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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奉我——”女孩平平板板的声音里似乎没有丝毫情感，而蒙面人就这样立在她面前，不知是惊讶还是觉得好笑，一时怔住，暂时没有下一步动作。
元中伦和许仙仙也怔住了，对视一眼之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星阑，叶少，叶哥！忍住——千万忍住啊！”元中伦不敢去想象被蒙住面的叶星阑的脸色，只敢密语传音道。
侍奉？
让高高在上、被称作“麒麟子”的空鸣岛少主去侍奉别人，这话谁敢说，又有谁敢当着他的面说？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和挑衅！
恁谁听见都只会翻白眼啐口“白痴”，再叹句“可怜”。
而最坏的情形，如果那人在空鸣岛，可能他说完话的后一秒就已经停止了呼吸。
“叶——嘶……”元中伦从藏身的石壁后探出半个脑袋，张望两下后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他们藏身的位置刚好对着叶星阑，可惜元中伦的后脑勺太有存在感，许仙仙又不喜欢离别人太近，所以没把头伸过去看。
“叶星阑刚刚挑了下眉。”元中伦继续观察，头也不回地问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被蚊子咬了？”许仙仙漫不经心道。
“什么呀，不是——”元中伦一摆手，转过头来看着许仙仙，神神秘秘道，“你知道上次叶星阑挑眉时发生了什么吗？”
“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知道七斋的丁玺越为什么在寝室里躺了半个月没去上课吗？”元中伦两团浓眉往中间一挤，模样有些憨。
“不知道。”许仙仙丝毫不给面子，就是不接元中伦的话。
“总之——后果很严重！”元中伦看着许仙仙不慌不忙的样子，就像疲惫的老母亲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
算了，只能靠自个儿了。
“叶哥——哥！簟秋还是个孩子，你可得忍住啊！”元中伦看见蒙面人的手似乎动了一下，更加着急地密语传音。
“侍奉我——”女孩恰到好处地添了一把火，语气高傲冷淡得让常人都难免恼火。
“对不起，”蒙面的叶星阑抬起持青雷的右手，向前跨了半步，“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那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元中伦都紧张得屏息以待。
“噗——哈哈，我真的忍不住了，太好笑了。”叶星阑身体微弓，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女孩后把脸侧向一边，肩膀可疑地耸动起来，“赵簟秋你……好傻啊。我们三个可都听见了啊，别以为你中招了就不算，我给你记着了。”
“这还是叶少吗？”元中伦震惊道，“他居然没发火？他……他还在笑，他是不是也中毒了啊！”
许仙仙依然没说话，只是摊了摊手，同时有些无奈。元中伦未免太过单纯，随随便便就把她自己人般对待，恁没长个心眼，简直就像……岑永乐那样。
怕不是待久了会传染？
“那你下一句是什么，该不会是妄想我跪下给你当奴隶吧。”这句话要搁叶星阑平时说，那就是讽刺加还击。
可这还是元中伦头一次听他这么平和地说出这种话，就像是普通的玩笑。
“我的，”女孩没有理会他那不好笑的笑话，抬起手指着他，再次重复道，“我的。”
叶星阑想到什么似的，失神了一霎。
而就是那一霎，女孩勾了勾手指。那珠子像专程配合她似的，朝赵簟秋飞过来，没入了她的心口。
速度之迅，叶星阑甚至才刚刚反应过来。
“不杀……你是……我的——”女孩的下巴扬得高高的，神情骄傲而淡漠，言语却十分不流利。
“对，是你的。”少年的剑很快，擦过空气时甚至有电光闪过。
但——止于一步。
深蓝色的水纹状印记爬满女孩的皮肤，让她看起来有些诡异。
赵簟秋看着那蒙面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区区一个筑基，也敢违背我的旨意。”
长剑止于一步之外，无法再挪半分。
那细长的剑身不住战栗，像是在恐惧着什么。少年的手上渗出密密的汗珠，青筋暴起，剑还是没动。
“嘭！”女孩右手一拂，数个凝结的小冰锥齐刷刷向叶星阑攻去。
“呲——”从剑尖开始，整个剑身一寸寸向上崩裂。
叶星阑用力压制着手中变化的青雷，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怎么回事？”元中伦撸起他的袖子，用一种展示手臂肌肉的姿势给许仙仙看他的胖手，“金刚圣拳破魔最利，治不了她。阵法困不住灵体，青雷鞭魂又找不出岔子。她现在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啊，被附身?还是意识被操控？师兄还在后头，一时无法分身，我们只能靠自己。”
“有时候，我们看见的东西、以为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白衣少女毫不避讳地从藏身的低矮石壁后站起来，右手悬三根金丝，从齐耳的位置往后用力一拽。同时脚下疾步，飞踏上泛着淡蓝荧光的水面。
“你说得对，”元中伦看着他手腕上的水纹状印记，沮丧道，“可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
“神仙哥哥，这是海吗？”载河坐在船舷上，风一吹裙子空荡荡的，行远琢磨着她还是太瘦。
“不是。”老杜替他回答了。
可惜载河这“灵性”看得见槐树妖行远，却看不见这摆渡的邋遢老头。
“不是。”行远给了老杜一个无奈的眼神，然后尝试着和她解释，“那个……今天是中秋，载河你还是别在外面瞎逛。就在屋里等你爹回来多好，一家人吃个团圆饭。再说那船不是我的，是……别人家的，你也知道那不是普通船吧，那是载死人去地府的，你就别在上面玩了。”
“神仙哥哥，今天没有月亮。”载河踩着船舷从浓雾中走过来，行远看着她上了石台才算把心放下来。
“你想看见就能有，还有……我是妖，不是神仙。”行远无奈道，“说过多少回了，你怎么还是乱叫。”
“没乱叫，我也说过多少回了……”载河故作正经道，“阿娘说长得好看的就是神仙。”
“表象表象，都是假的。”老杜瞅了尴尬的行远一眼，替他把心里话说出来，“凝的人形而已，就是根木头。我说这丫头可比你有灵性多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行远不知道怎么说。
载河这丫头确实有些不同，灵性虽有，却只是凡体。
但偏偏八字太轻，气运又薄，身体比普通人要虚弱很多，踩在人鬼两界之间，因此能看见行远。
“亏了，亏了。”老杜举着他的破酒葫芦，脸上升起两团酡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