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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经过了备案、封印、选灵器之后,清泫终于来到了自己的业务部门。
朱雀组。
空隙世界负责招引善灵的小组。算上组长一共四个人。
紫烨,朱雀组的组长,虽为男人,但却生得一副柔媚姿容,连男人看了都倾羡三分,说话的声音也宛如清风细雨,纤细的身材,细长的眉眼,真是很难相信竟然有男子长了这等的样貌!
“你就是清泫吧?我们都听说了,你真的很幸运,成为了空诚大人的人。”
紫烨打量着清泫,她刚换上了神职的衣服,和这个组的组员风格一致,都是淡雅色的束腰长袍。
紫烨指着站在他身后的那三个人道:“他们分别是江蓠、清悠、慕哲。”
江蓠和清悠都是女生,长得甚是灵气,慕哲是个白净清瘦的男孩子。
清泫想要介绍自己,可还未开口,就听紫烨道:“你不用介绍的,我们都了解,放心,有大人在,你不会有任何危险。”
“好了,任务来了!我们走吧!”
紫烨话刚一落音,清泫就觉得身边疾风骤起,转瞬间,他们一行人就转换了时空。
还没等清泫回过神来,她就已经很自然地跟在他们身后,朝着一座摩天大楼走去。
等到了大楼的门口,紫烨随手画了一个圈,道:“就是这里了。”
大家都静默着,人来人往的金融楼门口,竟然没有人能注意到他们,有人拿着各种文件急急从门口跑出来,朝着清泫的方向冲过来。
清泫躲避不及,刚喊出声来,却见那人从自己身体中央穿过,仿佛自己是一股烟气一般。
旁边的小伙伴们笑了笑,江蓠对她道:“习惯就好啦!”
这时,只听“咚——”的一声巨响,从大楼顶层重重砸下来一个巨物!
不是巨物,是一个人!
活生生地砸到地面,顿时血肉横飞,还好脸朝下,不然那模样没人想看。
看样子,那人是活不成了,可他却很自然地爬起来,一脸愤怒,指着楼上开始大骂:“亏你还是个经理,竟然做出这样没有人性的事情!我明天一定要去总裁那里告你!什么人啊!”
他西装革履,一身的精英样,很快便拍拍屁股站起来,向着四周看了看。
紫烨走过去,伸出右手,他的手掌中幻化出一个长方形的白色玉牌,闪着莹莹的光。
他很自然地走过去,对刚才那人道:“李继明,男,30岁,非自然死亡,坠楼。”
那人瞪了紫烨一眼,嚷道:“我没死,我好好的,你什么人?cosplay吗?”
那人说完就转身,向着大楼门口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念叨:“这个月的绩效,我绝对是第一……”
紫烨轻叹了口气,“真是可怜,工作那么辛苦,最后反倒被人害了。”
“组长,时间来不及了。”清悠提醒道。
紫烨点头,伸出左手,手掌又幻化出一个东西——造型精美的镂空圆形铃铛。
那是他的灵器。
他轻轻一摇,那铃铛只响了两声,那个人就如一缕烟般被收了进来。
紫烨将铃铛收起来,自言自语道:“若不是对面的大案,我也不会这么仓促。”
对面的大案?清泫不禁扭头,发现那里果然围了好多人,还有几辆警车。
水泄不通的人群,清泫不禁想到了自己的死,死亡现场,也是这样,人山人海。真是不知道,自己的尸身,最后去了哪里。
他们径直向着对面走了过去,没有障碍物,没有人世间的规则,因为他们如光束般,不被限制。
这里正在发生枪击案,随着楼内几声枪响和人的叫喊声,围捕行动已经开始。
忽然,从门口跑出四个人,脸上惊惧万分。
紫烨说道:“干活了!”
只见江蓠、清悠、慕哲将其中三个定在原地,说了一些话,又将右手里幻化出的白色玉牌给他们戴上,那几个人戴着玉牌,转眼就消失于无形。
只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穿过人群,往大路上跑去。
紫烨拍了拍清泫,道:“你收的第一个灵魂,来了。”
清泫下意识地跟过去,纵身挡住了小女孩的去路,可当她低头看她时,却见小女孩一脸的笑容。
“姐姐,你别挡着我,我要去见我妈妈了,还好,刚才逃出来了,不然,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我妈妈了!”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溢满了眼眶。
清泫动容,这个女孩子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死了吧!
她拉起女孩的手,那一刻,她看见了女孩的一生。
学习优异,多才多能,单亲家庭,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将她养的很好,就算是赚钱辛苦,手头拮据,她也用了最大能力富养这个闺女。
可是,到头来,她还是走了!清泫想哭,但却流不出泪来,只微微喘息,冥冥中,她对那女孩子道:“咏岚,别害怕,别伤心,你就要去到另一个世界了,在另一个世界,等你的妈妈,好吗?”
女孩看着清泫,满脸泪痕,顿时明白过来:“……姐姐,我……我死了吗?”
清泫点头,将右手中的白色玉牌,不,是透明色的玉牌,默默给她戴上。对她道:“齐咏岚,女,十四岁,非自然死亡,死于枪击。”
女孩子的身子还在微微颤抖,她止不住地流泪,死死拉着清泫的手不放,她的身子也在悄悄变化,正在溶进光晕中……
她对清泫道:“姐姐,你是天使吗?还是……还是神仙?你神通广大,能帮我去看看妈妈吗?告诉她……我……我很爱她,很爱很爱她……”
女孩子的话还没说完,她就消失在刹那的光圈里。
清泫陷入沉默,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她想到,她那二十八岁的人生,自小父母双亡,她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后来他们也走了,她就投奔到亲戚家,可寄人篱下不是长久之事,所以,她从很小就一个人出来打工,边赚钱边上学,她学习好,又勤快,硬是凭着一股毅力让自己读完了研究生。
可没想到,当她拿到自己人生第一个offer的时候,她竟然惨死于车祸。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倒也没什么。最怕的就是这种,马上要开启一段充满希冀的生活,而当事人却没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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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泫漠然走到紫烨那里,只见其他组员都为她鼓掌。
“第一个魂灵,其实是最难的,尤其是这种纯善之灵,可悲可泣。”紫烨道。
“清泫真是幸运的人,连首灵都是最干净的的纯善之灵。”慕哲笑道。
“这话怎么说?”清泫不解。
慕哲道:“你看你手里的命牌就知道,每个灵魂被收进空隙世界时,都会得到一个命牌,命牌的成色说明了灵魂的纯净程度。一般而言,善灵都是纯白色,或者稍有瑕疵,但是不妨碍它的善。而透明色的命牌,非常少见,说明这个灵魂是极其干净纯洁的,也就是纯善之灵。”
那个小女孩,这一辈子,应该没做过什么亏心事,纯净善良得如泉水一般,可是为何得了这么个结果?
“世事无常,世事难料!当然,这不是我们管辖的事务,也不要去管,免得和其他神域发生冲突。我们只是引灵人,将灵魂引到中间地带,就算完成了任务。”
紫烨仿佛又读透了清泫的心思,真是奇怪,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时间长了,慢慢磨合就好了,其实,我们之间,都不怎么说话的!”江蓠笑道,她竟然也猜到了自己的心思。
正说着,只见两道黑影从楼门口窜出来,速度极快,都蒙着黑面,但眼睛里放出慑人的红光。
“是恶灵!”清悠道。
可他们几个也没有动身,只站在原地观望着。
那两道黑影,在人群中窜来窜去,没一会儿,就被定在了原地。
有个身着黑袍的男子迎面而来,他的轮廓极为深刻,面貌俊美,却目光冷厉。
只见他打了个响指,眼前便浮现了两块黑色长方形玉石坠子,眼看这两条玉石项链马上就要戴到那两个蒙面的人的脖子上,那两人却瞬间移动,变成两条黑色烟柱直直撞进黑袍男子的身体里。
那男子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从宽阔袖口里拿出一只细长的透明玻璃瓶,他轻轻地将木塞拔出,只见那两道黑影从他身体里张牙舞爪地被吸进了瓶子里!
“霁康!”紫烨向着那男子打了声招呼。
那人点点头,又将目光投在清泫的脸上,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只一刹那,他就消失不见了,化作一个金色光点。
见清泫疑惑,紫烨笑着对她说:“他是霁康,天蝎组的组长。天蝎组都是专门负责收归恶灵的引灵人。”
那两个必然是刚才枪击案的杀手,刚被警方击毙了。真是可恶,这样的人,死有余辜,他们不知破坏了多少家庭的幸福!
“好了!今天先歇一歇吧,暂时没有情况。”紫烨说道。
紧接着,他领着组员往前面一家咖啡店走去。
清泫这才意识到,他们仿佛穿越了一个光层,只一瞬,他们的衣服就都变得稀松平常了,他们现在是普通人的身份。
阳光刺眼,微风拂脸,刚才还和一个人擦肩而过,清泫真实地感受到了,人的世界,仿佛自己还活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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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坐定,咖啡上桌。
一时无人说话,都静默着品着咖啡。
“引灵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享受半人半神的待遇。”慕哲突然感叹,“只可惜,我的期限快到了,进入轮回,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次成为引灵人了……”
清泫疑惑,问:“我们现在不是神吗?为什么还有期限?”
慕哲轻笑两声,嘴角染了一点白色咖啡沫,甚是可爱。
“空隙世界能称为神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空诚大人!”慕哲道。
江蓠摇头,说:“空诚大人只是我们这个神域的空隙之神,其他地方有其他地方的神,比如,西北部的空隙之神是空谟大人,东南部的空隙之神是空谚大人。但是我听说,只有空诚大人,神力最深厚,是神祇之首。”
“那当然!”清悠也加入了群聊:“活了两千年了,就算是庸庸碌碌,那神迹也可以积累到高不可攀的地步!”
“那我们是什么?”清泫问道。
紫烨放下咖啡,对她笑道:“我们是沐浴着神的光辉的灵魂,正因为有神的照拂,我们才有一定的神力,才能帮神做事,完成灵魂的引渡。”
清泫发现,紫烨每次说话,她都如沐清风,感到非常舒服。
“但是,”紫烨又道:“我们也是普通的灵魂,在完成了引灵人的期限后,还得要进入轮回,重新获得生命。至于期限……每个引灵人的期限是不同的,谁也不知道谁的期限在什么时候,期限到了,命牌会提醒你。”
突然想到了什么,紫烨忙说:“清泫,你不一样,你是空诚大人的人,你的命牌没在自己手里,而是在空诚大人的手里。”
“你的命,是空诚大人决定的。”
紫烨的话像是有了回音一般,萦绕在清泫的耳际。
她的命,那么普通,为什么在那样一个高不可攀的,神的手里?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想早日进入轮回,再活一回,不要这样平庸,不要这样草草了事!
引灵人,自己虽然并不排斥这个身份,可为什么,却没有感到一丝快乐呢?
思索之际,慕哲忽问:“清泫,空诚大人给你引灵,你一定看清了他的样子吧?”
他忽又叹息:“我都来了快一百年了,也没见过大人一面,好可惜,不想就这样走呢!”
清泫犹疑,没想到样貌最是年轻的慕哲竟有近百年的灵寿了。
至于他们口中的空诚大人,她看倒是看清了,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的脸。
紫烨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神祇的光太强了,一般的魂灵是不能见的,受不住。我们只是因为成了神职人员,所以才勉强能看清大人的轮廓。”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泫讷讷道,想证明自己确实见过这个人,哦不,这个神。虽然,他的声音很冰冷。
紫烨笑出了声,“那你应该听到的是他的心音,他从不张嘴说话的!”
清泫惊讶,不张嘴说话,那他长嘴做什么?
仿佛又一次看透了清泫的心思,江蓠赶紧笑着说道:“神祇们,很懒的!他们什么都不缺,近乎完美,所以动都懒得动呢!不说话,他也能和你交流!”
谈笑间,只见咖啡店的窗子处射进一道强光。有个身影自远而近地飘来……
西方人的长相,周身依旧亮得模糊,只身后有一双硕大的翅膀。
“是天使!”清悠道。
天使在窗子处漂浮着,眼前是一个身着病号服的男人,五十岁上下,面目慈祥。他们交谈了一会,那男人便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然后追随着天使而去了……
画面异常美好,清泫的耳中仿佛又想起了天籁。
不一会儿,咖啡店的柜台处,有个女人放下刚接到的一通电话,哭出声来,抽泣着说:“老板……老板走了……”
其他员工顿时一阵唏嘘。
“看来是个虔诚的基督徒。”紫烨道,“生老病死,人生常事,也算圆满。”
他又转头对清泫说:“比起他们,非自然死亡的人,虽不圆满,但是在进入空隙世界后,是可以求得一个心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