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晓镜但愁云鬓改

穆雅斓蚱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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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舞中,慕楠栀那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不断地波动着。随声乐的低落,她缓缓退后几步,抬手一拱,丝竹乐瑟亦是顿时婉转。她眼眸微含着笑意,泛着珠玉般的光滑,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舞风轻抚似仙袂翩翩若轻云出岫,倏尔秀足轻点几下,展臂挽袖,复又仰身疾舞,腰肢袅娜似弱柳,仰抚云髻,在笛声戛然而止中她忽的收了水袖,露出洁白如玉的纤手,柔若无骨的划动着,柔软的腰肢更如风摆柳,慵弱的身子似醉似睡,犹如堕入了梦中一般,最后左脚尖腾地而起,向后翘起约一丈高,半俯身故弄芳荣,右足以碎步定身而终。

    “早有闻美锦院之名,尤是花魁楠栀姑娘,素有倾城倾国之姿,才艺双绝。多少人是踏破了门槛,重金求面,皆被婉拒,今日怕是要沾了苏都户府的光,才有缘相见,想来换做平时,其他人自然是没这个福分的。”说这话的人,则是从三品的少府监。慕楠栀向这人望去,想是有些许熟悉,不过却又难以记起。听他这意思似乎颇有怨念,也不知自己哪里惹得了他。“文轩兄风度姿态秀美出众,追求者甚多,又何必为了一介舞女耿耿于怀。”上骑都尉(正五品上)穆野之前便已经知晓他重金求面之事,故意拿捏这件事笑着揶揄道。

    “哼,想来穆将军平日是操持士兵惯了,风雅之事不懂可以理解,不过也无需附庸,只顾自己内室便可,想来只有免了后顾无忧,前途才能坦坦荡荡不是?”陆文轩此话一出,周围人有者难忍笑意,竟笑了出来。原来这穆野原本是下都督府(从五品下)的一名普通员将,后来不知怎的被府内小姐看上,成了赘婿,一路靠关系和打点才慢慢的上位,不过还好他自己也肯苦学苦练,积攒了一些本事,否则也不可能那么快在几年内做到了正五品,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赘婿一词也就成了穆野的痛处。穆野脸色有些架不住了,但奈何挡不住人家的官儿比自己的大,这官场不比训练营,说话做事必须得有分寸,他虽气愤,但也忍了下来,他倒了一杯醇酒,一口下肚。心里想着日后不愁没有机会收拾这小子,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听这两位的谈话,慕楠栀瞬间明白了,为何这位陆文轩对自己有如此怨念。记得前一段日子,自己听红姨提及说有一位大官儿愿出一百两黄金愿请自己游湖,但却被自己借身体不舒服给婉拒了,想来那位被婉拒的人就是眼前这位了。

    “此舞何名?”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正席间传出来,声音沙哑而有些漫不经心。这个声音!慕楠栀的心突然猛地一缩,她的瞳孔里的面貌仿佛逐渐放大,她好像听到一个小男孩也在询问“此舞何名?”画面好像在重叠,她不知道那个男孩是谁,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又开始痛了,她只知道这场宴会必须要有一个圆满的落局。她抿紧嘴巴,用力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疼痛伴着腥甜的味道顿时充斥在整个口腔里,也使得她的意识清醒了些。

    她福着身子,对着席间行了一礼道:“

    轻罗金缕花葱茏,

    嫣然纵送游龙惊。

    落花绕树疑无影,

    漱雪流风罗敷行。

    这舞蹈之名以此得称,更作《罗敷行》。”

    “《罗敷行》?”他的声音不轻不重,难得的听上去竟有些温润,她眼神游离在苏梓安周围之间。他今日的气色不知是喝酒的缘故看上去比上次初见好一些。“这曲子也是有趣的。”他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扣在一顶白玉比目磬上,磬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在他的指尖流动着。

    曲子?也不知道楼君烨走了没有。想到这,慕楠枝不语,只是感到自己的额头有细汗渗出,顺着自己的鬓发流向自己的耳垂边缘,自己眼前的景象竟然有些朦胧,她努力的压抑着这股倦意。

    楼君烨此刻立足于树影间,只能看到慕楠枝的背影,并不能知道慕楠枝此时此刻是个什么状况。不过说来也奇怪,他能隐隐约约的察觉到她的身影有些疲惫,第一次他竟然对一个相识不久的人有些心疼,真是怪了。不过这些该死的人怎么还不走,耽误他去接他们家的宝。还有,这个苏都护府的嫡子貌似并不像传言中所说的弱不禁风,在宴会没开始之前,他就已经开始探各路官员的内力气息,并无出奇。只是这苏家嫡子一出来,他能明显感受到一股压迫气息,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楼君烨屏住气息一边思考事情,一边看着下面的官员一副和和气气,其乐融融的景象。

    “主公。”这时,一名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半跪在树后的围墙上,那半扬的黑发在皎洁的月光下笼罩着一层幽幽的光泽,手中的剑泛着寒意。

    “我们派的人被杀了。”黑衣男子眼中划过一道狠意,垂手说道。听到此,楼君烨的眼神突兀一变,回头看了一眼站着的慕楠栀,攒着眉头,想来自己已经圆满完成任务,也不算是失约,算算时间,她也该回去了,况且她身边还有人,应该没什么事的吧。也不知道是安慰或者是暗示,想到这里,楼君烨将眉头展开,示意黑衣男子转移,枝叶摇曳,只是眨眼间,两人便同时消失在原地。

    苏梓安装作无意间向着楼君烨所藏的那棵树瞄了一眼,眼底匿起了所有的情绪,将眼神瞟向了不远处还在站着的女子。

    而此刻的慕楠栀,面容有些微微的发白,掌心尖的抓痕已经阻挡不住沉重的眼皮,“慕楠栀?”苏梓安觉察她的状况不对,只身从酒席间站起向这边走来,在她昏倒之前赶到了她的身边,慕楠栀只觉得朦朦胧胧间好像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只是出人意料的没有摔疼的感觉,好像有一双温柔的手托住了她的腰,将她拦腰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