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浊酒问沧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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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奇怪,明明有浇水啊。”慕尘已经失败了很多次了,但这小神仙卯着劲,越是难成功,他越想把它做成功。

    慕尘查了很多古书,但发现似乎没什么用,实践起来还是种一棵死一棵。

    慕尘有些怄气,“桃花明明是寓意极好的花,这样瑶池也接受不了吗?”

    慕尘无奈,再次下凡。

    人间的街道还是像平常一样热闹,小贩的叫卖声,街头表演杂技的声音,以及男女间耳语的郎情蜜意,不绝于耳。

    这若放在平常,慕尘绝对会很高兴,随意找个角落蹲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脸上生动的表情,似乎也能被感染。

    可是现在似乎不是一个玩的好时机,慕尘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郁闷。

    这距离他第一次下凡已经过了几百年了,虽然在天上转瞬即逝,可人间的发展快的很,这让很多大神仙们都啧啧称奇。

    慕尘顾不上欣赏,又去买了树苗。

    在街上卖树苗的大多都是老伯伯,很和善,他们卖的树苗也极好,如果种在人间绝对能有大收获。

    可慕尘想要的,是能在天上存活的树,是要种在瑶池旁的。

    这可不单单是一棵桃花树,这寄托着他对情感的美好向往。

    他爱人间,可天上也有他应该爱的人,所以他想把人间的东西带到天上。

    在目前看来,这显然十分的困难。

    慕尘试了很多次,每次都极其用心,可老天爷也在跟他怄气,明明什么条件都是好的,可就是不成功。

    折腾了很久了,师傅也来催他了,而且师傅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不能耽误。

    慕尘干脆在人间买了一个看起来就不可信的江湖骗子的桃花树,最后一次,没想这棵桃花树看着瘦瘦小小,竟然活了下来。

    虽然在烟雾中摇摇欲坠,看来也是一颗坚强的树。

    这还是一个小树苗,光秃秃的枝干上也只冒了几片绿叶,在瑶池旁显得孤零零的。

    慕尘当然开心,还想多陪一会儿,可师傅已经等他很久了。

    不得已,慕尘小手轻轻摸了摸这棵桃花树的树干,将自己的一点思绪通过法术布在了它的周围,免得他被一些调皮的小仙童给弄坏了。

    慕尘似乎觉得不够,仿照平日里叔叔伯伯们满足人类祈愿时的样子,“好好长大哦,神明保佑你。”

    一身红衣,离开了瑶池,留了一丝牵挂。

    那树苗也没有摇晃了,在瑶池旁安了身。

    这来自凡间、来自红尘的东西,还真的在天上安了家。

    ……

    “什么?!”慕尘几乎是吼出来的,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用这么大的声音吼过别人,他并不想吼他的师傅,但是……

    “小慕尘,你冷静一点,听我说。”熙有些手忙脚乱,第一次看到这宝贝徒儿发火,虽然知道矛头绝不是对着他。

    “我娘亲都走了你让我怎么冷静?她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了,娘亲不是这样的人啊。”

    慕尘没有哭,眼里却全是哀伤,“师傅,娘亲还会回来吗?”

    “会的。”熙叹了口气,摸了摸慕尘的头,“你娘亲是一个性情之仙,这点倒是和人很像。”

    “但你不是,你也和你娘亲一样,喜欢那凡事间的东西,但摸摸你的心口,你有动过心吗?”

    “我喜欢……喜欢那些人间男女真挚的感情。”慕尘暂时放下了娘亲走了的悲伤情绪,“娘亲说过,做任何事情喜欢是第一条件。”

    “真是个小孩子,还真是当月老的料。”熙笑笑,“喜欢就好,不过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月老是没有红线的。”

    “师傅……”慕尘有些震惊,但熙的表情认真,“所以月老不会爱别人,也不会接受别人的爱?”

    红线,把两个人绑在一起的姻缘线,月老这里既有神仙的,也有人的,还有动物的,还有妖的……红线很多,经常缠在一起,也就有了很多被世俗称为孽缘的感情。

    熙是一个很负责的月老,虽然平时看上去很不正经,但对于这件事情,是非常认真的。

    无论是什么物种,都有感情,尤其是那些容易被感情支配的人,牵错了红线就是毁了他们一辈子。

    但熙似乎并不在意同物种的必须要和同物种的谈恋爱,正如他曾经给马和驴牵过,世上就有了骡子。

    情爱这事,有时候月老也控制不好,所以红线才经常“缠”在一起。

    世间万物应该都是有红线的,因为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感情。

    但熙却说,月老没有红线。

    ……

    师傅和他谈了很多关于月老的事,慕尘很喜欢听,听了很久。

    他知道,熙是为了让他从另一种情绪中脱离出来,可那是把他从小养到大的娘亲,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只是在师傅面前,不能哭罢了。

    慕尘去了瑶池,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想来这儿,这是他和娘亲在天上最喜欢一起去的地方。

    瑶池很美,是天上最美的地方,彩云环绕,还有星星,数不清但亮闪闪的星星。

    据说也是有很久的光景了。

    天上的神仙大多部分都互相认识,但却没有统治者这一说,不像人间的皇帝,倒像是住在一起的邻居。

    妖魔的倒也与天上的神仙有交集,据说交情还不错,可慕尘没有见过。

    他见到的要么是神仙,要么是人。

    天上清静,人间热闹,截然不同。本来按照慕尘的性子,他娘亲以为他会更喜欢天上,谁知却刚好相反。

    “娘亲,想你了……”慕尘坐在他不久前才种的那棵桃花树旁边,终于放开了情绪,“带我去买糖葫芦好不好?或者我乖一点,我不跑了,陪着您,您也陪着我,多好。”

    慕尘躺下,自言自语,“桃花树啊,按理说你是比我小很多的,可我暂且先把你当个同龄人看,跟你诉诉心。”

    这树是他种的,是属于他的。

    自己的东西,用着方便。

    “我听娘亲讲过一个故事,现在我跟你也讲一讲。”

    “在很久很久以前,还是这个开头,要是换做那些小仙童来听,肯定又要说腻了,不过你没听过人讲故事,这还算一个新鲜的故事。”慕尘也才四百多岁,在神仙中还是一个小孩子,身形却是一个少年的模样了。

    声音也不再是一百多年前奶奶的,而是带上了一种少年特有的磁性,像风吹过桃花树,最动人心。

    “天上一个极为好看的女神仙偷偷下了凡,本来只是想游玩一番,却不想遇到了一个书生,书生俊美,竟是比天上的神仙还好看。”

    “女神仙先动了情,书生也动了心,他们两情相悦,很快在一起了。人的寿命都很短,不过百年。结果可想而知,不过他们有了一个结晶,也是个小神仙。”

    “女神仙本来都要放弃了,可得到了一个消息,那书生本来就不是人,他是一只妖,或是一只魔,或是一个从来没有露过面的神仙,反正不会死。”

    “女神仙先把他的孩子养到几百岁,拜托给了他的朋友,然后去找她的夫君了。”

    “女神仙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对他的孩子很好,对朋友也很好。重情重义。”

    “可就是因为太好了,他的孩子在她离开后才会如此伤心。”

    泪水落在树苗旁的土地上,竟然很快被吸入了地中,慕尘没发觉。

    他站起身来,还是温柔的抚摸了这棵桃花树的树身,“好好长大哦,神明保佑你。”

    “我很久都不会来这了,以后若是有机会能想起来,我会来看我种下的这棵小桃花树的。”

    “现在,要好好学习如何当一个好的月老。”

    再见,来自人间,来自红尘间的桃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