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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羽裳轻轻撕了一小片干净的白色布条为陆语悠处理伤口,并又找了件干净的衣物递了过来。陆语悠一脸感激地看向苏羽裳,觉得自己遇上这样一个好心人真是三生有幸,回想起先前的死里逃生,温暖瞬间溢满了胸膛。
刚准备开口,苏羽裳便说:“你且在这里待着,我还有点儿事,你今儿便先在这里歇下吧。”她便走了出去,
此时已入夜三分,宾客散尽,迷迷糊糊之间,陆语悠仍等不到苏羽裳归来,她又感到甚是无聊,便拿起手边柜子边的铜镜,照着自己的脸,开始挤眉弄眼地反复摆弄起来。
陆语悠心想,世间女子都用这玩意儿做什么,还不如河水的倒影来得清澈,她看着看着,又觉甚是无趣,便默默放下铜镜希望寻些其他的乐子。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语悠依然睡不着觉,她又拿起铜镜来,让它倚在柜子后面的一摞衣物上,拿起屋里梳妆台前苏羽裳的一根布条,开始为自己编辫子。可自小有爹娘后有哥哥梳头的她哪里会干这事,以前她的头发总是随意一捆显得乱糟糟的,后来爹娘和哥哥实在看不下去了,总是要替她重新打理一番......
捣鼓了良久,毛手毛脚的她越弄越乱,最后她狠狠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扬长而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陆语悠终于按捺不住了,她悄悄打开门,探出半个头,纳闷苏羽裳怎么还不回来。
见没有人在廊间,她便倚着扶手轻手轻脚走下长长的台阶,布鞋踩在木阶上什么声音也没有。
大厅里仍然是亮堂堂的,只是已经宾客散尽了。酒桌也被收拾得异常干净,摆得整整齐齐的椅子看起来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
隐隐约约间,似乎可以听见马车缓缓驶过青石板的声音,车轮辘辘碾过,马蹄急踏后打了个响鼻,只听“吱呀”一声.......
难道那群官兵又巡回来了?
没多久,外庭院里传来一阵谈话声,
“哥,你来啦。你怎么才来看我!”是苏羽裳撒娇般的声音,柔美而娇憨。
“小羽啊,哥这不是费尽心思来看你了吗,你都明白的我逃出来一次有多不容易。”说话的是名男子,他的声音苏苏的,软软的,仿佛天地精华都给了这对兄妹,好生令人羡慕,陆语悠心里想着。
她寻思着这声音似乎在哪儿听过,可是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让你在这容身可真是委屈你了,来日哥哥一定带你逃离这是非之地,找个清净的地方,再为你寻个如意郎君,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哥哥!你别再说这些事情了!仗着比我大又拿我的终身大事开玩笑!你不也未娶吗,那来日我替你张罗个嫂子可好!”
“好妹妹,哥哥逗你的呢,你还是这么容易生气。”男子用宠溺而温柔的声音安慰着,摸了摸她的头。
“哥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省的总是被你那个师傅训斥不务正业,倒是亦言哥哥,你该学学他,都已开始主持家事了。”
亦言又是谁?这名字真好听。光顾着想了一时没有仔细看路,陆语悠一不小心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绊了一跤。
“哎呀!”这下完蛋了。
“谁?”那男子站了起来,警觉地拔出剑四处张望。
陆语悠犹豫了一阵,晃晃悠悠从一个拐角处一步一步向两人走去,她默默地把头压低在了胸口。
“抬起头来!”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我只是饿了...出来找点东西吃,我还以为又是来抓我的人。”她慢慢抬起头,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吞到了肚子里头。
“啊,原来是阿语,你怎么还没睡?对了,这是我哥......”苏羽裳赶忙转过头去,“哥,她不是坏人,她也是仙云山的弟子,是我今天刚认识的朋友。”
“咦,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你不是我今早遇见的小师妹吗,你怎么也会在这里?这头发可真像小猫呀,早上还整整齐齐的呢。”又是这似笑非笑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柔。
“我…….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陆语悠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抬起头,竟有些惊讶。
她的脑子仍然停留在苏羽裳方才的那句“朋友”,心中微微动容,这是她离开家乡这么多年后的第一个朋友呀,是她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朋友。
直到多年以后,她才明白朋友的重要性,才明白这段时光的单纯美好。
“你是九..?”“朱九歌”他默许地点点头,嘴角上扬着,看起来格外亲切,让人一见如故。
“原来你们俩认识?那咱们还真是有缘啊。”苏羽裳今晚将种种事情述与朱九歌听,并让陆语悠讲述了被认作是刺客的事的前因后果。
朱九歌听罢,皱了皱眉,原本秀美的脸上多了几分自然而然的威严。
“你说的是宁老爷?好,那我清楚了,此事一定与丁家的事有关。洪府可不是一般的官宦人家,那老爷心思紧的很,你在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但现今唯一的办法也只有让你在此处待着了,我一定去让丁亦言去替你说个明白以解决此事,还你个清白!”
“还有一事,那独眼男子是谁,还有她口中的星河印和禁风派我都未曾听说。”陆语悠这一次并没有透露她从小戴在腕上的星河手串之事,从先前的独眼男子的话中她便已明白了星河印的重要性,虽然父母未曾对她提起过手串的来历,只教育她要当作命来保管,尤其是最大的那一颗玉牌。因此面对着才相识一天的人,她再不敢提起关于她所拥有的手串。
“那独眼男子想必便是当朝左相之子百里霁贤,左相如今大权在握,百里霁贤继承了他的性格,在城中是出了名的阴狠而精于算计,想必禁风派是素来与他有什么仇怨,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阿语你这才一出山就被两个大人物盯上,你可真是厉害,往后的路可不好走啊。哥哥,这城中竟还有你不清楚的事!”久未说话的苏羽裳突然间插上了这样一句。
“我不知的事可多着了呢,权势之下,你我皆蝼蚁。师妹非常抱歉,我所知有限,不过这事我定会尽所能协助你,我今晚先去找丁亦言那家伙问个清楚!”
“今晚还是算…….”刚想说话,只见朱九歌一个前脚迈出屋子,不多说便已走远,陆语悠无奈地扶着门框望着远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屋去了。
既然他是难得出来一趟,那么这份短暂难得的时光理应留给他的妹妹。而自己的出现却为他们增添了不少麻烦,陆语悠的心里充满了愧疚与感激。
夜已陷入死寂,可以听见隐隐约约男女的嬉笑声以及官吏列队声,接着,一切又归于死寂。语悠的心里越来越慌乱,师傅他们怎么样了,爹娘呢?这京都虽然繁华,却也凶险,看起来不可久留。
“阿语,咱们先回屋吧,夜里凉。”
此时苏羽裳来引陆语悠进屋,不过多久,二人便入睡了。
真是劳顿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