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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瓷在殿外守着,看见公主一脸气哄哄地出来,了然是她的讲谕惹她不高兴了,随即也跟在讲谕的身后。
陈诺言用很强势的走姿做出最怂的事。
她看着面前直通云端的殿宇,通体散发着明亮的光,灵气萦绕,她还是来到了所谓的藏书阁。
守在门口的禁军恭敬的低头行礼,喊到“公主!”
陈诺言摆摆小手进去,这里的书只有皇室的人可以看,其他的人都是一字不得窥探的,皇室子嗣的讲谕也可以看。
但是她身后的人跟她进来,偏看着她一本一本的找,硬是一点帮她的意思也没,不过她也没指望他。
她记得像《星啻通撰》这种书应该就在2层的吧,可是她一排排的找过来连它的影子都没找见。
陈诺言累瘫坐在地上,头靠着书架,斜视周逸殇,“不行了,我走不动了。”
她这小身板又是搬凳子又是垫脚伸腰的,体力可吃不消。
“公主,地上凉,起来。”周逸殇不容她挣扎的提起她,让她站好。
“我找不见书……”
“公主,书不在这里。”他的声线毫无波澜。
陈诺言当场炸毛,“你怎么不早说!”
合着她在这儿找这么半天都不是白找了!
“公主勿恼,公主的身子太虚,需要锻炼。”他说的如此理所当然。
“那你就不能换种方式吗!”陈诺言控诉道。
“那公主会照做吗?”
她好像不会……但他让她白找一遍书就是很可恶!
陈诺言扭头不去看他。
“姐姐。”突然一个奶里奶气的声音打破了他们这里的气氛。
她转过身子,果然看见身后一个和她同高的小男孩,他正是她双胞胎哥哥陈逸澜。
他身为她的哥哥却叫她姐姐,自然是陈诺言教的,虽然她看起来和他差不多,但她上辈子的二十多年可不是白活的,叫一声姐姐不过分。
陈逸澜的身后的一个有长胡子的人拿着的那本书正是她所要的那本。
她举步朝着他走去,停在陈逸澜面前,拉起他的手有些讨好的意味,“阿澜,你现在和讲谕在学什么呀?”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呃……你先别管,你告诉姐姐你用这本书吗?”陈诺言有些不想和他废话,直接指向那本书。
陈逸澜知道她每次露出这种神情都是有些烦他了,可是他明明还没有和她说过超过五句话……
陈诺言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变得有些失落,刚才见到她的时候还挺高兴的,难道就因为她问他要这本书?
“姐姐要用这本书吗?”
陈诺言连忙点头,然后满意的拿到了书,只是陈逸澜的讲谕脸色实在是不好看,在把书要给她的时候,还和她说,“公主,殿下是您的哥哥,您不应该让他叫您姐姐!”
她当然不想听他唠叨,就随口应了一声。
接下来的十天,比她想象中的难过百倍,她还在被窝里做着美梦就被周逸殇温柔瘆人的声音给叫了起来。
她的写字房纸张满天飞,戴瓷都理不过来,而那让她写字的罪魁祸首却坐在她旁边气定神闲的看着她的小手一天天酸疼的龇牙咧嘴。
但是她当真能从里面学到不少东西。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跟着他学习她是真的能提升不少,不论是哪方面,固然惩罚很多,但得到的全是自己的。
逐渐地她慢慢体会到他曾在她身上花费的苦心,让她知常人所不知,解世间之所难题,化他人所不能化之困境。
即使她有时真的会误解他,甚至会对他破口大骂,但他都会一如既往温和的叫她公主。
他会记得她喜欢的东西,知道她的心思,她皱眉,他就知道她心中所思。
她见过他见其他人时的神情,淡漠疏离,带着礼貌性的微笑,和面对她温情柔和的表情完全不一样。
陈诺言和他不知不觉相处了11年了,她早已忘记了何时对他开始不在有排斥与抵触。
每次她单独出任务,遇到危险时,他总是奇迹般地出现在她身边,怕她受伤,他会将自己的一些神力渡到她身上。她受伤了他只字不言地帮她修复,眼底满是心疼。
她有的时候在想,如果哪天他会离开……
她想都不敢想,她不愿意去想那种可能性,作为她两辈子的经验来看,她好像是喜欢他的,可能是习惯或许从一开始便对他有好感,或者还有其他可能,总之她懒得去思考原因。
但是她不敢表露心思,一直装作不在意,因为她这十几年来的努力,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找到回去的办法,所以她不能有对这里的东西有留恋。
“公主,一会儿便要出发,可有想吃的糕点,吾去备上。”
就是这种温柔到骨子里的声音,她听了十几年。
陈诺言坐在木凳上,抬头看他,他背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她问出心中藏了许久的问题:“周逸殇,你身为东宪国的噬涟华君为什么要过来待在我身边当我的讲谕?”
周逸殇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平淡无奇的说,“公主,吾告诉过你,吾自然是守清越夫人的诺。”
清越夫人即清越国尊席夫人,是指陈诺言的母亲。
是啊,她以前就问过他,可是总觉得他有些事情刻意没有告诉她。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和当初一样,样貌无一丝变化,要不是以前无意中从她那爱妻如命的父亲才知道他的已经一百多岁了,不然还真的以为他是双十年龄。
陈诺言不想去想他过去如何,但他知道她的全部,可对于他,她真的一无所知。
她收敛了眼中的神情,起身与他擦身而过,没有回答他的话。
她在门口站定,背对着他,而他也没有回头。
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陈诺言看见院中一位穿青衫的侍人,稳重地走向她走来。
陈诺言侧头目光落在虚处,有些无力地说道,“还有3个月就是我的及笄礼,到时你的诺就守完了吧,那时你会走吗?”
不等他回答,她便又说道:“应该会吧。”声音小的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但周逸殇还是听到了,他浑身僵了一瞬。
陈诺言深深闭了眼眸,再张开,星眸中的混沌不过只是一秒。
她提步不做停留的大步往外走,头上朱玉翡琏微微荡漾出些许清脆之音。
戴瓷拍了拍青衫袖口的灰尘进了院子,向公主走去,“公主,马车已备好,殿下已经在东门等候。”
“嗯,走吧。”
到了东门,果然见到一群侍卫守在马车旁,而为首有一男子,身穿深墨色玄衣,气场冻结三尺,冷肆的面容,一双阴柔锐利的双眸。
他好似有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目光往她身上直射过来。
陈诺言走向那抹高大挺拔,她望着他,“走吧?”
那男子惜字如金的未说一字,转身上了身后的马车,她随后也上去了。
在车里的空气异常的安静,而陈诺言一反常态的静悄悄的。
她将头靠在靠枕上,掀起窗帘观赏窗外的景色。
她真的太需要好好调整调整自己的心态了,仅仅只是因为那天母亲警告她不要让她爱上周逸殇的事情,就如此心神不宁。
知女莫若母,就算她藏的再好,但她终归骗不了自己最亲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