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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左金吾将军听起来比左街使要好太多,前者听着英武,后者听着却像是个巡大街的。
尽管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两者都差不多,徐浒还是愿意听后面那一种。
左右街使,掌分察六街徼巡。
凡是城门坊角都有武侯铺,又是卫士、像崇仁坊这样的大坊,有三十武侯之多。
他带着两个小子才从金光门来,过了太庙,刚巧就在崇仁坊门口看见个扒手,追了小半会儿,当事的武侯才赶来。气得他将那几个愣头小子一顿数落。
不曾想那扒手刚被武侯扭回去,他没往前走多远,只想去喝口茶水,就发觉对面的玉堂雪里似乎有些动静。
又侍卫大半的青年像是认得他,自称是十七殿下身边的人,言说那回雪堂中出了什劳子事情,要让他去看看。
身为左街使,自当来看看。
于是他徐浒放下凉茶,带着俩小子就来了。
没想到俩小子管事还挺宽,挺把自己当回事,也挺把这回事当回事。
又没出人命,又没什么人受伤。没有抢劫也没有偷盗。
他敢说这里最大的事就是摔了那只三彩凤首壶。
事情问了个原委,他反而懒得说话,只觉得待在这里不是个什么好法子。
说到底只是件演出事故,况且人家孙公子都已经说要承担损失费用,十七殿下豆丁大个丫头,到底想做些什么,他实在不明白。
找人就找人,还非得让他来把人扣着得罪,要搁在他闺女身上,就是两巴掌招呼。
可谁叫人家是皇帝闺女,不是他闺女。
还是除了六公主外最受宠的一位小公主。
俩混小子也是看不清状况,得嘞,就是叫他不省心。
徐浒作面色深沉状,挥挥手让徐若谷和徐若水两兄弟自己折腾去,自己则和那位据说是回雪堂小管事的白姑娘攀谈起来。
白姑娘从外表看只有二十多岁,容貌绝不漂亮,勉强能说是中人之姿。眼窄面宽,最破坏她面相的尤其那一张比常人大许多的嘴。
抹了口脂之后尤为骇人,看上去像根弯弯的红辣椒。
两根红辣椒分开后,从中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白姑娘看似神色冷清、很不近人,其实却并无不敬之意。只是她眼距窄,眼尾又上挑,看起来显得有些倨傲。
但她一旦张嘴,从她嘴里蹦出来的每一句话就都显得与她的外表有些格格不入。
“徐将军是个识货的人,那三彩凤首壶是个顶不错的物件。”白姑娘两边嘴一咧开,眼睛都笑眯眯的。越发显得嘴巴大眼睛小,但笑容实在可爱,因此不让人觉得难看。
徐浒立刻把眼睛一瞪,眉毛一挑,随手一拍他左手边的座椅后背道:“可不是呢嘛,你说你们把这壶摆在乌漆墨黑的回雪堂里图个什么,就是把灯全开着都照不清楚那壶身上的纹路,看得模模糊糊——”
说到此处徐浒顿时停下来,再拍一回他左手边的座椅后背,咂了下嘴道:“我说这俩小子!”
白姑娘笑着看他,轻声道:“是灯。”
“可不就是!”恍然大悟的徐浒左手一抬,正欲落下,忽然看见一颗圆圆的脑袋。
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中年男子正愁眉苦脸地看着他:“官爷,您这都两下啦!每来一回我心里头就咯噔一下,每来一回我心里就咯噔一下,咱们能不能打个商……”
“成成成,看你那德行。”徐浒撇了撇嘴,把脸转开去,刚好看到七八个武侯进来。
“徐将军!”
“徐街使!”
“老徐!”
从第一个听到第三个,徐浒的脸色越来越不满意,还没等到后面三个打招呼,他就佯怒道:“怎么叫的,给你点颜色就想开染坊啊!”
“嗨,咋俩哥们儿。叫你老徐还客气呢,我都没叫你那外号。”叫“老徐”那人约莫四十上下,下巴上一截青胡茬,一看就是巡夜之后没睡好。“怎么,昨儿的事忙了一宿,今天又来?”
“今个儿不是,唉,这就不好说。”徐浒冲白姑娘笑笑,然后把那人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这事情和昨晚的可没边啊,我想你来的路上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本来也不是个什么事儿,人孙侍郎的公子也敢当费用,好了得很。就是十七殿下在这儿,说要找个人找不着。”
“那一个个找不就完了,这才多少人。”老齐不以为然,“你看这望过去一片,才两三百。都是有名有姓,愿意花三百多钱来看猴戏的。”
“哎,那俩哥们儿干啥呢,一唱一和的。”老齐拍了徐浒一把,“他俩这唱戏呢。”
“唱什么戏,分析案情呢这是。”徐浒把他的手从肩膀上一巴掌拍下去。
老齐摇摇头,表情耐人寻味:“哟,金吾卫在这儿分析案情呢。”
徐若谷和徐若水的确一唱一和,一个起了话头另一个就能立马接着说下去。
徐若水给他弟举着烛台,好照亮那张红木桌案,不时还得注意着滴落的灯花,左右转一转。
最后面的空间本来就是最高的,徐若谷和徐若水站在那里,也成了一方舞台。
武侯们进来之后便开始细细盘问观众,调查事件,门也给带上,没有人能进来也没有人能出去。
在场人也是配合,纷纷积极踊跃地参与武侯们的问话,心里想的都是早些回去。
天子脚下。帝都的官多,各家子弟也多,安安生生才是最好的。
也有人还没问话,或者对俩兄弟颇感兴趣的,乐呵呵地听着徐若谷的“案情分析”。
只见徐若谷面色肃然地指着红木桌案上一块地方:“这回雪堂四方都拉着帘子,灯也暗。所以许多地方都看不大清楚。只有照亮了才能瞧见痕迹。这里就是三彩壶原来放置的位置。”
站的近的人的确能看见,那里有一圈小小的灰尘,痕迹很淡。
“其次——”徐若谷朝他哥看了眼,后者立刻把手上的青铜烛台换了个方向,从侧面较低的位置照向桌案。
而看到桌面的景象后,徐若谷立刻一喜:“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