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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微凉,雨倾盆落下,可雨虽冷,却浇不熄人民的怒火。
所有的人都看着半空中那硕大的投影,雨水从中穿堂而过,却模糊不了丝毫画面。
画面里跪着一个人。
这个人,是他们曾经的英雄,开国勋臣——王威。
审判场也在下雨,灰蒙蒙的雨浇湿了他身上的衣衫,他跪在地上,低着头,披头散发,看不见眼睛,像一尊雕塑,像一座磐石。
“杀了他!他就是个罪犯,该死,该死!!”
“还我女儿,还我女儿!你这个杀人犯!杀人犯!!”
“你根本就不是英雄,杀人犯不配当英雄!!!你是借着正义的名头在犯罪!”
“该杀,该杀!”
审判场周遭是永无止境的谩骂,所有的居民面红耳赤的指控,有的人甚至掏出一个个鸡蛋,番茄,朝着王威砸去,偶尔有几个能砸到王威,王威却也一动不动。
“别打了,别打了,求求你们了!!”
“求你们别打了!”
“他也是开国英雄,留点面子吧,求求你们了,不要忘恩负义啊!!”
零星有几人试图保护王威,可很快便被正义的制止:
“他凭什么被保护!”
“妹子,你清醒一点,不要被他蒙蔽了眼睛!!”
“这是杀人犯,杀人犯!!”
谩骂还在继续,可王威依旧不为所动。
他就这么跪在地上,雨倾盆的下,将王威身上的囚服浸湿,这样会很冷,孱弱的身子大抵会颤抖,可王威没有,就木讷的定在原地,盯着地板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声刺耳的尖叫表现了人群的激动!!
“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皇上驾到!”
落在王威身上的注视被瞬间转移,无数的人看向高空,眼神期盼!
声浪接踵而来,这一次是比之前的声讨更高一番的崇拜,尊敬!!
因为,眼前到来的是他们人类的救世主,他们火种的守火人!!
如果不是皇上......人类大抵已经亡了,他们没有家园,只有废墟!
而今天,是皇上亲自主持的审判大会。
一艘腾龙大轿从空中盘旋而来,声声龙吟,震得人心头大颤,眨眼间便到了审判场的高空,带来阵阵威亚,旋即轿子的遮蔽被一只手撩起,一个人从轿子中踏出。
“踏踏踏。”
脚步声举轻若重,回荡在整个城市当中,让那喧哗雅雀,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面前黄袍加身的皇上,目光崇拜。
“皇上万岁,万万岁!!!”
不是神龙,胜似神龙。
当朝天子,开国皇帝——王世。
所有居民不约而同的跪拜,像一片巨浪,汹涌的朝着城市的周边袭去,不像在迎接皇帝......像在迎接神。
神灵级别的战士,喝退厉鬼的莽夫,震慑新人类入侵的将领,在废墟中重建共同体的皇帝——
王世。
“平身!”
微微一喝,满城皆起,看向皇帝,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注视着皇帝,移不开眼,目光炙热又崇拜。
除了王威,还木讷的盯着地板。
看着自己的子民,王世脸色平静,旋即看向面前的犯人,开门见山的说道:
“王威,你可知罪!!!!”
怒喝传出,满城的人看向屏幕,注视着这跪倒在地上的狼狈不堪的男人。
如果说,王世在救世上的功劳是二分之一,那么剩余的二分之一,便是王威。
曾经的共同体建国英雄,人类文明护种者,七大护国神使之首。
却在共同体五年十一月二十三号,正式接受共同体审判。
啪嗒!
一道惊雷落下,照亮了王世冷漠的脸,还有王威的满头黑发。
王威依旧木讷,面对于这全城审判,他跪在地上,愣是毫无反应,不像在审判,像在发呆。
还是这样。
还是这幅无动于衷的神情。
你究竟在装什么?王威?
贵为皇帝的王世在子民面前,没有表现情感的变化,但是在眼底,还是有一丝看不出的怒意。
他在愤怒,哪怕到了这阶下囚,万人唾弃的地步,王威还是这幅淡然的模样。
告诉我啊!
暴露你的野心,告诉我,你内心就是认为我是错的,认为我就是昏君,认为我不配当这个皇上。
你就是想谋逆。
不是吗?!
“犯人,王威!”
身边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一个男官捏着罪证书,一条条的盘点着,盘点着王威的罪证。
“犯人王威,在S级灾难“亡国冥婚”一战中,召唤卡坦纳之龙对抗鬼新娘,在战斗波及屠杀数千同类,犯下蔑视人命罪。”
“在S级“鬼吊灯”案件中,借解决事件的由头,挖掘“新人类”使者双眼,阻碍他族与人类的友好发展,间接推动更多人死于战争之中,犯下扰乱和平罪。”
“犯人王威,在SS“十八层地狱”事件中,率领战争天使,摧毁第十八层地狱,扰乱本来计划,致使百公里内建筑被摧毁,直接造成上千亿的经济损失!”
“......”
还有太多太多的罪名,抗旨不从,目无皇帝,蔑视人命,勾结异族。
但在这一切的一切背后,其实都指向一个罪名——
谋逆。
他想谋逆!!!
罪名宣布完毕,而接下来,则是罪证的陈列。
一名男孩,抱着父亲的骨灰盒,声泪俱下的控诉着王威在对抗厉鬼的同时,完全没有考虑同族人类的性命,视如草芥。
“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和那头可恶的巨龙,在屠杀恶鬼的时候,一尾巴就把我们家砸塌了,我的爸爸,我的妈妈!”
“我的右手,就是因为战争天使赶路时爆发的煞气,完全被侵染,现在已经废了!!!难道为了赶路,他就可以废掉我的一生吗?!!”
无数证人痛苦的呻吟代表了他这辈子的黑暗,让安静的城市再次掀起一番又一番的声讨!
“英雄,我看叫匪徒还差不多,那叫救人吗?那叫杀人。”
“我亲眼看见他为了阻止鬼吊灯再次闪烁,召唤出来的战争女神把整个村子都摧毁了!!他的眼中,人类就是一个数字而已!”
“难道他就不需要对我们死去的同胞救赎吗?难道因为他带着正义的名头,就可以随意用人类当作牺牲品吗?”
“波及?我看就是蓄意杀人吧!!他战斗凭什么能波及人类!!”
“哪怕他是英雄,他也要偿罪!”
“对,偿罪!”
“偿罪!”
“偿罪!”
无数的控诉,最后只化作两个字。
让王威偿罪。
偿罪。
又是一道惊雷落下,像定格画面,无数的手指指向王威,人们的脸上形象各异,满是狰狞与愤怒,此刻他们更像厉鬼,好似要将王威活活生吃。
跪在审判台上的王威落寞至极,与当初那意气风发的神灵召唤师判若两人。
差不多了吧。
王世看向这些愤怒的子民们,心中满意,起码眼前的王威已经失去了民心,失去民心,便掀不起风浪。
而接下来,便是轮到他笼络民心的时刻。
声音淡淡,却有如霹雳,清晰的出现在每个人的耳中,久久不能消散。
“虽说王威罪孽加身,但曾也是开国功臣,我们从未否认他身上的辉煌,只是那太过极端。”
“有功有过,自然功过相抵。”
“既然如此,那便视情况从轻发落!”
王世一挥手,一阵龙威荡漾而出,旋即带着天地规则,淡淡宣判:
“犯人王威听令!”
“现顾及你开国功勋,虽罪孽加身,本该死罪,现特从轻处罚!!”
“剥夺身上神灵召唤物,夺去修为,贬为庶民,从此不再过问朝堂之事,只过乡野生活!”
“不许再踏入首都一步!”
“可有异议!”
声声回荡,像一道道烙印,就要印刻在王威的身上。
可即便如此,王威还是没有说话。
王世看着王威,虽然眼前人依旧木讷,但他心中的愤怒却逐渐被怜悯所取代。
是啊。
是我想多了吧,他已经不是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不是一切尽在掌握,运筹帷幄的大哥,而是已经认命,已经不想反抗的阶下囚了。
他大抵是在后悔,自己曾经帮过我吧。
可惜,如果早就认命,我们两兄弟,又何必走到这一步呢?
只当做是造化弄人。
王世转身,不再看向王威,这审判并没有像他想象的多么痛彻心扉,荡气回肠,只有英雄的落寞,兄弟的惋惜。
如果有下辈子,我们再做情同手足的兄弟吧。
再见。
再见。
“犯人王威。如无异议,当即执……”
“这就走了吗?王世?”
一声轻轻的呢喃,叫住了王世,他的身子一僵,蓦然转身,却看见了一双黝黑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这世界上还没人敢直呼他的名字,除了王威。
终于忍不住了吗?
王世微笑,他忍不住了。
要放狠话了,要诅咒我,抹黑我,告诉大家我一切的恶行,告诉大家,你是对的,我是错的。
对,这才是以前荡气回肠的大哥,这才是王威,告诉我你后悔认识我这个兄弟,如果能够重来,你一定会将我碎尸万……
“就把我贬为普通人,你甘心吗?”
这是王威说的第二句话,也是满城居民听到的第一句话。
所有人都觉得尘埃落定,可眼下,也都疑惑的看相了王威。
他还想干嘛?
他还能干嘛?
王威会给出答案。
他踉跄的,从地上满满的站起,身上很脏,可眼神却很纯粹,他咧开嘴,好像以前并肩作战,无数次绝望之中,那永远不会消逝,永远带着希望的微笑。
他轻轻的说道,就好像很久以前,大哥对弟弟说话一样,还是那么宠溺。
“王世,难道我变成普通人,你就会甘心了吗?”
“你如此担忧于我,即便我废除一切,变成彻头彻尾的废物,可是只要待在共同体中的任何一处,便始终是一根刺,梗咽你的喉咙,你不会有一刻安宁。”
“你如此怕我,那我留下又有何用?”
“事已至此,那干脆便行使我们当时创建共同体定下的最后权利——”
“我脱离共同体,清算前功前孽。断绝与共同体的一切关系。”
“甘愿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