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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中伦不禁思考起来，自己究竟还能做些什么。
就在这里，就在只剩他一个人的情况下。
没有人可以再来帮他们。
如果说来这里之前是欢欣和向往，那么现在……至少是在那些蛇怪出现之后，他就已经感觉不妙了。
从江师兄和他们分别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心里没底，再到叶家麒麟子轻轻松松被打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彻彻底底陷入无助。
毕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孩子，这样说都抬举了。新弟子入学不过才三四月，根本都还是离家不久的雏鸟，初生羽翼，完全没有经受过风雨的摧残和严酷的考验。
家族中教给他们的、碧云天的长老们教给他们的，甚至远不如一次独自狩猎教给他们的多。
可有谁会这样冒险呢？
他们或许是在凡人口中被称为“天才”的那些杰出的人，可至少现在，他们只是学生，仅此而已。
他们已经不知道在地下待了多久，久到连验灵石上的花纹都开始重新变动形状。
色彩斑斓的石头被连连叹气的少年翻来覆去地察看，元中伦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把目光投向了水中漂浮着的白色花朵。
水性杨花，据说只会生长在水质最纯净的水域，元中伦也只是在翻阅典籍时偶尔有些印象。
不然除了花后面拖着的长茎一直深入到水下，这花在他眼里长得和其他普通花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地下河的水竟然如此干净，用光照亮后可以直接看到花底部的根叶，甚至是那些水底微微翻动的淤泥。
元中伦探去一道灵息。
嫩黄的蕊在缓缓流动的河水中微微颤动，薄薄的白色花瓣勾着长茎搅成一团，一道白光倏地停在水面上，略微驻足后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星星点点成片漂浮在水上的水性杨花随波翻涌，一个青衣少年出现在元中伦面前。
“师兄——”元中伦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激动得眼眶都有些湿润。
“这里？”江砚文的脸上很难得出现这样的表情，既是焦急，又带着某些复杂的情绪。
他刚一落地，长剑就迅速飞回他背上的箭囊中。而另一个比少年还要高上一头的黑衣男子飞身跃上水面，在那个金色屏障的外围驻足观察。
“师兄？”元中伦看着那个陌生的男子，不知是敌是友，率先做出防备的姿势。
“没关系，你做得很好。那是我的剑灵，名为京池。”江砚文面露忧色，“看来这边情况很不妙，是我的疏忽。”
元中伦不经意瞥到江师兄衣摆下方的一抹殷红，而后者不知是不是察觉了，有意负手，遮住了那一块衣料。
直觉告诉元中伦，江师兄在掩饰着什么。但内心又告诉他，这是他最能信任的人。
“师兄在后面，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元中伦小心问道。
“是有些……麻烦，”江砚文一想到那个自称“绯瑜”的妖异女子，不由得皱了皱眉。明明已经解决了，他的心中还是有些许不安，总觉得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已经解决了。”他安抚元中伦道，“多亏你的传讯，不然这地下错综复杂，我还真不知要找多久。”
“还有……这里是？”江砚文没想到他们也会遇上变故，听元中伦重复一遍事情经过后更是自责。
如果，他再快一点赶过来。
如果，在被困在院子里的那时候就用玉简召请碧云天的前辈，甚至是那些别的门派的长老，谁也不会驳了碧云天面子。
如果，他甚至没有带他们来灵泉村。
就像误喝了灵酒的岑永乐一样，或许还能在百战峰睡个好觉。
他们怎么就跟着他呢，金丹初期的少年是百年奇才，但也不过是金丹初期罢了。
尤其，他也只是少年。
是大不了他们几岁的师兄。
“小霞之前不是说过，这里是空间吗。按她的意思说，这是一个颠倒的空间，其中有个枢纽，类似于我们进入的那个水池。它是在不断变化位置的，而每个位置只会短暂停留。我们只要找到那个地方，就可以出去了。但我觉得……”元中伦犹疑的眼神触碰到江师兄鼓励的眼光，声音慢慢大起来，语言也流畅很多。
“这水下的空间或许不是阵法连接的另一个天地，而是某个法器或者人造的异世空间。这里的水是水，石壁也是水，却只有花草是真的。如果水池中的沙是从这里来，那或许说明……这些花也可以是从那个真实的世界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道金色屏障早从一个透明的结界缩小为一层泛着金色光辉的密网，附着在三人身上。
而静止的三人，一个是屈膝扑到另一个少女怀抱中的白衣少女，而唯一站立的青衣少女则狠狠踩在仰面躺地的少年的胸口。
样子不仅滑稽，而且混乱。
像泥塑般，三人的表情和动作都静止在那一瞬间，无比真实而又生动。
黑衣男子伸出一只手指，想要去触碰他们，却被那金网表面的灼热温度给震惊。“这些……是谁做的？”京池看向元中伦。
尽管知道是江师兄的剑灵，元中伦还是被他那冰冷如沉铁的眼神给狠狠吓愣住了一瞬，然后结结巴巴道，“小霞，啊……卞霞，”元中伦一时没想好怎么称呼，“京”字已经开了口，只好别扭又恐慌地叫了声哥。
“京哥，江师兄，我真不知道小霞用的什么功夫。但之后从验灵石上或许能发现些痕迹。还有……”
江砚文看着元中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无奈道：“你要说便说，我听着。”
“我觉得小霞……她好像有什么自己的法子，都这种情况了还不害怕。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总觉得她有什么事情一直瞒着我们。”元中伦看见江砚文有所思考的表情，忙解释道，“小霞肯定是个好人，不然她平白无故一直帮我们干什么。”
“黄泉。”黑衣男子的目光从那些少年的身上移开，而是转到水上漂浮的那一群群纠缠在一起的白色花朵，“殿下，您有麻烦了。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