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回雪(一)

缘君九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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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许旭州很会讲道理,而立之年便能讲出一堆好多人要年过半百才会明白的道理。

    这些道理不一定全对,却也让人难以反驳。

    只见许仙仙不慌不忙地掏出一个玄色荷包,一看就轻飘飘的没装什么东西。

    孙晚舟一瞥那瘪瘪的荷包,刚想嘲讽一声“打发叫花子呢”,就发现与白的脸色变了变。

    好在只是一瞬间,与白自小跟随玉卿卿,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她迅速将荷包递回:“姑娘的好意我们自是心领,但……不能坏了规矩。”

    孙晚舟把那句骂人穷酸的话吞回去,又酝酿出一句新的:“这年头,别以为是灵修就能横着走,有几块灵石又能如何,上品灵石又能如何。都是身外之物。俗,俗不可耐!”

    一看就是那种大户人家手下的恶奴,自以为有几个钱就能为所欲为,也不想想玉堂雪是什么地方。

    “孙公子还是赶紧请吧。”与白脸色一黑,把比她高上一个头的年轻公子扳过身去,右掌压住他后背肩往门内一推,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

    若是外行来看,只会觉得与白是轻轻从后面迎着客人进门。但许仙仙推测那厮的肩上应该已经多了一个五指印。

    孙晚舟冷“哼”一声,走之前还不忘透过斗笠狠狠瞪了许仙仙一眼。

    许仙仙在内心叹了口气,又不是她推的……

    终于把这位牙尖嘴碎的孙公子赶走,趁着周围没别人,与白低声问道:“顾先生既然要寻玉姑娘,这次为何不自己来?”

    她还不是很相信眼前这个戴着斗笠的女子。

    信物可以是偷来抢来的,人和话也有可能是假的。

    本以为耳朵听不见之后只是会清净许多,但谁知道和人打交道需要说那么多话、提那么多问题,又有谁知道这些交道会由她来打。

    许仙仙能感觉到她是凝气六层以上的修士,索性直接密语传音道:“我听不见你说什么。”

    与白没想到一道声音就这样突兀地出现,稍稍有些吃惊,但也只是愣了愣,立马就问:“敢问姑娘是哪家府上,如何称呼?”

    “为什么要问这个?”许仙仙疑惑道。

    与白微笑着解释道:“难道姑娘是想到玉堂雪来找玉姑娘?可惜今日玉姑娘不在,头三天倒是难得都在。玉姑娘只当个甩手的东家,是不是会回来看看,但也不是都在。姑娘若是说明住所,到时候消息传达上去,不论是请您过来还是到您府上去,才好通报一声呀。”

    难不成这对双生子也是红叶轩的人,看着倒是机灵。但许仙仙总不能见谁信谁吧。

    朱秉煜多疑是因为他被伤害被欺骗过无数次,身体承受过的每一次痛苦都像一条戒鞭,狠狠抽打在他的心灵上,教他不要相信。

    而许仙仙多疑不是不信,是纯粹的谨慎。

    报了地址还能怎样,不管是追杀顾浔阳的还是什么,总不会打得过顾浔阳一个元婴。

    但没想到与白在听了住址之后稍显为难道:“顾先生不是说,三日后再来么。难道是有什么变故?”

    “顾……”许仙仙难以置信道,“你说顾浔阳?”

    怎么又和他扯上关系,他不是远自沧海而来么,难不成这红叶轩比萧、楚、白三家的商号还要开得广,遍布三洲十魔海么!

    直接从许仙仙那里听到顾先生的名字,与白不由得还是吃了一惊,心道这位果然也非凡人。

    联想到他这一到帝都就四处不见人影的情景,难不成还真是来玉堂雪找那位曾经的花魁。

    可许旭州能耐再大,也不该从沧海请动个元婴来。

    再说她可是被“劫持”上的马车!

    但谢宛……也算是许旭州的人吧。

    有的事情就是越想越合理,或者越想越不合理。于是许仙仙及时中断自己的胡思乱想,脑子一转想出个两全的机灵法子:“我家公子思慕玉姑娘已久,望玉姑娘过府一叙。”

    “青羡姑娘大可不必如此说话。”与白扬起眉梢一笑,忽然发现有几个人在看他们。

    两个女子默默相对,一个戴着斗笠,一个始终含笑。在热闹的崇仁坊中,看起来却是古怪。

    与白突然扬声道:“与墨,你让宋瑶姑娘先替着我,我暂且有些事情。”

    说罢,便领着许仙仙向门内走去。

    另外一个和与白长相、身材、穿戴完全一样的少女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许仙仙还以为她的话都交代完了,没想到与白会把她直接带进来。

    迈过门槛,许仙仙才发现里面确实是别有一番天地。

    中央一池盛开的粉荷,四周高楼林立,往上能看到萦回的飞廊和伸向天空的屋檐。可能正是因为其中安排错落有致,因此并未给人丝毫拥挤之感,反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前面是流风堂。”穿过一堵绘着牡丹和蝴蝶的艳丽彩墙后,与白笑着将她拉到一个座位上。

    虽说是表演舞乐的大堂,不知为何光线却很暗。大概容纳了二三百人在里面,大多数人都坐着,却也有人空着座位站在后面看。

    最暗的角落里有乐班奏乐,曲调时而欢快时而激昂。

    虽然许仙仙没把注意力放在舞台中央的舞者身上,但她不得不承认音乐对舞蹈的重要性。

    比如她虽然看得出正在表演的几位舞者功底都没得挑,但却依然无法把自己内心将他们视作木偶戏的想法压制住。

    尤其动作越到位,表情越丰富……

    她内心就越是会上升起一种诡异的不协调感。

    观众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从衣着上看来大多都并不是太富贵,而是那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手里有点闲钱的人。

    人群中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掌声,热闹非凡。

    但许仙仙依然陷在一片寂静之中。

    在这里,与白说话可就自然多了。他们坐在角落里,光线本来就暗,谁也看不着谁。

    与白见她有些紧张,立马安慰道:“郡主尽管放心,与白是玉姑娘的人,也是王爷的人。”

    许仙仙一听这话,刚放下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