颊上都是激动地红晕,说着今天晚上难得一见的刺激事。
“我今天晚上去隔壁马刘庄请大夫,但刚走到村头,就看到一片火光。”
“我连忙藏了起来偷偷的看,就看到是一帮黑衣大汉在马刘庄搜人,那些人简直可怕,搜人就算了,还将那庄子里的房舍都给点了。”
“我心里害怕,但是又要请大夫,便想着悄悄进去把那大夫偷出来,刚找到一个麻袋捂住脸,便看到一个人迎面走来,那人满身是血,十分可怕呢!”
“嘿!小姐你猜是谁?”兴奋的小丫头忽然停住了话头,一脸激动的看着陈容。
陈容微微一笑,苍白的脸色似乎有了些许颜色。
还能是谁,能让小丫头这么兴奋的,只能是原本就要找的人。
陈容却笑着摇摇头:“你说吧,我猜不到。”
“那人居然就是马刘庄的秦大夫!”朝露蹦豆子一般说出来,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
“谁知,那大夫看到我,竟先晕了过去。”朝露继续说。
“那大夫也是一个傻的,晕哪不好,偏偏晕在了大路上,我担心那群黑衣人杀他,便将他拉到路边柴堆里,又用稻草将他盖住。”
“后来便是刚才那公子来寻他,我见他有马,便央求他能不能骑马带我去别的庄子请大夫。”
“那公子就说他也会看病,我便将他带了过来。”
朝露喜悦的声音被故意压低着,小鼻子上的雀斑一跳跳的,像月光里面落下的星子。
她将那药丸掰了一块在水里化了,扶起陈容。
陈容有些犹豫。
“小姐,不苦的,我刚偷偷尝了一点点。”朝露说道。
若是这丫头要害自己,何必要大晚上帮自己去请大夫。
陈容想着,就着朝露的手喝了下去。
“他们现在在哪里?”陈容问道。
朝露却疑惑:“谁们?”
“马刘庄的秦大夫和刚才那位公子。”陈容说道。
“我不知道呢,那公子也没告诉我。”朝露说道。
“小姐你问这做什么。”朝露问道。
“刚才没有看清,觉得这位公子长的好看,想再看看。”陈容笑着说道。
“是挺好看呢!”朝露又兴奋了,小脸通红。
“但是他那个朋友,就是那个差点死掉的秦大夫,更加好看呢!”小丫头一边说,一边砸吧砸吧嘴。
陈容只笑着,不再说话,喝完药任由朝露扶自己躺下。
马刘庄的乡间俊美大夫,身佩美玉的翩翩公子,杀人越货的黑衣人....
月光透过窗棱,照在陈容枯瘦的脸上。
“原本不相干几个人怎么就搅和在了一起,到底是公子下了乡,还是大夫落了草寇,真是有趣...”
陈容自言自语,却又有些发愣,自嘲的笑一下:“你还想别人,先想着自己的事情吧!”
她的嘴唇抖了抖,看着清冷的月光。许是因为吃了那药水,陈容不一会儿便感到久违的一阵暖意,就像是浑身泡在温水里,十分舒服。
她长长呼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那位男子的药丸确实有效,在第三天的时候陈容已经可以自己坐起身来,面对张妈妈扇动的冷风也不会觉得寒冷。
只是陈容还在床上躺着,在张妈妈眼里也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张妈妈,张妈妈,夫人身边的崔妈妈来了。”门外有女声传来,屋内又进入一个妇人。
崔如沁看着床上的陈容,眼中闪过厌恶,她皱了皱眉头,拉着张妈妈走了出去。
窗外细细碎碎的声音传过来,两个仆妇并没有刻意避开陈容,倒像是专门说给陈容听的。
“原本当天就下药了...”
“那药明明很厉害的,分量也足,本来已经没气了....不知怎么又活了....”
“这就是个贱骨头,你做事夫人放心的,捏死她...就省心了....”
......
崔如沁留下一个药瓶就走了。
那药瓶在那张瘸腿的破木桌子上放着,格格不入。
陈容看着那药瓶,是细细的白瓷,上面画着云朵的花纹,很是精美,比这整个屋子的摆设都要精细,却装了毒。
“为什么害我?”
张妈妈有些发愣,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到陈容说话了。
她看向陈容,总觉的陈容有些不一样了,以前的陈容总是卑微怯懦,眼神也是躲躲闪闪的,被欺负了也只知道哭。
但是现在的陈容却睁着那双令人讨厌的眼睛,问她为什么害她。
“怪就怪你投错了肚皮,生错了时辰,”张妈妈冷冷说道,“是个贱种不说,八字还和二小姐相冲,将二小姐那天大的亲事给耽搁了。”
“除掉你是陈夫人的意思,你变成冤鬼可别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