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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太太很好说话。
膳时，我便试着向她打探外边的消息。
“祖母，你可知八公主现在如何了？”
听我此言，江老太太和邹婆双双迟钝片刻，转而关怀道，“宁丫头问这个做什么？”
见她二人的反应，我心中生出几分担忧。
“不瞒祖母说，宁儿从前是在八公主身边当差的，后来不幸被歹人劫持，差点发卖进花楼，多亏母亲及时与我相认将我救出，才......”
闻此，江老太太似是松了口气，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幸好你被人劫持，幸好你母亲又将你救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我疑惑道，“祖母，为何被歹人劫持也算件好事？”
见老太太神色有些沉郁，邹婆便替她同我解释，
“雁阳关一战，八公主险些殉国，如今更是下落不明。”
“幸好小小姐当时没有留在八公主身边，现在明宗的人找八公主都快找疯了，从前侍奉八公主的下人一个都没放过，全部抓起来一一审问。”
“昨日啊，这禁军都已经到了我江南地段！”
“真的吗？”那我岂不是...有救了？
邹婆似乎误以为我是在担忧被抓去盘问，连忙安慰。“小小姐无须担忧，官兵是不会随意来我沈家盘查的。”
这可不行，他们不来，我该如何？
我赶忙对江老太太表态，“没关系的祖母，我曾经怎么也是公主身边的人，官兵要审我也是为了公主，若能早日找到公主，宁儿也会很高兴的。”
听闻此话，江老太太的神色又是一变。
只听江老太太悠悠叹，“怪哉，怪哉。八公主跋扈骄纵，宁丫头在她手底下做差应当吃了不少苦，如今怎么....”
“实在怪哉，八公主行迹荒唐天下皆知，却为守雁阳关险些以身殉国。”
“哎，南方战事又起，这天怕是真的又要变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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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扈，骄纵....？不可能，我断不是这样的。”
“我若骄纵跋扈，这平郡江府岂不早已被我闹了个底朝天？”
“道听途说，定是道听途说。”
晚间，二夫人回了府，江老太太便差来个名唤小茉的丫鬟送我回东苑。
方踏出西苑的门，一道黑影飞快晃过。再抬眼，我面前便多了个剑眉冷脸的小厮。
小厮颔首，声音低沉。“二小姐，五公子请你一叙。”
我心神怔了怔，对他笑道：“五公子？可是我的五哥哥？
小厮答，“正是。”
我说，“既然如此，走吧。
”小茉却一把拉住我提醒道，“小姐，五公子就是大房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多半是看您得老太太宠爱起了攀附您的心思，小姐大可不必搭理他。”
我摇摇头，苦口婆心的劝小茉，“莫乱说，五哥哥相貌周正，断不是那样的人。”
小茉整个人忽然散发出忧怨的气息，望着我的杏目，给我种她看穿了我的错觉。
剑眉冷脸的小厮对我抱拳一礼，接而道，“得罪了。”
下一秒，我双脚骤然腾空，只觉得耳边一阵狂风呼啸.....，脚再着地时，周边已是另外一番景象。
“公子。”
聂初亭背身立在长廊尽头，冷面小厮拱手向他复命，二人皆没有在乎胃里翻江倒海的我。
“过来。”聂初亭开了口，声音如溪泉磬石，末尾又带着两分婉转低沉。
我笑意盈盈的朝他走去，唤了声“五哥哥。”
“五哥哥？”聂初亭转过身来，深邃干净的轮廓在廊烛下焕然。
他擒着笑意问我，“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分明是在问我，语气却是那般肯定。
对上聂初亭那双深沉得能将人淹没的墨眸，我竟感到异常陌生。
“不是什么都不记得...”
我轻声道，“我还记得一个人的名字...”
“他叫聂初亭。”
听我此言，夜下烛光中的公子并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是颇为敷衍的颔首应和道，“哦，是吗。”
我盯着他那张埋藏阴桀的温润面容，妄图从中寻出一丝破绽，他却自顾自道：
“在下江子芥，略通医术，少年时游历天下，曾被成帝召进宫为八公主医治。”
“因此，在下可以担保，姑娘你并不是什么江家失散多年的小姐，而正是我大堰丢失已久的八公主殿下。”
我静静瞧着侃侃而言的聂初亭，同样也不给他什么太大的反应。
只是...一个偶然入宫的医师？
我不信他的话。
聂初亭招手唤来先前的冷面小厮，此时的小厮毕恭毕敬，递给我一封信。
聂初亭耐心提醒，“信上有助公主脱离开二房耳目，抵达平郡官府的方法。”
我接过信，没有拆，心里排划起他的名字，妄图因此想起更多相关的记忆。
聂，初，亭。
江，子，芥。
我问他，“为什么帮我。”
事实上，我更想问他为什么骗了我，又帮我，更想知道他留在江家是要做什么。
他的唇角一贯擒着笑意。
“子芥不愿看二姨母酿成大错罢了。”
说罢，他便下令让冷面小厮将我送回去。
这回小厮倒没有再粗鲁地扛起我，而是顺着长街陪我一步步地走。
“还有就是....”
远远的，聂初亭低沉又略带迟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转过头不解的看他，长廊上的聂初亭对着我行了个大礼。
“子芥希望，若往后有人要杀我，公主能念在子芥今夜的心意上宽恕我一命。”
心意？这算...怎样的心意？我听不明白他的话，轻轻点点头算是应了他。
冷面小厮领着我离开这不知所处的长廊，直接回了东苑，隔着老远，我便瞧见小茉站在石坎旁不停张望。
“你回去吧。”我笑对那永远冷着一张脸的小厮。话音刚落，他人瞬间没了踪影。
江府大院，灯火通明。
我持着单薄的信，一时，心中的沉闷让我再挤不出半分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