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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深的眼神清澈坦然,带着一些期许,肖雨从架子上轻轻拿下了那个箱子,放在旁边的书桌上,“这里面藏着什么宝贝?”她笑着移开锁扣,打开了箱子。
眼睛落在箱子里面的东西上的时候,她却安静下来,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一些小纸片,仔细看,才能发现是一些巧克力的包装纸,“这是?”她疑惑的拿起一张,看向夏深,却忽然忆起来,高中时候,自己最喜欢没事就从窗户往夏深的桌子上投递一些吃食,这个纸片,是她以前爱吃的那种巧克力的牌子,现在都不容易买到了。
肖雨的心动了一下,接着翻看,往事像都藏在这个箱子里一样,被一页页翻开。
这里面有她给夏深传递的小纸条,他们看过电影的票根,还有两个人去杭州来回的车票……这些肖雨曾经都认为早就丢了的东西,却被一个人细心的收起来,带着时光的味道,把青春一幕幕放映出来。
合上箱子,她站了良久,夏深倚着书柜,还是那个少年的样子,现在他们离的很近,可是却像隔了群山大海一般难以汇合,现实一直都是这样作弄于人,任它翻云覆雨,被作弄的人们却只能恨自己悟的还不够深。
“你还留着这些……”
“不想扔,就留着了。”
夏深上前一步,把桌子上的盒子重新合上,摆上了架子。
“从前我都是随手放在抽屉里,沫沫有一天看见了,就送了我她的宝盒,她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她叫你美人鱼公主。”
肖雨想起沫沫软糯的样子,她确实跟肖雨说起过,只有美人鱼公主才配得上自己的哥哥。
关于孩子的美好回忆,冲淡了那些痛苦的记忆,这一天在慢慢的来,再大的悲伤,也会逐渐随着时光淡去,留在我们记忆深处的,永远是那些珍贵的快乐记忆。
夏成的声音从客厅传来,“饭好了!你们趁热快来吃吧!”
“走吧,去吃一点,会暖和些。”夏深记得肖雨一到冬天就总是手脚冰凉。
夏成煮了热粥,蒸了鸡蛋和包子,“唉,我也没什么手艺,家里只有这些,肖医生,别嫌弃,多少吃一点。”
“怎么会,已经很丰盛了,谢谢夏叔叔。”
坐在夏深的家里,与他和他的父亲共进早餐,这一幕在今天之前,都未曾出现在肖雨任何一次的想象里,窗外的树丫白雪皑皑,餐桌上蒸腾着热气,肖雨伸手去拿鸡蛋,夏深却先拿到了手里,“我来。”
他把鸡蛋小心的剥干净,递了过来,“给,吃吧。”
然后无比自然的低头喝粥,夏成看着这一切,暗暗的叹了口气。
简单的早餐,却让这个清冷的房子散发出温暖,三个人并未多言,心情却都是舒缓的。
“肖医生,你现在,还单身吗?”夏成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却看见夏深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皱眉望了自己一眼。
“我有男朋友了,夏叔叔。”肖雨低着头认真的说了这句话,这句话在这里说出口,居然比当着自己爸爸妈妈还要难。
她默默放下了手中的餐具,“夏叔叔,我吃饱了,您慢吃,谢谢您的招待,我就先回去了,可以吗?”
夏成看了看外面积雪的道路,连行人都很少,“肖医生,让阿深送你吧,外面现在,怕不好打车呢。”
没容肖雨拒绝,夏深已经起身拿了自己的外套,“走吧,我开车送你。”
肖雨只好拿起自己的小包,跟夏成道了别,跟着夏深走下了楼。
他的车是一辆白色的宝马,车里面和他的家一样简单,连车挂都没有,但是整洁干净,连脚垫都是一尘不染。
肖雨看着自己沾了雪水的雪地靴,脱口而出,“阿深,我的鞋很脏哎。”
夏深愣了一下,却直接到副驾驶这边,打开了门,“上去吧,没有什么。”
“路很滑哦,你可以开慢些。”肖雨忍不住叮嘱他,夏深却笑了一下,他看了肖雨一眼,“系上安全带。”
“哦。”
车慢慢的行驶在路上,肖雨最不喜欢安静,也最是喜欢无话找话,“夏深,你回来了怎么不去我们的聚会?”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阿深。”
“啊?”
红灯亮起,车子稳稳的停下,夏深转过头看着肖雨:“小雨,我该怎么忘了你呢?”
他就这样看着肖雨慌乱中微红的脸颊,看着她的语无伦次:“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啊,不用什么忘不忘的,夏深……”
绿灯早已亮起,后面被堵住的车疯狂的按喇叭,肖雨反应过来,回头看了后车,正想提醒夏深,他已经收回了目光,重新启动了车子。
到了小区,在一个空位停了车,肖雨赶紧去解安全带,夏深却没有动。
“夏深,谢谢你啊,我……我先走了哦。”
她刚要去开车门,胳膊却被夏深一把拉住,“上次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
“和他在一起,你很幸福对么?”
肖雨看着他,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她重新坐好,车内的空调温暖,她想起沈晓声,心也是暖暖的。
“阿深,你喜欢听我这样喊你对吗?因为曾经的我一直都是这样喊你的,甚至刚才喊你的全名,我都觉得陌生。其实我想告诉你,你不用刻意忘记我,那样我也会很难过,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去忘了你。”
曾经年少轻狂,她只知道勇敢是义无反顾,是勇往直前的争取,但是现在,此刻,她知道,勇敢是直面自己的心,是承认快乐,承认想念,承认不能回去也不必回头的从前。
“阿深”她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挚爱的脸,“我们爱的时候是真的,后来你走了,我的痛苦也是真的,若说我有遗憾,也许就只有这些,我爱你的时候从没有过休止符,直到遇见了另一个人,他慢慢带我走进他的生活里,但是你的爱却起起落落,让我捉摸不透,阿深,我的青春若有遗憾,就只有这些,可是我不会让自己陷在那些遗憾里,生而为人,我们都要努力生活下去。”
夏深认真的听她说话,松开了紧握她手臂的手,无论如何都是会走,又何苦执着于多停留一些时候,一切都是执念而已。
他解开了安全带,对肖雨微笑了一下,绕到她那边打开车门:“肖雨,让我送你回家。”
天空一直在落雪,夏深从车后拿出伞,撑开与她共行,一直走到肖雨家的那个路口。
“阿深,谢谢你,答应我,你也要幸福哦。”
他摇摇头,又笑着点点头,将伞放在肖雨手中,慢慢的倒退着离开,“小雨,我们从来都没有认真的再见过。”
雪花落在他的发梢,肩头,他举起右手,对着肖雨挥手:“再见,小雨,再见!”
他的笑容明媚,那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十年前,车棚里面等着肖雨的那个男孩,单脚骑在自行车上,他的女孩背着书包,雀跃着跑向他,阳光落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