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生第三年 初入人世

囚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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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突发奇想,也许是有所预谋,只需找一个突破口。

    我离开了工厂,咳咳,别误会就几周而已,不是离家出走。

    佚灿带我到了人类的世界。

    说是初入人世,其实这说法不大严谨,毕竟每年寒假我和我妹妹都会到外面找吃的,但是每次我们都特意避开了人类,而且不在工厂外过夜。

    所以佚灿说这是我初入人世的时候我没有反驳,毕竟我正在发抖,我发誓这不是我想控制的了的。

    以往平静冷清的大街上挤满了人,像川流不息的大江大河,我躲在角落,像一叶孤舟。

    “佚灿?”

    “在呢。”一只手把我拎起来放在肩膀上,那是佚灿,他凝聚了实体。

    “来吧,先从医院开始吧。”

    我没有问为什么,任由着好奇心滋长。

    我们到了一家妇幼医院,佚灿说我不能直接进去,然后他就带着我直接向大门走去。

    “呃?佚灿?不用停下来吗?”

    佚灿摆摆手,“你自己领悟。”

    接着,我的身体变透明了,光好像忽视了我,直接穿了过去,最后连我也看不到我自己了,这种感觉令人窒息。

    “佚灿”我尝试发出声音“救命!”我快透不过气来了。

    “你要自己感受,你的四肢都在,我也还可以看到你,只是你现在自己不能调节眼睛而已,不要有过分的幻想,这样你会杀死你自己。”

    我努力着,不断念叨着,我还存在,没事,不要胡思乱想。

    情况有所好转,最重要的原因是我能感受到我的爪子还在抓着地面,这给了我极大的安慰感。

    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到了一个病房,生命的气息充满了整间屋子,像朝阳下的露珠。

    “这个孩子刚出生没多久,他应该可以看到你。”佚灿把我抱了起来,现在他穿着白色的大褂,周围的人好像没有注意到他,除了那个孩子。

    那是多么稚嫩多么纯洁的目光啊,他向我们笑了起来,周边的亲属看了急忙凑在他身边逗他。

    没有其他人注意到我们。

    然后是幼儿园,再之后是小学,中学,高中,大学,写字楼,医院。

    我看到了人类从出生到入学到进社会到老死病死,不知道是不是佚灿刻意为之,我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熟悉的人。

    我也慢慢适应了人群,因为我发现除了好忽悠的小孩,大人们没几个会注意到你。

    我还是学不会隐身,只好让佚灿帮忙,然后每次都会被他嘲笑。但是看不到身体已经不会让我惊慌了。

    两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佚灿突然跟我说:“普通人的生老病死你都看过了,那再带你看看不怎么普通的人吧。”

    我们去了一家孤儿院,里面的气氛十分压抑,里面的孩子要不是看着天花板要么嘴里不停的吐泡泡。

    如果说幼儿园里的孩子是朝气蓬勃的,那些孩子比我在医院看的那些垂暮之人还要沉寂。

    “佚灿,为什么……”

    话还没说完,佚灿就说:“这家孤儿院收留的都是被父母抛弃的,被大家说的所谓不正常的孩子。”他冷笑了一声。

    “人类会抛弃自己的孩子?!”我后半句还没说出来,就突然意识到,我没有说的资格,我是一只健康的猫啊,在猫的世界里,不健康的猫就是应该被抛弃的。

    “那我们…我们可以帮助他们吗?”

    “帮?怎么帮?全世界这样的孩子很多,你每个都要帮吗?帮了这几个那其他的呢?”

    我没有说话,转身跟着佚灿默默地离开。

    我在跨出孤儿院的大门时,停下了来回首一望,脑海里浮现出去小学时旁听的一节课,内容历历在目。

    “清晨,我来到海边散步。走着走着,我发现在沙滩的浅水洼里,有许多小鱼它们被困在水洼里,回不了大海了。被困的小鱼,也许有几百条,甚至有几千条。用不了多久,浅水洼里的水就会被沙粒吸干,被太阳蒸干。这些小鱼都会干死。”

    “我继续朝前走着,忽然看见前面有一个小男孩。他走得很慢,不停地在每个水洼前弯下腰去,捡起里面的小鱼,用力地把它们扔回大海。”

    “看了一会儿,我忍不住走过去对小男孩说:‘水洼里有成百上千条小鱼,你是捡不完的。’”

    “‘我知道。’小男孩头也不抬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还在捡?谁在乎呢?’”

    “‘这条小鱼在乎!’男孩一边回答,一边捡起一条鱼扔进大海。他不停地捡鱼扔鱼,不停地叨念着:‘这条在乎,这条也在乎!还有这一条、这一条、这一条......’”

    当时他们老师跟他们说了什么来着?好像是:文中小男孩将小鱼儿一条一条地捡起来,用力扔向大海。不是凭着一时的好奇在玩着一种游戏,而是在执着地完成一项使命,他在尽力地捡着,扔着。在他眼里,一条小鱼就是一个生命,捡一条小鱼就是挽救了一个生命啊!

    可以想见,文中的“我”后来也一定加入到把小鱼送回大海的行列,希望同学们学习了这篇课文,一定也要像文中的小男孩一样珍视生命啊。

    对不起,我做不到,像文中的小男孩一样,我又跟上佚灿心里默默地想着。

    我和佚灿在外面逛了整整四周,快一个月了,学了很多人类的常识,也知道了镜子和水面有什么不同。

    回到工厂门前时,佚灿突然对我说:“对不起。”

    “怎么了?”我有点莫名。

    “我看出来你想要出来逛逛的原因,但是很抱歉,我又不能不告诉你这人世的残酷,这是对我的使者的不负责。”

    我笑了一下,“没事,我至少下次不会给你喝酒精了。”只是这个笑容有点勉强。

    我窜上楼梯,大女孩又在画画,我跳上她的腿,好像我从来没有离开过。

    佚灿站在原地,嘀咕了一声,“这样以后去梦境看到那些黑暗就不会太令人担心了吧。”而这就是我所不知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