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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各地匪患频起,有大臣疑心是赵党余孽未除净,又无一搏之力,便落草为寇四处骚扰梁百姓,破坏梁国稳定。
只因从前都是些偏远小地方,且分散严重,不好派大军各自出发镇压,只能命当地郡守严加防守。
可最近有一伙匪徒竟狂妄到在京城郊外打劫来往小商户,与从前地方报上来的匪徒行径并不相同。地方上的贼寇重在敛财,当日庆功完毕就立马撤退换地方再战;但这批贼寇却屡次三番在管道伏击,且受害者无一生还手法残忍,似乎在向朝廷示威。
天子脚下岂容放肆,皇上立刻命夏侯爷为首,徐世子为辅,彻查此事,肃清贼寇还百姓太平。
听闻皇上命徐世子一同前往,夏夫人也皱了眉头。徐世子乃是护国公府的大公子,名徐亦锦,年少有为颇有徐国公风范,也继承了他父亲的狠辣,言语间总给人阴冷的感觉。
当年谢府谋逆一案,夏侯爷一直存疑,但架不住徐国公搜罗出的重重罪证,还是判了满门抄斩。
裴将军全家在外征战,自从徐府一家独大后,徐国公性情愈发乖张放肆,夏侯爷一直有意疏远,不想与他家扯上关系。这次奉命与徐世子一同办案,不知他是否会好好配合自己。
在驿站歇下后,巡防营的副将把相关资料都送了上来。然而夏侯爷和徐世子同时伸出了手准备接,皇上有命夏侯爷为首,副将颤颤巍巍地将资料递给夏侯爷,悄悄抬眼看了眼世子,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副将,将伸出的手一根根握紧手指成拳收回了。
夏侯爷看在眼里深觉此人目无尊长,但一心除匪不愿与他计较。待二人都阅完资料后发现,这伙贼人专挑携带有皇室供给的商户下手。
徐世子摩梭着案卷:“听闻明日会有一批蜀锦进城,供后宫娘娘们制衣,贼人应当会对这批货下手,不如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夏侯爷有些警觉,世子来之前便命人调查何时会有皇商路过,可见有所准备,不知是否会对自己不利,但解决管道匪患是头等要事,便同意按徐世子的部署来。
商议过后,徐世子回自己屋前,又给夏侯爷留下一句:“侯爷身为主帅,明日应当会亲临现场指挥作战吧?”
夏侯爷点点头:“那是自然。”
徐世子双手作揖嘴里说着敬佩侯爷英勇,头却歪着,有些吊儿郎当,夏侯爷确认脚步声走远后,命副将避过耳目,速回营中调遣几支小队,恐防徐世子另有打算。
第二日,管道两侧的深草内布满了巡防营将士,夏侯爷和徐世子以及几名部将离得稍远,在背后指挥。按常理,今日不太平,蜀锦商应当会早早趁着白天赶路进城,今日却一直拖到了天黑才缓缓行来。
待到商户行至匪患高发地段,果真有贼寇从山上推下许多大石头,又佐以射箭,蜀锦商尽数弃车四散而逃。夏侯爷有些惊讶,蜀锦一匹千金,但轻盈无比,这些人竟也不各自拿上一两匹再逃。
那伙贼寇手持火把,下山来官道上清点财物时,夏侯爷摆了一下手,身旁的将士立刻会意大喊:“放箭!”
贼寇猛地转身,只见数十只箭矢从草丛里发出。巡防营将士们箭法了得,顷刻间便倒下了好几个贼寇。寇首大喊:“扔掉火把!”一群人迅速将火把丢进草丛里,草丛瞬间烧了起来。
原先准备的是白日作战,没想到拖到了黑天,草里的将士们有些没来得及退后,身上着了火。一时乱了队形,忙起身拍打着衣物上的火。
寇首下令朝那些火光回攻放箭,射出后,惨叫声接连传来。由于看不太清官道上的情形,后排将士只好暂时后退,以防遭了毒手。
与侯爷在同一侧的士兵迅速回到他周围,但另一侧的退远了却完全听不见指令了。不知人群中是谁喊了句,侯爷下令,持刀上前作战。其他人片刻也没犹豫,拔刀便冲上官道与劫匪摸黑厮杀。
黑暗里,仅有些月光洒下。除非是靠得很近,不然看不清衣服,难分敌我。但他们遵守的军纪便是服从命令,死战到底,决不后退。夏侯爷听见官道上有刀剑碰撞声与哀嚎声,猜出一半队伍已摸黑上前作战。
现在不是纠结谁假传命令的时候,听声音贼寇功夫了得,剩下的人马再不去帮忙恐怕会全军覆没。趁现在贼人陷进近战无法持弓,夏侯爷命其余人点燃火把迅速上前支援。
本安排了几个人留下保护夏侯爷与徐世子,夏侯爷犹豫间,徐世子却大骂他:“蠢货!大军都在官道上,我们这里能有什么危险,还不速去支援,谁敢留下,本世子统统治你们贪生怕死之罪!”
那些人左右为难望着夏侯爷请他指示,侯爷命他们捡回两把牺牲士兵的刀,与徐世子一人一把防身,便命他们前去协助了。
贼寇虽勇猛,将先上前的士兵伤得七七八八,但也耗了大力气,被后来的士兵接连降伏。除了几个手快自刎的,其余人接被活捉了下来。
夏侯爷与徐世子正一位大功告成,却有两个贼人从一开始便悄悄潜了过来,摸黑到他们身侧突然发起攻击。
一把凛冽的刀正朝侯爷与世子间劈来,将二人分开,徐世子向旁边翻滚,不慎踩到斜坡滑了下去,平地上便只剩下夏侯爷一人。
那两人刀法与官道上的贼寇全然不同,路数重在单杀而非群弈,刀刀取要害。夏侯爷自从平叛后常年不习武了,勉力与二人缠斗身上几处受伤。
还好官道上的士兵听见侯爷呼声,带着火把赶来护驾,然而来时侯爷已伤了腹部要害昏迷不醒。
那两个贼人刚要斩下侯爷的头颅,副将将手中刀掷出直直插入一贼人喉间,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死得不瞑目。另一位贼人正欲补刀,被一箭洞穿胸膛当场去世。
侯爷伤处鲜血喷涌,副将紧急用行军中的止血法暂时止住,命人寻来担架将侯爷抬进最近的驿馆,又速去请大夫以及进宫回禀。
徐世子在坡下被人找到时也昏了过去,还好大夫诊断只是轻微外,休养片刻便会醒来。但侯爷却伤了脏腑,以他的医术难以治愈,速去请太医会诊才行。以侯爷的身体状况万不可再挪动,只能在驿馆等太医前来诊治。
副将下令封锁驿馆,闲杂人等一律搬出去,又命人将捉到的贼寇统统押回大牢审问。
皇上听后尤为震怒,夏侯爷一向正直忠心,这些人竟对他下死手,下令对贼人施重刑拷问,来自何处为何绕行袭击侯爷与世子。
可那寇首受尽刑罚,早就晕厥不知多少回,却还是称真的不认识那两个刺杀侯爷的人,甚至那天他都不知道侯爷在现场督战。
莫非那两个人当真不是同他们一伙的,那他们又如何得知侯爷方位,以及有何过节。忽地,皇上心里生出一个念头,只可惜那两个杀手已死,无从拷问,此事成了无头案。
现在只希望太医悉心医治,夏侯爷能早日痊愈,若是他有个好歹,京中平衡已久的政权又要起伏动荡。
皇上不耐烦地推开大监端来的茶水:“徐国公真是越来越不择手段了。”
大监将茶水递给小太监吩咐他速速出去,别触了皇上眉头。不怪皇上烦心,徐国公这些年暗地里买官卖官的事做了不少。
可徐家根基扎实,牵连世家众多,他本人也的确出台了不少有益于梁国的政策,因此许多事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
但他胃口越来越大,想要独步京师,处处挤兑同为平叛功臣的夏侯爷。从前只是在官场上掣肘,现在竟敢安排杀手行刺,还不知日后要做出什么狠辣的事来。
“传朕命令,派一队御林军护卫在侯爷房周,全天不间断轮值,一干脉案用药皆记录在册由太医院院判亲自试毒,不可有一丝闪失。否则朕那你们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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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兄弟二人归家
夏侯爷出事后,由于皇上禁止任何人进出驿馆,夏家人也不能前往,只能在府里日夜祈祷。
夏元珩作为御前带刀侍卫,也听到了一些大臣关于徐家行凶的推测,但凶手死无对证,不能公然找徐府讨要说法。好在皇上仁德,准他告假几天回府宽慰长辈。
嫡子夏元弘还未到科考年纪,一直在长公主府私塾念书未归家,此次也受夏夫人召唤回府陪伴左右。
侯爷迟迟不立世子,想来是庶长子夏元珩过于拔萃,有所动容的缘故。因此夏元弘一向把兄长视作眼中钉,见面又是摆嫡子架子,冷嘲热讽他身份不如自己尊贵。
夏夫人见状忙喝止他,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闹些嫡庶之争的把戏,日后让侯爷知道了,心中更偏向长子了。夏元弘不服气地应了声,答应这些天不再去寻兄长的晦气。
夏元弘许久没回家,在大夫人屋里闲话家常许久未停。听闻自从棠梨回家后,让母亲吃了好大亏,便安慰母亲,自己定会想出法子收拾这个庶女,最好是一击毙命,给母亲出气。
夏夫人摇摇头:“一个庶女再受宠又如何,再过几年也是要嫁出去的,眼不见心不烦,母亲真正忧心的是世子之位,你父亲偏爱那庶子,他又的确文武出众,还得了圣上赏识。母亲只怕将来侯府由他承袭,我们母子两日子便不好过了。”
夏元弘心中一狠,提议若是父亲真的一病不起,那这世子位便会直接到他头上,到时候顺利袭爵,有的是法子收拾二姨娘生的一对儿女。听闻有位太医受过裴将军大恩,这次也在驿馆之中,不如......
“住嘴!”夏夫人忽地拍了桌子,有些吓到夏悠然了。“任何时候都不可对你父亲心存歹念,母亲相信,我生的儿子,绝不会比那贱婢之子差。你只管用功念书,其他的路,裴府自会替你铺好。”
夏元弘很少见母亲对他发怒,垂着头不敢违抗。直到母亲走了才敢同姐姐小声发牢骚,真不知道父亲偏心这么多年,母亲为何还对他情深意切,像中了降头一般。
姐姐知道他自小便受了父亲冷落难免心有怨气,规劝他如今他毫无根基,侯府还得父亲撑着。要承袭也要等他功成名就,才不会空有爵位而无实权。
夏元珩问候过祖母后,急忙赶往棠梨的院子。早就听父亲说妹妹回京了,只可惜职责在身不能离开皇宫。
踏进云水阁的院门时百感交集,从他记事起娘亲就不在人世了,只有父亲抱着他在膝上习字作画时会同他讲起娘亲的事情。
每每看见弟弟有大夫人怜爱,他只能悄悄跑到已经封锁的云水阁门口,小手努力扒开门缝,踮起脚望着里面的一草一木,幻想着娘亲还在世,陪同自己和妹妹玩耍的情景。
关于娘亲难产是被大夫人暗害的风言风语他不是没听过,如今妹妹回来了,云水阁大门重开,他发誓要替娘亲保护好妹妹,护她平安出嫁幸福一生。
夏元珩进屋时,棠梨带着小柔跪坐在蒲团上替侯爷祷告,背对着门口。他小心地问了句:“是棠梨吗?”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棠梨回过头来,“这是?”
一旁丫头赶紧回禀她这是府中庶长子,她的亲哥哥。其实棠梨对哥哥的感觉就跟对父亲一样,突然降临的亲情能有多深厚,但夏元珩却红了眼眶,硬是绕着棠梨转了几圈,看得棠梨都有些不自在,主动同他说话打破僵局。
“哥哥,听说你被皇上选中做御前侍卫了,真是年少有为啊!将来肯定前途无限吧?我听说好多贵族子弟都是从御前侍卫做起,被皇上赏识加官进爵担任要职的呢!”
夏元珩摇摇头:“这些都不是我在意的,哥哥只希望你一生无忧无虑,别像娘亲一样......”
说到娘亲,他语气明显失落,棠梨很理解他的心情,也被他的真诚打动,有意故作轻松安慰他,听说父亲只是小伤,很快便能好转回府了。
哥哥摸了摸她的发髻,笑她傻丫头,还会编话宽慰人了。自己是御前侍卫怎会不知具体情况,父亲恐怕凶多吉少,若是真无力回天,他定去求皇上准许他另外开府,带棠梨走,不让她独自留在家中受大夫人迫害。
虽然他敬爱父亲,不愿去想父亲有生命危险,但更重要的是保护妹妹,不得不提前做好打算。
棠梨心里嘀咕着,哥哥跟父亲差别好大,他的眼神语气满满都是对自己的关怀,不像父亲,自从自己平安回家以后便不再过问了。
而且这个哥哥生得又英武俊朗,应该是像父亲年轻的时候,难怪娘亲宁愿做姨娘也要嫁进来。
哥哥又问了许多她儿时的成长经历,兄妹俩对坐着笑谈乡间趣事,小柔也在一旁时不时插嘴戳破棠梨说大话,气得棠梨要罚她今天不许吃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