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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
虞粒如愿进入了这家高级会所。
当时保安接了一通电话后,全然换了一副嘴脸,殷勤又狗腿的给她开了门,还叫人开了一辆电动观光车来载她前往篮球馆。
以前只能在外面远远的看,便能想象出这会所的豪华阔气,但如今看来,贫穷真的限制了她的想象。
这里面用豪华阔气形容都显得太委屈了一点。
高尔夫球场铺设开阔,地势起伏区布置了灌木丛、沙丘、小溪。正中央有一座面积庞大的人造湖泊,两岸遍布芦苇,天鹅亭亭玉立,惹得湖面碧波荡漾。
高尔夫球场旁边便是辽阔的停机坪,里面停了两架私人飞机。
虞粒吞了吞唾沫,下意识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
有钱人的世界还真是浮夸。
场地太大,坐车到篮球馆需要接近十分钟。
她老远就看见停在篮球馆门口的那辆超拉风的银蓝色布加迪。
观光车停在篮球馆门口,虞粒迫不及待跳下车,步伐轻快的跑进了篮球馆。
球馆也是大得离奇,除去球场,还有休闲区和观看区,观看区背后挂了一整墙的绝版篮球和球衣,集聚了知名球星的签名。
还未走近,虞粒便一眼看到了程宗遖。
球馆里的人不多,与他打球的是一群外国人,与同样高大魁梧的外国人站在一起,程宗遖还是那般吸睛,不论从外貌还是从气质,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目光落在他身上,便再也不愿再挪开。
他还是背头,下巴的浅浅胡茬儿也留着。只是不同于前两次见面时的西装革履,而是穿着黑色的一号球衣,球裤里套着一条运动压缩裤,小腿修长紧绷。
身形挺拔颀长。肩膀宽阔,手臂肌肉结实而有力,线条流畅利落。
球鞋与地板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篮球落地清脆响动,他弯腰□□运球,随着一个背身假动作躲过重重阻碍,迅速将球运到看篮筐下,胳膊一伸,双腿一跃。
“哐当---”一声,篮球狠狠扣入篮筐。
扣篮的那一瞬间,虞粒看清了他的手臂,肌肉拉伸偾张开来,左臂上的刺青从手腕一路往上爬至后颈,遥遥看上一眼,看不清什么图案,但能看清楚颜色,黑中带着鲜艳的红。
进球之后,他的队友欢呼一声。
程宗遖抬起胳膊与队友击掌,交侧身子肩膀相撞。
这是虞粒第一次看见程宗遖打球的样子。
与舞台上的他不同。
球场上的他。
桀骜、张扬、热烈。这是一个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和性感。
无论如何,不可否认,不管是哪一面的他,都让人着迷到无法自拔。
私人球馆很清净,球场上除去他们再无其他闲杂人等,观看区也是如此,空旷到有些寂寥,虞粒是唯一的观众,却也看得热血沸腾。
每当看到程宗遖进球时,她都忍不住想要欢呼尖叫,但还是极力克制着,紧紧的咬着唇,手轻轻的鼓掌。
其实虞粒对篮球不感兴趣。不管是课余时分的闲暇爱好,还是剑拔弩张的校联赛,虞粒都不想去凑热闹,除了偶尔会被陈泽宁强行拽过去给他加油助威。
在她观念里,有看球的功夫还不如在教室里多刷两道题。
但是现在她却看得津津有味,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又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大概是到了中场休息,程宗遖接过一旁工作人员递上来的毛巾,随手擦了擦脸和脖子上的汗,之后将毛巾扔还回去。
他与那群外国人一同走向休闲区的coffeeshop,他又恢复了往常的散漫,与他人相谈甚欢,连余光都不曾分一点到观看区这边。
照这架势,程宗遖怕是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她,说不准也完全忘了他让她进会所的事儿。
虞粒一阵心急,想主动走上前,可又觉得尴尬。
坐也不是,起也不是。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虞粒莫名松了口气,这消息还真是及时,拯救了她的社死。
她将手机摸出来,正要看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清醇而短促的口哨声,在这球馆里回荡。
虞粒下意识循声望去,发现程宗遖站在coffeeshop的门口,他正侧头看着她,抬起胳膊朝她懒洋洋的招了下手,示意她过来。
随后他便拉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虞粒心下一喜,连忙跑了过去,走进coffeeshop。
程宗遖与那群外国人坐在吧台前聊天,他手中拿着一瓶苏打水,昂头大口灌进喉咙。
喉结滚动,脖颈线条突兀,男性荷尔蒙迭起。
余光注意到虞粒的身影,他侧眸看过来,一边拧紧瓶盖一边对身旁的人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朝她走来。
虞粒克制着紧张,笑着朝程宗遖招了招手,
“要喝什么?”程宗遖走近,问道。
虞粒扫了眼显示屏上的饮品列表,随便说了句:“拿铁吧,冰的。”
程宗遖没吭声,转身走去点单。
虞粒没有跟上去,而是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安安静静的等程宗遖。
没一会儿,程宗遖就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只是托盘上不止只有一杯拿铁,还有一份黑森林蛋糕。
程宗遖在她对面坐下,将蛋糕和咖啡端到她面前。
“谢谢。”
虞粒伸手去接,却触了一指尖的温热。
她握住,有点诧异:“我不是说要冰的嘛。”
程宗遖淡道:“女孩子还是少喝冰好。”
这么贴心的回答,倒是出乎虞粒的意料,她刚才还以为程宗遖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呢。
她双手捧住杯子,递到唇边浅浅抿了口,咖啡醇香,甜进了心窝子,她却装模作样的“哦”了声。
可转念一想,又小声嘟囔了句:“你懂得还挺多。”
苏打水喝了大半,程宗遖捏着瓶子把玩,他盯着面前撅着嘴犯嘀咕的少女,闷闷的笑了声,煞有介事的说:“略懂一二。”
虞粒嘴巴撅得更高了,都到了能挂衣架的地步。
心里更酸。
他会不会也这么贴心温柔的照顾别的女生。
程宗遖慢吞吞将瓶盖拧开,昂起头喝光剩下的一半苏打水,空瓶子随手一抛,准确无误的落入垃圾桶之中。
明明是简单寻常的一个举动,虞粒却不由自主握紧了咖啡杯,内心一阵嚎叫。
太帅了吧!
程宗遖转过头来,两人视线一撞。
虞粒有那么一瞬间想移开目光,但还是硬生生的忍下来了,与他对视着,夸赞道:“程叔叔,你篮球打得好好啊。”
许是受过太多人的夸赞,程宗遖早已习以为常。
可此刻,虞粒眼睛里流露着的,是明晃晃的崇拜和炙热的真诚,满满当当的,仿佛快要溢出来了。勇中带有几分羞赧,但却又毫不掩饰的展现在他面前。
程宗遖笑着耸了耸肩膀:“还行。”
话锋一转,他又问:“你那个男性朋友还没来?”
一提这个,虞粒明显卡壳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要是不问,她都忘记了。
她被拦在会所门口向程宗遖求助,程宗遖给她打了电话过来,问她出了什么事。
当时她问程宗遖这个会所是不是他的,他说是,之后她就脑子一热随便想了个借口说她有个朋友一直想到会所里的篮球馆打球,想让他帮帮忙。
坐在电动观光车上来篮球馆的路上,她就给陈泽宁发了求救消息,直接甩了地址给他,说她想学篮球,让陈泽宁来这里找她。
也不知道陈泽宁到底来了没有,如果放她鸽子就真的太尴尬了。到时候她又该怎么圆。
即便如此,虞粒还是强装着镇定:“他在路上了。”
程宗遖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并未回应她。
虞粒反射弧太长,这会儿又开始细细品味着他说的那句“男性朋友”。他明明语气很淡,但她总觉得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奇怪。
“都说了我跟他是好兄弟!”虞粒再一次强调。
程宗遖正在看一封美国那边发来的邮件,虞粒突然这么大反应,就跟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急跳脚了,程宗遖没忍住乐了一声,他胳膊搭在桌边,没正形的比了个“ok”的手势,有点无奈的样子:“好好好,我知道了。”
虞粒很满意,不过见他在忙,她也没多说什么,只“嗯”了一声。
程宗遖许是没耐心打字,直接点开微信,找到联系人,给对方发了一条语音消息。
虞粒就静静地听着。
他说的是英文。
流利地道的美式口音,配着他特有的烟嗓,迷人心窍一般的魔力。虞粒总算知道耳朵怀孕是什么感觉了。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声控,以前还觉得别人太浮夸,现如今她直接怀了个三四五六七胞胎!
虞粒捻起蛋糕上的一颗车厘子,喂进嘴里。
程宗遖一边发语音消息,另只手一边漫不经心的在桌面上轻敲着。
然而虞粒的目光却全然停留在他拿着手机的左手上。
角度问题,她看不清楚他手臂上的刺青,只能隐隐看见被腕表挡住的那一块区域。
她歪了歪头,往前凑了一点,想看清楚些。
这完全是无意识的举动。
谁知下一秒,程宗遖忽然换了一只手拿手机,将手臂往虞粒面前一伸,方便她看个清清楚楚,满足她所有好奇心。
虞粒一愣,有些受宠若惊。
而他却泰然自若,专心发着语音消息,说着一连串英文,虞粒英文还不错,结果到了他这儿根本听不懂。
虞粒终于看清他手臂上的刺青。
被腕表遮盖的部分应该是蛇尾,绕了手腕一圈,牵动着“z
t”三个字母,蔓延上手臂的是一黑一红的两条蛇,它们交缠在一片黑色荆棘里,红蛇爬至后肩,黑蛇绕至锁骨,蛇头俯向胸膛,血口尖牙,吐着毒信子。
虞粒一时被震撼到。
那蛇太逼真,连纹路都如此清晰,尤其是那狰狞又狂妄的表情,威慑力十足。
“吓到了?”
程宗遖发完消息,将手机扣上桌面。
虞粒回过神来,立马摇了摇头:“不是。”
她喝了一口拿铁,又说:“很酷。”
程宗遖慢条斯理收回手臂。
虞粒好奇起来:“你为什么要纹这样的图案啊?一定有什么特殊意义吧?”
程宗遖淡淡说,“以前年轻不懂事。”
虞粒:“那你后悔吗?”
对于她这个问题,程宗遖倒是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沉吟两秒,他开口:“我做的任何事,都不后悔。”
那为什么要解散乐队?
这个问题险些脱口而出,就差临门一脚时,虞粒还是忍住了。
她莫名有一种直觉,如果这样问,可能会破坏此时的气氛。
所以话锋一转,她换了一个问题:“我能看看你脖子后面纹了什么吗?”
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的后颈。
“当然。”程宗遖爽快的答应。
转了个身,背对着虞粒。
虞粒仔细看了看。红蛇从蝴蝶骨的位置盘旋至后颈,围绕着的是一个单词——chace
“看到了吗?”程宗遖问。
虞粒匆匆点头:“看到了。”
努力回想了下,这单词可以作人名,也有“追逐”的意思。
虞粒一股脑的三连问:“这是什么含义啊?你想追逐什么啊?是一个人吗?”
她发现,程宗遖身上有好多秘密与故事,她看不透猜不透,让人忍不住的去探索与钻研。
她越来越好奇,越来越贪心,想要知道关于他的所有事。
她在想,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在他心里,让他追随,让他念念不忘
然而程宗遖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左臂搭上桌面,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小孩子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语气中带着笑,颇有那么点无奈。但也不容置喙。
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程宗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虞粒觉得胸腔忽然堵闷起来。她知道是自己太没有分寸,人家不想说是人家的自由,打听太多也显得不太礼貌,可她还是会很失落。
胡思乱想了起来。
但她不再多问了,沉默的低下头,喝了一口咖啡。
程宗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随后再一次发语音消息。
虞粒听着听着,越来越觉得心里不平衡。
她向来是憋不住的性子,脾气太古怪,小肚鸡肠爱生闷气。
就比如现在,忽然就生起了闷气。
一上头就闹起了情绪,气得鼓起腮帮,自言自语似的:“回别人消息倒是快,我的消息就看不见。”
程宗遖回完消息,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放下就听见了虞粒小媳妇儿般的埋怨声,瓮声瓮气的,听上去不光是不满,还有掩不住的委屈。
他怔了会儿,后知后觉想起来,虞粒应该在说上次他没看见她告诉他名字那件事儿吧。
他顿时哭笑不得,“你还挺记仇。”
虞粒顺势开启了记仇模式。怪哼一声,没说话。
“我平时消息比较多”程宗遖解释了一半又打住了。
说实在的,他没什么可解释的。
确实是他没看见她的消息,那晚从唐家离开,他送了她去她朋友那之后,他就跟几个朋友去打牌了,玩得太晚没看手机,再加上也确实随时都有很多人给他发消息,将她的消息顶下去了。等空闲下来时,他都会粗略扫一眼消息列表,要是有工作上的要紧事,他才会点开。
之后在酒吧遇见虞粒,她说起给他发了微信消息做了自我介绍,他这才又去仔细翻了翻消息,然后回复她。
今天她一发消息向他求助,他之所以回那么快,也是凑了巧,他当时刚到会所,正巧手里拿着手机,听到声音就看了眼。
他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手指抵了下额头,神色散漫不着调,态度却端正:“得,是我的错,我改我改。”
紧接着,似乎真在想及时改正的对策。
沉吟两秒后,他忽而打了个响指,拿起手机,点了几下,随后递到她面前,“这样,可以吗?”
虞粒垂眸,定睛一看。
顿时愣住。
程宗遖将她的聊天框设置了置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