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

棠乔山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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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依依走到女人跟前,挡住了太阳,小小的身子在微胖女人衣服上留下一道投影。

    “姨奶,你今天好吗?“

    女人依旧盯着前方的空地,嘴里快速含糊地发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

    黎雨清见颜依依对此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心中疑惑。

    颜依依走到女人身后,把她梳得光亮却蜿蜒散落在身上的长发,一缕一缕地撩到身后,归于一束。

    女人的头发又多又厚,颜依依两只小手捧不过来,便示意黎雨清前来帮忙。

    两个人合作,将头发分了三缕,通力合作给女人编起麻花辫来。

    “大人都说姨奶疯了,但我不觉得。”

    “她只是不爱和别人说话,她能听懂,我知道的。”

    女人从始至终都乖乖坐在椅子上,不吵也不闹,偶尔吐露几个高亢的音节,便连连点起头来。

    麻花辫编好了,颜依依将它顺到女人胸前,交到她手中。

    女人顺从地把玩着麻花辫末梢参差不齐的毛发,自得其乐。

    两人正要离开,却听见身后的女人突然发出高亢的喊声。

    随即不安地摇着头,时而低语,时而大喊,翻来覆去只有两句话,”楼上,楼上——有人,有女人。“

    颜依依正要询问,却听得一声暴怒,“臭疯子,又在叫什么!”

    “姨奶的老公回来了。”颜依依匆忙对黎雨清解释。

    只见那男人将锄头搁在墙边,快步走向姨奶,蒲扇大的手就要往女人身上招呼。

    “你要干什么!——”

    颜依依伸出两只手紧紧钳住男人的手腕,发出小孩子穿透力极强的声音。

    男人没想到一个小孩的力气这么大,一下子挣脱不得。

    黎雨清也慌了神,张开嘴,一口细密的牙齿用力印在男人胳膊上。

    男人吃痛,狠狠地将人甩开,颜依依退了两步稳住了身形,可怜黎雨清,本来就是个轻飘飘的小身板,一下子滑倒在地上,两个膝盖蹭破了皮,又红又肿,还带着血丝。

    又辣又疼又委屈,黎雨清啜泣了两下,眼泪奔涌而出,放声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快点滚回家去!”

    颜依依将黎雨清扶了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转头恶狠狠地盯着男人,“你打人,我要告诉奶奶去。”

    “走开,走开。”男人不耐烦地推搡着两个小孩。

    颜依依才不干,一边退,一边拳打脚踢,小拳头密集地落在这男人身上,倒叫他龇牙咧嘴的,手上动作越发粗暴。

    “干什么呢!”

    青年男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同时还伴随着一阵犬吠,像是在給主人壮势。

    黎雨清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穿蓝色短袖的大哥哥迈着步子飞快走来,后面跟着一条黑黄相间的狗,这狗似乎有所忌惮,顿了顿步子,才又跟上来。

    一人一狗来到三人跟前,颜依依马上牵起黎雨清的手跑到青年身边。

    健壮的黄狗靠近房子,叫声越发急促。

    颜依依人仗狗势,顿时有了底气,“丰宇哥哥,他想打姨奶,还要打小孩,你看清清的腿。”

    “我知道了,你们小心一点,以后打不过就跑,小孩子脾气别这么大。”

    程丰宇无奈地摸了摸颜依依的头,满脑门热汗。

    “赵叔,一把年纪了连小孩子都欺负,还要对婶儿动手,是不是个男人?”

    说来也怪,这赵伟刚见了程丰宇就一副缩手缩脚的样子,嘴里也磕巴起来,讪讪地笑着,“没有没有,闹着玩,闹着玩的。”

    又想伸手来摸颜依依的头,颜依依其“啪”地把手打落,瞪了一眼赵伟刚。

    大黄也配合着低吠了两声,警惕地看着对方。

    赵伟刚尴尬地缩回了手,脸上黑里透红,脸上讪笑,露出一口黄牙。

    “好了,依依,回去吧,你奶一会儿又该满村子找你了。”

    程丰宇搂过颜依依的肩膀,将人往回拖。

    颜依依像个泥鳅一样滑不溜手地挣挣脱开,“不行,我要把姨奶也带回家。”

    “不然,趁我们不在,他又欺负姨奶”

    黎雨清也站在颜依依身旁,默默表示赞同。

    “这……”

    清官难断家务事,程丰宇不好插手人家的家事。

    犹豫之间,颜依依已经上前,两只手扯着女人的胳膊往前走,“姨奶,走,去我家玩。”

    女人顺从地站了起来,仍旧在低声自语,偶尔露出些微笑,点点头,仿佛在赞赏地上灰尘的美妙。

    有程丰宇在一旁,赵伟刚不好阻拦,就看着两个小女孩一左一右地架着自己老婆往村里走去。

    大黄也许是不耐烦了,狂躁地叫了几声,撒腿往田里跑去,程丰宇急忙忙追去了,嘴里“呜噜噜噜——”地叫着,试图挽回自家狗的注意力。

    没走多远,黎清清猛地回头。

    赵家三层阁楼里,一个黑影正贴着窗框往外瞧。

    “楼上,真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