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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城通判府内,尤原衡正在厅内来回踱步,而坐在一边的尤原莫,身上有些狼狈,腰间还包着扎,血透过布渗出,他疲惫的倚靠着椅背。
“二弟,你怎能让小世子出事,要是西溱安平侯的独子要是在我国出了事,西溱国是不会善罢甘的,这可如何是好……”尤原衡边走边无奈击打着双手。
尤原莫坐在木椅上没有言语,他双眼垂下,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
昨日夜晚,尤原莫带着通判府的府兵前往位于星城郊外的泰兴林寻找小世子,而小世子的下落是一位未署名的信递到通判府,通过送信的孩子形容是一名身穿蓝白衣袍,身姿不凡的男子让他送来的信,但是因为头戴斗笠,并未看到长相。
不知为何,听到这些形容,尤原莫心里第一反应竟然是那个人,虽心生疑惑,但是也不能放过任何线索,毕竟距离寿宴已经时日无多了。
尤原莫带着二十多位府兵便前去了泰兴林,拿着火把多番寻找,最后在泰兴林的深处听到有刀剑相对的声音,他们连忙赶过去,发现黑夜中有一名面带金黑面具的男子手持双刃短刀,身后死死护着一位年纪尚小的少年告诉,与几十个蒙面杀手厮杀。
尽管金黑面具的男子武功很是高强,但是他们似乎已经搏斗已久,地上散落不少蒙面人的尸身,而面具男子身上血迹斑斑,受伤严重,后面的少年也有多处划痕,伤势不清。
尤原莫见此心下一冷,眼眸在黑夜中变得更是幽暗,他立马招手后面的府兵,“保护小世子!”
经过一番厮杀,府兵消耗殆尽,尤原莫身体虽渐渐好转,但是武功多年未练,他与金黑面具的男子前后保护着中间的小少年。
而尤原莫右肩已经中剑,他左手捂着伤口,环视着四下,如今林中剩余约莫十人黑衣蒙面,但是不知暗处还有没有别的埋伏。
金黑面具的男子他侧身对尤原莫言语,声音低沉,“公子先带小世子撤离此地,我挡住他们。”
尤原莫闻言,转头看向男子,他双手中的短刃,沾满血渍,身上多处伤口,他看着武功高深,但是现在身受重伤,以一人之力根本对抗不了这些死士。
金黑面具的男子见身后的二公子没有动作,直接向前方黑衣刺客冲去,走前丢下一句话,“二公子还是快些带小世子走,不然我们都要葬身于此。”
尤原莫闻言,眼眸暗沉,男子挡不了多久,他这次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带小世子走向城门官道的方向,耳边的挥刀击剑的声音随着他们的撤离越来越远,渐渐已然没了动静。
而尤原莫忍着剑伤,架着神智不清晰的小世子来到官道驿站,驿站的小吏看到两名男子狼狈不堪,年纪尚小的小少年受伤严重,预准备不予理会,结果看到公子出示的令牌,他定眼一看,连忙将两人请进去,然后安排多人护送进城。
昨夜通判府灯火通明,通判大人声声叹气,在主屋门外更是肉颤心惊,心里连连祈祷屋内的小少年不要有事。
尤原衡还在星城外处理事务,后听闻此事立即赶了过来,还带来了星城周边五十里的大夫。
此时天灰蒙蒙的慢慢亮堂起来,但是主屋内的小少年还没有转醒,屋内数名大夫大汗淋漓,虽然一夜未眠但是也不敢有一丝松懈。
尤原衡在主屋旁的大厅内坐立不安,他看着侧方闭目养神,端坐着的尤原莫,眼眸微转,“如今皇上如此看重这次寿宴,此次多国来贺,其中西溱国日渐强盛,最为重要,可是现在……”
尤原莫双眼紧闭,他刚刚整理完昨夜发生的一切,能知道小世子的下落,还能在他赶到之前派人刺杀,想来想去,就只有……
他左手放在旁边的桌上指关节轻轻敲打,随即眼眸微微睁开看向面前来回走动,面露担心的尤原衡,因为失血过多,连夜劳累,开口的声音嘶哑低沉,“大哥,不必担心,如若小世子出事也断然不会殃及恭亲王府,更不会连累于你,安平侯如果要交代,皇上也只会将我交给西溱国,不是吗?”
尤原衡听言脚步明显一顿,不过立马转头厉言斥责,“胡说些什么!你我是至亲兄弟,我怎可能抛弃弟弟,独善其身!父王也不会轻易放弃你!”
不会轻易?看来只要遇到利益相关,或者皇帝必须要交出自己,父王还是会将自己交给西溱国,毕竟父王是如此听从皇上,就像十年前的那次一样,他最后也会落得他母妃的下场。
尤原衡见尤原莫坐在椅子上不在言语,只是眉头深锁,思绪已然深远,尤原衡走几步到他左身侧坐下,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盏,慢慢喝了一口,转而又道,“二弟,你放心小世子不会有事。”
时间经历晨曦微露的早晨,后日无阳光,它就如同蜡烛一般,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漫长的让人更加不安。
一直等在主屋外的通判大人,此时虽然心神疲惫,但是小世子还在医治,现在已然到了正午也没有从里屋传来任何好消息,这不由得让他担惊受怕,怕他的官运就此走到头了。
正当时间化身一把生锈的斧头,生钝的慢慢来回切割众人的心理。
屋内为首的大夫,星城有名的杨大夫,他打开门,左后手的袖口连忙拭汗,布满褶皱的脸上,因为一夜未眠很是黄蜡,耷拉的眼袋深重。
通判大人一见大夫出来,也赶紧走上前,询问小世子的情况,只见大夫微微摇头,通判直直两眼空洞,随即摊跪在地,嘴里哀痛着喊着小世子。
旁边的仆从见此连忙将自家老爷拉起来,通判大人的身边的判签在大人耳侧低语几句,通判立即拭去眼角泪水,连忙拉着杨大夫就去了旁边大厅。
尤原莫看着厅内跪着的二人,他眼眸慢慢垂下变得深重幽暗。
“你说什么!”尤原衡刚刚听闻杨大夫的言语,立即拍桌,脸色瞬间难看。
还跪着的二人被拍桌声吓得又是一激灵,杨大夫身子骨老了,更是颤颤兢兢,心下想着怎么此等难事发生在他身上,虽不知里面的少年是何身份,但是见通判大人如此看重,定是身份尊贵。
杨大夫现下也是欲哭无泪,“回世子……里屋的公子他……身上受的刀伤都是些皮外伤……调养一阵时日就好……但是他胸口中的箭矢上有毒……此毒奇异,老夫与众位大夫诊治商讨至此也没有方法……”
“你们!”尤原衡像是气极,又怪这些大夫无用。
“大哥,你还有事务在身,这边的事我来处理。”尤原莫放在膝上的右手在宽大的袖口下紧紧握住。
尤原衡还预要说些什么,可是转念一想,城外的事务着急,若是他不在处理不当,皇上与父王必然怪罪,他缓缓点头,又吩咐身边的贴身侍卫去这附近一百里内,将大夫都带过来诊治,“二弟,你放心,小世子会没事的,我回城外后,会将夜风调回来,保护你与小世子,都怪大哥想事不周,前些日子,修建河坝缺人手,竟将夜风借走了。”
尤原莫嘴角暗勾,没有言语。
等尤原衡走后,尤原莫让厅内二人起来,并让他们在对面坐下,毕竟自己目前没有任何官职,真论起来,他还要向通判拱手欠礼。
待二人坐下,尤原莫抬起眼眸,转而开口询问,“如今他的毒蔓延成什么地步了?”
杨大夫见二公子待人稍微亲厚些,不似世子那般凶煞,便仔细将里屋少年的病情告诉二公子。
尤原莫听完杨大夫的言语,眉头深锁,如此说这毒不一定无解,只是他们此前没有见过更没有解过类似的毒,而且翻阅医书也没有先例,他们诊治一夜,只是将毒性暂缓,让它短时间衍生不到心脉。
在一旁的通判再一次听到解不了毒,危急性命这些词,再一次瘫倒在椅子上,他结结巴巴的说着,“要是小世子……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尤原莫不理会通判,他转而看向杨大夫,在此开口询问,“毒性能暂缓几天?”
杨大夫发白的眉头垂下,他算了算,“最多十五日,如若无解药,少年性命神仙也难挽回。”
十五日?那便不能再耽搁。
“劳烦通判大人多派些人手,在准备一辆马车,我现在带他回京。”尤原莫看向一边双眼无神,杞人忧天的通判。
目前只有回京,希望太医院院判张太医有办法,而且……那个人可能也去京城了,虽不知他此来东晟是何目的,不应该只是为了太后寿宴,尤原莫也想不了这么多,只要他在京城,小世子就有生机,不可否认,他的医术能与落岛相较,小世子又是西溱国的人,他必不会让小世子身死。
“什么……二公子你现下就要回京……”通判刚刚回过神来,他的脸上又是疑惑,又是害怕。
“在通判府叨扰已久,该回京了。”尤原莫没有瞧他,只是左手有力无力的敲打着桌子。
通判大人还想在问,后来转念一想,二公子带着小世子走了,那岂不是小世子在发生什么事也怪不到他头上!这般一想,他展开笑颜,随即又收回,对着二公子连忙点头,便下去准备。
通判虽然胆小怕事,不过办事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准备好了人手与马车,尤原莫看着门外黑压压的一片,他微挑眉头看向通判。
通判被瞧的有些不好意思,便解释道,“这些是下官从城防借来的一百人,来保护二公子与小世子的安全。”
尤原莫原本的意思是安排十余人就行,毕竟回京的路都是官道,没有人敢如此大胆刺杀,而且随行还有夜风,他暗自摇了摇头,这通判实在有些夸张。
谢绝了这百余人,只留下十五个身强力壮的便就此出发回京城。
与此同时,城外尤原衡得到他们回京的消息,嘴角勾起,又看四下无人,便直接笑出了声,对身侧来报的侍卫低语,“告诉底下人不要乱动,就算让他们回京,安平侯的世子也无人可救。”
身边的侍卫点头应和,随即便下去吩咐。
待侍卫走后,尤原衡双手拂了拂衣袍,面上的微笑收回,便又回到了河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