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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蓝天白云,凤游城却失去了往日的喧嚣,一片死气沉沉,连那茶馆酒楼都碧大门紧闭,街上行人甚少。
城里城外一片狼藉,城内烈火燃烧过后只剩一堆屋架子,城外则更为凄惨,整个码头如被飓风横扫一般,残枝断木,碎石破瓦。江边堆积如山的尸鬼尸体,男女老少,面目狰狞,散发出阵阵恶臭,随着大火燃起,冒出屡屡黑烟,那尸体在城北江边整整燃烧了一天方才殆尽,骨灰被撒在凤回江中,泛在江面上久久不肯散去。
城主府中,南火仙、宁侯、盘石坚等人与一干陌生面孔端坐一堂。
“多谢姜公子率雀伏军前来相助。”南火仙烈炽缓缓说道,只是脸色苍白,经脉俱伤,仿佛一夜苍老了十岁,昨夜一战元气大伤。
“凤游雀伏本是南蛮同袍,南火仙不必客气,没能及时赶来,还请恕罪。”说话的那人,年岁约莫十七八,赤袍红冠,唇薄齿白,一双丹凤眼邪魅俊美,眉毛高挑,皮肤白皙得不像南蛮人那便黝黑,细看之下,竟比女子还要好看。然而此人早已名扬洪荒,正是少年得志,名气媲美太子殿下唐丹朱的南蛮雀伏城少城主,姜苗。
“姜公子言重了,若非雀伏军及时赶来,后果不堪设想。”南火仙叹道。
昨夜一战,南蛮王游伯阳强行破关而出,本已经脉错乱,神识受损,又强行使出那天下第一霸道凌冽的“朱雀七宿”,终于是在即将使出第七宿之时浑身经脉如烈火灼烧,真气岔乱,受其反噬,重伤晕死了过去。黑衣面具人与凶兽蛊雕见援军已至,纷纷撤退。火凤军在雀伏军协助下,击杀掉剩下的尸鬼,然而也是伤亡惨重。少城主游昊,若不是南火仙最后强行御力,挡住了黑衣面具人的偷袭,怕是也要一命呜呼,此刻也昏迷了过去,还未转醒。
“南蛮王和游公子伤势如何?”姜苗问道,低沉稳重,不像是这个年纪少年应有的语气。
南火仙摇了摇头,叹道:“伤势不容乐观,城主只怕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即便醒了,也需要调养一年半载的时间。少城主伤势较轻,只是五脏六腑受了些伤,震晕过去罢了。”
姜苗沉吟思考片刻,微笑道:“晚辈已吩咐府中,多送些丹药过来,望蛮王父子能早日痊愈。”
“多谢,姜公子费心了。”南火仙说道。
“是了,那白衣少年难道就是三招击败凤鸾双子的少年高手?”姜苗问道。
“姜公子消息怎地如此灵通?老朽惭愧,那两个徒儿技不如人呐。”南火仙摇头道。
“南火仙乃洪荒八大仙级高手之一,培养出来的徒弟自是人中龙凤,只是那少年来历不明,还望南火仙多加警惕。”姜苗说道。
“姜公子多虑了,那少年乃凤游城贵客,那日只是稍稍与老朽两个徒弟切磋罢了。”南火仙笑道,实则心中想道:“这雀伏城不问凶兽蛊雕之事,倒是关心起了偃羽,到底是葫芦里卖什么药?只是偃公子着实神秘,修为高深不说,为何愿意不顾生死,帮助凤游城击退蛊雕,难道只是路见不平罢了?他找城主又所为何事?”千头万绪,混乱如丝,一切都得等蛮王醒过来方知结果。
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是了姜公子,贵军怎会知道凤游城受袭?”
姜苗似乎早料到南火仙会问此事,缓缓说道:“近日来,南蛮之地怪事连连,诸多村民百姓莫名其妙消失,朱雀堂长老会下令晚辈暗中调查。如今看来均被杀害,成了尸鬼。前日晚辈遇见一名黑衣女子举止怪异,与一老妇人悄然密语,多次提到凤游城。晚辈心道不妙,一路追查,才到了凤游城。”
南火仙闻言沉思,倒是火凤军统领宁侯问道:“既是朱雀堂长老会下令,为何未提前告知凤游城?”南蛮部落目前尚无人任岳主之位,一切南蛮重大事务均由朱雀堂长老会决议。
姜苗一双邪魅的丹凤眼目光灼灼,与南火仙四目相撞,并未正面回答宁侯,而是对南火仙说道:“晚辈有一事不明白,那黑衣面具人为何手上会有妖器万蛊埙,又知解印诀,解封凶兽蛊雕?”
南火仙眉毛一扬,心下嗤笑,暗道:终于是说到正题了。只是脸上并不表现出来,心中思索片刻后,摇头道说道:“五部落自‘龙城之会’后各自为政政,近年来素无恩怨,凤游城一向热情好客,不曾与人结怨。老朽也不知为何那人会来袭击凤游城。”说罢,一双眼睛盯着姜苗,仿佛想要看穿他的心思。
瞧见南火仙答非所问,对姜苗所提万蛊埙之事一语带过,一旁的一个穿盔戴甲的壮汉粗声大气地冷冷说道:“哼,只怕是南蛮王与那妖女贼喊抓贼,演了一出好戏给天下人看。”那个穿盔戴甲的壮汉,乃雀伏军统领——孟危,此人天生神力,嗜血彪悍,背负一把巨斧“裂岩猛犸”封印着南蛮凶兽裂岩猛犸,曾为南蛮部落立下诸多汗马功劳,雀伏军无人敢不从,实力虽不及南火仙,却也洪荒八大仙级高手之一。只是此人桀骜不驯,粗鄙暴戾,喜好女色,是以人称“猛犸将军”。
南火仙眉头一皱,淡淡然望着那个大汉,不言不语。“嘭”的一声,凤游军统领盘石坚拍桌怒起,喝道:“孟将军此言何意!?”
孟危嗤笑道:“还在装模作样?必定是南蛮王与那妖女相互勾结,解封蛊雕,好让天下人知道他已修成绝世神功,威震四方,如此一来,岳主之位便非他莫属了!只可惜了那数千条南蛮百姓的性命!”
盘石坚怒道:“一派胡言!城主大人早已与那妖女恩断义绝!更何况此番蛊雕来袭,城主本在闭关修炼,如今强行破关应战,深受重伤,又怎会与那妖女相互勾结?”
姜苗笑道:“盘将军,请息怒,朱雀堂并非怀疑凤游城。只是从近来发生的怪事来看,多与蛊毒有关。天下间,驱蛊入神,拥有妖器万蛊埙,又能解印那凶兽蛊雕的,恐怕只有那个人了。若真如猜测,恐怕蛮王也逃不了干系啊。”
盘石坚闻言,脸色徒然大变,颓然坐下,喃喃道:“不可能……”
孟危冷笑道:“事情真相,恐怕只有南蛮王和南火仙才知道了。”
南火仙始终不言不语,只是心中一阵惊怒,他辅助南蛮王多年,见过的阴谋诡计、栽赃陷害不计其数。当然,在那战乱年代,便是普通百姓也逃脱不了战火的蔓延,他又何曾未使用过不仁之计呢。只是眼下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凤游城,指向了南蛮王,其目的昭然若揭,自然是南蛮岳主之位。
“当今岳主之位推选,呼声最高的便是游伯阳与姜丹黎,两人不相伯仲,如若想要稳稳压住对方拿下此位,必先乱其阵脚。一来,孟危口中那妖女与南蛮王的关系人尽皆知,凤游蛊雕事件一出,蛮王必定大失民心。二来,利用蛊雕消耗凤游城军力,甚至选在蛮王闭关最后时刻前来袭击,迫使其强行破关,即便没有本事杀掉南蛮王,也可阻断他练成“朱雀七宿”,实力大打折扣。三来,雀伏城协助调查蛊雕事件,帮助凤游城驱除蛊雕尸鬼,无论怎样,雀伏城都能在百姓心中落下一个好名声。以姜丹黎多年来在朱雀堂的部署经营,长老会自然不会将调查蛊雕一事告知凤游城,甚至已经认定近来怪事,皆因蛊雕而起,皆因凤游城蛮王而起。这样一来,南蛮岳主之位,雀伏城垂手可得。”
想到这里,南火仙不知不觉已大汗涔涔,只是南火仙尚且有事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这事确实是他们的计划,那他们是如何拿到万蛊埙的?难道真是她回来寻仇么?”
南火仙突而心下一惊,想起当年那事仅有数人知道,难道是朱雀堂?细细一想,惊怒更盛,这哪是阴谋?这可是明目张胆,赤裸裸的阳谋!奈何竟让人无可反驳!雀伏城此番有备而来,看来对这岳主之位志在必得!
南火仙怒极之下,哈哈长笑,,心中虽大感不妙,但眼下并无良计可施,唯有等蛮王醒来,再商大计。
众人见南火仙大笑,心中诧异,唯有姜苗微笑不语地看着南火仙。
此时,却见门口款款走进二女。
二女朱唇轻启,齐齐开口道:“禀师父,少城主已醒了过来。”
那两个女子肌肤胜雪,美艳绝伦,显然是人间尤物,那好色的猛犸将军见到二女,心中如巨石撞击,头晕目眩,口干舌燥,一股邪火猛地从小腹中窜起,心道:早已听闻这游蛮子的贴身侍女凤鸾双子是人间尤物,今日一见,果然比那些青楼媚女好看的多!姜苗看见那失神的猛犸将军,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眉头一蹙,神识传音以示警戒,猛犸将军周身一颤,仿佛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登时满头大汗,不敢再看,只是心中如被猫抓般瘙痒。
南火仙闻言大喜,转而对姜苗说道:“姜公子,等城主大人醒过来后,我等必会将此事调查个水落石出,并亲自到那朱雀堂禀告长老会。”
姜苗淡然笑道道:“如此甚好。那黑衣人不知何时会再来袭击,为了凤游城安危起见,朱雀堂长老会将安排孟将军及雀伏军驻扎城外,晚辈则先行到朱雀堂禀报此事。”
盘石坚和宁侯闻言大怒,反对道:“姜公子这是瞧不起凤游城众将士么?!”
虽说凤游城与雀伏城皆属南蛮部落之城,然而历来战事里,被非本城军队驻扎城外,均是兵家大忌。姜苗此举虽美名为保护凤游城,实则监视凤游城一举一动。
南火仙闻言皱眉,但料想到无论蛊雕之事是何人所谋,雀伏城都已立于不败之地,也应无必要再加害凤游城。且眼下受人牵制,也不知那黑衣人是否会再度来袭。
当下笑道:“如此便有劳雀伏军将士了。”
盘石坚和宁侯惊道:“烈长老!”
南火仙却笑着摆了摆手,“无妨无妨,雀伏凤游本是一家。”
姜苗笑了笑,恭敬作揖。
一行人转身离开,那猛犸将军念念不忘地回头望着凤鸾双子,邪气一笑。
待姜苗等人离开后,南火仙对宁侯和盘石坚说道:“你们先退下,去办妥善后之事,加强戒备。”
盘石坚和宁侯虽有疑惑,欲言又止。见南火仙不再多言,只好遵命道:“是!”
南火仙与莺歌蝶舞急急赶往游昊房间,碰见偃羽悠然坐在院中茶桌旁,喝着清香扑鼻的武夷山茶,
南火仙走到其身旁,恭敬道:“偃公子,又给你添麻烦了。”
偃羽起身回敬,笑道:“烈长老,只是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南火仙问:“少城主他没什么大碍罢?”
偃羽说道:“只是受了些轻伤,休养几日便能痊愈。”
南火仙道:“城主大人呢?”
偃羽皱眉沉吟道:“游城主体内经脉俱裂,真气岔乱,被那七宿反伤,神识受损。晚辈已将岔乱真气悉数引导,应在这几日内便能醒过来。只是要完全痊愈,恐怕得一年半载的时间好好调养。”
南火仙重重舒了一口气:“既无性命之虞,便属幸哉。”
眼下南火仙与南蛮王皆身受重伤,凤游军火凤军也伤亡惨重,还有那黑衣人和雀伏军在外来势汹汹,虎视眈眈。南火仙不由又哀叹了一声。
凤鸾双子从游昊房间出来后,着急问到:“偃公子,他少城主人呢?”本已醒过来,躺在床上歇息的游昊却不见了踪影。
偃羽微微一笑:“醒过来后,一言不发便往外走去了,像是去了湖边。”
府内,湖边有一个肥胖的身影蹲在湖边柳树下,呆呆然望着湖面,显得几分惆怅几分寂寞,远远望去,如同一坨起不了身的肥肉,又显得有一丝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