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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五月。
五一假期一过,气温渐升。正午时分的延川有时能热到需要穿半袖的程度。
三天假,虞甜没得一日空闲。遇上露营聚会的好时节,订蛋糕的客人比平日多了两倍。每天早上七点出门夜里八点多才回,忙的焦头烂额。
今日过了假期,工作室瞬间清闲下来,生意也一般,卖了一个生日蛋糕,和十几块蛋糕卷还有剩。
虞甜不卖隔夜蛋糕,想到虞婕今晚会住家,她便将剩余的两块蛋糕简易打包了一下,收工后拎着回家,打算留着明天和虞婕一人一块当作早饭。
春日正盛,黑夜也来得迟了。出了工作室走到小区大门,天才将要暗下,边际的一抹余晖似火一般,把建筑物都染成了温柔的橙红色。
“虞小姐。”
这进了小区没走两步,她就被保安大叔喊住。
虞甜闻声扭头,只见那保安透过保安室打开的窗户,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后,站了起来,推开保安室的大门,走出来。
虞甜疑惑的走过去。
保安大叔微微倾着身,边说着,边往前方不远处指了指:“这小姑娘你认识不?”
虞甜的目光顺着方向寻过去,她望见十几米外花坛前的长椅上,坐着个小姑娘。
她穿着件清新洋气的花裙子,马尾高扎,那张漂亮水灵的小脸蛋上,挂着愁容,大概是心情沮丧。
虞甜只觉得眼熟,但一时没想起是什么人,摇摇头:“不认识,她怎么了?”
保安大叔愁眉不展:“坐这儿快俩小时了,问她怎么不回家,她说她等人,可我半天也没见人来,这么小一姑娘,我又不好赶她走,万一遇上人贩子怎么办?”他说,“刚刚进来的业主我都问了个遍,没一个认识她的,这天都要黑了,我看我还是报警好了。”
听着保安大叔说话之余,虞甜仔细观察了一阵,脑子里忽然蹦出个人来,却又不敢确定,这时手机响起,虞婕发来消息。
正是巧,虞甜正要找她。没顾上看她发来的消息内容,虞甜先那手机相机拉近距离拍了张小姑娘的照片,发送过去,问:「这个是你景教授的亲戚吗?或者是女儿?」
虞婕:「好像是。」
虞婕:「太暗了,有点糊我看不太清楚。」
虞婕:「怎么啦?」
虞甜顾不上回,转头看一眼保安大叔,说:“您先别报警,我上去问问,这好像是我楼上邻居家的孩子。”
“你楼上邻居家?”保安大叔语气微讶,细想着,“是那位景先生?”
虞甜倒是诧异,这景斯远才搬进来半个月,就已经让人记忆深刻了。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总是难被人忘记。
虞甜点点头表示回应,迈步朝沈幼薇过去,而后慢慢地,在长椅的另一端坐了下来。
沈幼薇见着突然有人过来,以为是暂时坐着歇歇脚,低垂的眼眸只往她脚尖瞥了瞥,头也没抬地朝边上挪了挪屁股。
虞甜斟酌半会儿,温柔出声:“小妹妹,你在等人吗?”
沈幼薇闻声,脑袋稍稍抬高,瞧她一眼,打量的目光带着警惕,不吭声,只又挪动了屁股,坐到长椅边沿,和她拉远距离。
虞甜倒是不意外她的反应,只觉得这小姑娘安全意识挺好,警惕性强,不随便搭理陌生人的问话。
为了让她相信自己,虞甜耐着性子再次道:“我也是住这儿的哦,那个方向。”她抬手比了比,“九栋二梯1103,住你们家楼下,我妹妹上次还给你送过蛋糕,你记得吗?”
她半信半疑,虞甜又补充,“你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问那边的保安叔叔,他认得我。”
沈幼薇望了望前方的保安大叔。
他正一脸忧虑的观望着她们。
见她面上有几分松懈,虞甜继续问道:“你是在等你爸爸吗?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他呢?他找我定过蛋糕,我有他的微信。”
说着,她解锁手机,欲要打开微信。
“他不是我爸爸。”沈幼薇忽然开口,稚嫩的声音听上去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他是我舅舅,我心情不好,我不想回家。”
虞甜试探性地问道:“在学校受欺负了?”
沈幼薇下意识点了下头,但转而像是想到什么,又快速地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虞甜默了下,见她不太愿意说,也没打算再问下去,只把手里的蛋糕递到她手边:“不开心的话,就吃块蛋糕吧。”
沈幼薇侧过来,一对灵动漆黑的眼眸这才正眼对上她的双目。
不过她也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许久,,最后轻轻摇了摇头。
虞甜没有再说话,把蛋糕放在长椅上,自己起身不作声响的走开了。
她没有走远,就站在花坛后头沈幼薇看不到的地方,给景斯远发了条微信。
……
景斯远接到景斯彦的电话时,正在学校里开小组会议。
他和景斯彦不常通电话,工作上也没有相通的联系,这个点来电话,应该是有急事。景斯远悄悄然起身从会议室后门出去,接通:“喂?”
景斯彦焦急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斯远,幼薇有没有和你一起?”
闻言,景斯远眉心轻跳,紧张拧起:“没有,我在学校,怎么了?”
“刚刚放学去学校接她,没接着人,学校附近找了两圈了也没找着。”
“打过电话没有?”景斯远抬手看了眼腕表,将近六点。距离沈幼薇放学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景斯彦急躁不安:“打过了,不过关机了,应该是她手表电话没电。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儿……”说到这里他叹了声气。
“昨天怎么?”
“原本答应了昨天和付柔带她去海洋公园的,结果付柔临要出发的时候肚子不太舒服,还见了点红,我们立马去了医院。最后海洋公园也没去成,当时只顾着付柔的身体状况,没太照顾到幼薇的情绪。”景斯彦愧疚不已,“付柔这会儿还在医院,我没敢让她知道,也没和爸妈说,只让小张帮忙四处找一找。”
小张是景家的专职司机。
“她没有联系过我。”边说着,景斯远已经大步朝楼下走去,“我去找找,一会儿联系你。”
电话挂断,景斯远出了教学楼,一眼只见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夜幕将至。
取了车驶上马路,他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去寻。他回国没多久,对延川也不太熟悉,和沈幼薇一块儿去过的地方不外乎就那两三个。
公园商场麦当劳。
前两个地方人流量太大,凭他一个人找起来着实费劲,他便先去了上次带沈幼薇去过的麦当劳。
餐厅里人声鼎沸,小孩的欢声笑语这会儿只让景斯远觉得聒噪。上下里外寻了两圈,没见着熟悉的身影。景斯远心急如焚。
天边的暮色已经落下,地平线上最后一点光辉也消失殆尽。景斯远马不停蹄,上车准备开往下一个地方。
坐上驾驶位,手机消息提示音就在这时响起。
他无心理会,启动车子,扣上安全带就要挂档。只是那手机提示音又接连不断的在响,在这安静狭小的车空间内,吵得他心烦意乱。
景斯远拿起手机,正准备调到静音,余光便因显示出来的微信消息顿了下,接着仔细看过去。
发消息的人,竟然是“私甜”——
「您好,景先生,您的外甥女在小区里等您很久了,天快黑了,她一个人不太安全,您要不要先来接一下她呢?」
「看到消息的话,麻烦景先生给我个回复可以吗?」
时间显示,十分钟前,还有两通未接到的语音通话。
往下是刚刚发来的内容——
「景先生,天黑了,看到电话或者消息,麻烦回复我一下可以吗?」
「景先生?」
「在吗?」
「小姑娘心情不太好,我没有走远,麻烦您回个电话。」
「?」
手机页面突然切换,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弹了出来,震动声甚至没来得及响起,景斯远便第一时间接起:“喂,你好。”
电话里头松了口气:“您终于接电话了景先生。”
景斯远沉冷的声线从那头传来:“小姑娘和你在一起?”
虞甜说:“没有,刚刚和她聊过两句,见她不愿意多说,我不好打扰,走到一边看着。”
景斯远放了手机在一边,挂档驶入车流:“那麻烦你再帮我照看十分钟,我现在过来。”
虞甜:“好的。”
电话挂断了,虞甜放下手机,看着发光的手机屏幕,有几秒钟的晃神。
她捏了捏溢汗的手心,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紧张了。
离谱,这一个人强大高冷的气场,还能穿过电话来,把她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