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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年西锦资本在游戏产业里搅弄风云,可是热闹啊!自从西锦资本强制收购了喜物游戏后,喜物就立刻被变成抄袭大牌游戏做垃圾网游赚快钱的喜物网游了,听说原来的管理层全被踢走了。”
“西锦资本出了名的贪婪,总是使用强制收购手段掠夺掌控权。现在国内的游戏产业除了几个资本寡头之外,真正能够做出独立大作的还剩几个?基本在资本的控制下全军覆没了吧。”
“差不多就剩下火鸟游戏还有点盼头了,毕竟拥有引以为傲的自主核心引擎——Goldmax。说是可以在贴图优化和压缩的基础上,加强光影、景深和细节表现,同时在MOD体系支持方面也相当优秀,算是目前业内头部水平的游戏公司了。不过近两年财务表现实在是糟糕,盈利水平堪忧,估计本身的财务团队也不怎么地。”
“火鸟游戏近两年全靠着之前三部大作的老本在过日子吧!研发了自主引擎后,听说目前进展中的新项目还一直缺钱,估计是要烂尾了。之前火鸟游戏的于总还乱融资,把自己搞的越来越廉价,我看过不了几天就要玩完了。”
“咱钱总不还是于总在英国的老同学吗?不打算出手帮一帮?”
“帮了肯定赔钱啊,又不是慈善家。钱总现在可正在寻觅一次大手笔来为新创立的基金谋声势呢,怎么能看上这种烂摊子。您说是吧,钱总?”
“也对,像咱们钱总这么精明的人,肯定是不会搅进这浑水里的,还是找些回报率高的大项目来一展身手的好,对吧,钱总?”
......
觥筹交错之间,夹杂着金钱和利益味道的酒香飘散在人们的话语中。
喝的有些晕乎的钱莜还未来得及思索那些围绕着自己的对话,就被猛然回想起的一些日渐模糊的往事困住了头脑。
在如箭般飞驰而过的十几年光阴里,她总是一门心思的笔直向前,无论遇到任何困难,都从未想过逃避。
但是内心最深层的角落里,却渐渐冒出了一根如植物根茎般的枝丫,它越长越大开始渗透进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它总在深夜里发出疑问:“为什么自己会踏足到这个充满风险却又充满诱惑的金钱世界中呢?十六岁的自己,为什么跑去买股票了?好像是因为一本书,但那本书讲的又是什么呢?”
一片空白。
算了,也许是真的醉了。醉在这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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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钱金从恍然隔世的醉意中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天际渐白的清晨了。
回想起昨夜朦胧的梦境,钱金猛然发觉:这好像是第一次在梦境中感受到钱莜的迷茫。
关于钱莜开始买卖股票以前的故事,钱金是未曾参与过的,也从不曾在梦里看到过任何有关这些回忆的影子。
关于“那本书”的事情,钱金一无所知,但她仍能感受到,这是一个意义重大的,需要被铭记的某种重要之事。
话虽如此,但眼下钱金是没有任何头绪的。更何况,她仍然记得昨夜与尚书令的约定,准备早些起身,前往御安庙赴约。
一大早,钱金为了唤醒因昨夜的醉酒而略显胀痛的头脑,决定先到中京浦昌道上的朝食铺子用早餐。
这里的馎饦相当有名,据说很多官员在每月的朝堂议事时,都会到这里来享用早膳。
光白可爱的馎饦沉浸在汤中,在几棵色彩斑斓的蔬菜的衬托下,于仲春清晨爽朗干燥的空气中,飘散着缥缈的烟雾,给人以色鲜味美的观感。
只是,当滑美的馎饦进入口中被细细品尝时,那寡淡的味道一瞬间打破了钱金对美食的幻想。
“店老大,这汤又淡了,比上月还要淡!”钱金嚼着无甚滋味的面片,与站在一旁和着面的店老板抱怨道。
店老板在衣袖上抹了抹手,于一旁坐下来擦着汗,说:“钱娘子就将就着吃吧,这已经是给钱娘子特意多加盐的汤了。其他人来,都是吃没盐的。”
“盐价又涨了?”
“那可不是,现在都快到三百七十文一斗啦!”
“这么严重,上月不还三百文吗?”
建帝初期,为了增加朝廷收入,设立了名为“官山海”的部门实行了盐铁专卖,垄断了盐、铁、茶等行业。
在财政的迫切需求下而不断攀升的价格,使得朝廷“获利”颇丰。
建帝初年,一斗盐仅只十文钱,专卖后涨到了一百一十文,这之中的价差全都进到了朝廷的口袋。
这两年由于财政漏洞越来越大,且受蝗灾、疫病等影响,经济越发凋敝,盐的价格竟窜升至了三百七十文的新高。
只是这项制度尤为可笑的一点在于:由于官府打击私盐的力度极大,为此创造出了庞杂的官僚机构,竟在这些制度上消耗了大部分的盐业收入,使得巨额差价填补不了国库的用度。
因此,为了能创造出盈利,想必未来盐铁还会继续涨价。
“现在都是一天一个价,最后还不是进了朝廷的腰包。咱们这盐都算是不错的了,看看铁匠铺的孙老师傅,最近连铁都买不起了,哪儿还能做什么生意啊?”
“说起这孙老师傅,从中京第一铸刀师沦落到现在只能卖卖茶器、首饰什么的,也着实令人唏嘘。”
“唉,这世道就是这样了。钱娘子应该听说了吧,前阵子朝廷颁布的对假币的重刑。”
“嗯,听说了。钱家的商铺、钱庄也有几人因此而被抓走了,官兵所到之处一团乱遭呢!”
“那可不是,听说光上个月就杀了八百人哩!”
“八百人?这么多!”
“可不是,就这样都没能止住造假币的风波!毕竟这一本万利的事,在这种贫穷的时候,拼了命都有人干。”
“唉,真是有够混乱的,也不知道这朝廷都在干些什么。”
“这世道,活着真是不容易啊!”
经过朝廷那些所谓的“财政手段”的多番摧残,原本繁盛一时的中京,现在已近废墟。
放眼望去,从前布满街巷的商铺已寥寥无几,更因前阵子官府四处抓人而呈现一派萧索之象。
本来预想中轻松安逸的早餐草草结束,钱金悻悻的乘上牛车赶往御安庙赴约。
正午时分,钱金来到望京山脚下。草药社的药农便是居住在这附近的村庄中,以采集望京山腰下的草药为生。
御安庙处于望京山山顶,属皇家神庙,供奉着皇族的牌位,其地位仅次于供奉神祇的御山“社稷”。通常来说,是严禁私自闯入的。
从半山腰开始就是禁地的范围,那里围出了一方从腰间拦断山体的巨大红色高墙,只有前门如天梯般规整的石阶,从山顶像瀑布似的流淌至山脚。
钱金跳下牛车,望着那高耸入云似的登山之路,不禁汗颜。
几经辗转确认别无他路后,钱金终于迈开腿,向山顶一步步缓慢地走去。
石阶两旁矗立着挺拔的松树,春天那活泼躁动的风吹过松枝,松涛的波澜瞬间蔓延至整个望京山。夹杂在其间的枫树还没到泛红的时节,还在嫩绿中支棱着青色的枝丫。
就这样漫步在山林间威严的石阶上,仿佛也不似想象中的那般枯燥乏味。
终于,屹立在山腰处巨大的神庙牌坊出现在眼前。
放眼望去,远方神道上矗立的神兽石像就好像活了一般,在松枝缝隙间洒下的缕缕细阳中,傲然耸立着,审视着每一个登上石阶的人。
刚走到牌坊附近,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从旁边的松林中走了出来,向着钱金致礼后,用他那低沉沙哑的嗓音说道:“钱大人,尚书令刘大人正在等您,请随在下来。”接着,便带着钱金和她的仆从,向着牌坊左边茂密松林的深处走去。
“果然是进不到神庙里的。”钱金心中略带遗憾地想到。
走了不知多久,三人来到一处木屋前。这木屋坐落在深辟幽静的深山之中,应该是鲜少有人造访之地,但从外观看上去却意外的整洁,应该是被常年细心地看护着的院落。
刚步入院中,就看到守候在木屋门厅前的刘勘刘大人,他脸上带着深不可测的笑意,在与钱金进行了简单的寒暄后,就将钱金带往木屋的偏厅,并要求钱金随行的仆从留在大厅里等候。
“这里其实是为了给来御安庙参拜的皇族人员歇脚所建的木屋,平时也是不允许进入的。”刘大人好像是为了气氛能够轻松一些而故意插入了些题外话一样,但他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并没有与钱金对话的意图。
两人左转绕过木廊,刚要踏入偏厅门内时刘大人侧身站在了一旁。让钱金看到了正坐在偏厅主位上喝茶的女人。
那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从她挺拔的身姿中所显露的气度和刘大人恭敬地态度来看,她一定就是刘大人之女,边棠的太后。
太后今年不到五十,她的脸上透着胭脂的浅淡色泽,掩盖了岁月所记录下的细纹,显露出了别样的风韵。
她那微启的双唇在靠近余烟缭绕的茶盏时,不经意的带起了一缕薄雾似的光影,瞬间,将她的美隐在了周身沉稳大度的气质里。她抬起眼,目光跨过了她的父亲向钱金射来。
那是一双不带任何感性色彩的眼睛。
温柔的眉目下,流转着绝对理性的光彩,就好像世间所掀起的一切风浪,都会在她这如汪洋般的水中化为平静的水波,将原有的热情和激烈,消磨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