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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上鸳鸯锦绣红服,挽起鹤形简雅发鬓,插上赤金朝凤步摇,簪上赤色出水芙蓉。敷上皙白胭脂水粉,点上冬梅时新额饰。描写远山黛色眉型,印上润色粉红绛唇。镜中的自己为悦己者妆容,嘴角轻扬,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场梦多少次在我脑海回荡,然而这一天真正来临时,我并不似梦中那般欢喜。
册封长官在外催喊,阵阵扣门之声击我心弦,吉时刻刻临近,而你我也在步步欲远。
“小姐,来不及了,快些吧!这吉时可是耽误不得的呀!”素兮平日最知我心思,也最不懂我心思,我本知自己身世已成定局,只是想多留一会儿再陪陪他罢了。
母亲眼里闪着泪花,眼角眉梢包含着对女儿的牵挂“此别经年,一入宫门深似海,以后要学会照顾自己才是”
“海棠明白”
父亲干咳,眼神示意“海棠,从今以后一定要时刻铭记,你已然不再是昔日海棠,宫苑深深,万不能泄漏机密,不然你我举家不保”
对啊,我哪里还配以海棠自称,昔日的海棠已仙逝多日,你忘了还是你自己亲身葬送的,那一夜你哭红了眼睛,你何曾知道哭的是别人,更哭的是自己。
我轻言微声,眉梢垂落“海兰自当铭记在心”
………
大楚,承欢三年的冬天
苏府门庭若市,熙来攘往,这一天楚城人烟拥挤,目送苏海兰红妆十里。
路途漫漫,行至楚宫华门时已是午时过半,车玲声渐缓,锣鼓声渐轻,那是我第一次独步楚宫,昔日常闻楚宫繁华,瑰丽,而亲眼所见却是一种说不出的威严之感。
“苏氏海兰接旨”册封长官面带喜色,轻言漫读。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苏良志之女苏海兰,端庄清丽,蕙质兰心,温婉顺情,书香盈袖,承陈淑妃禀言,册立八品采女,入寝轩若阁,钦此”
“臣妾领旨,谢恩”
轩若阁虽不似其他宫殿华美,但其甚是清幽自在,梅花香气盈香漫鼻,雪融之声滴滴落响,楼台中央有座清亭,虽陈旧多年未得修缮,但依旧有种诗意之感,侍从并排向我行礼问安,他们个个面带喜颜,迎新主入殿。
“奴婢一等宫女桑雅向苏采女问安,陈淑妃娘娘念采女初入宫闱,不晓宫中琐事,特令奴婢左右侍奉”桑雅五官端正,身形匀称,肤色偏黄,眼神直勾勾的,给人稳重,精明之感。
我微抬嘴角,缓言漫道“淑妃娘娘思虑周全,以后还应多多劳烦姑姑才是”
“采女客气了”
桑雅迎我移步正殿,阁内的陈设简约,但一桌一椅彰显的是难见的皇家风格!寝室的一切布置都是按先前长姐喜欢的淡紫色调布置,可见淑妃表姐的用心!
“淑妃娘娘知采女喜淡紫,特唤内廷诸人,以淡紫为主色,布置内寝”
“待到午后,请随我向娘娘谢恩吧”我手挽轻幔薄纱,睹物思人。
午后的阳光柔和而又明媚,给我心头带来不少安慰,我唤素兮打点内阁,随桑雅去永安殿向淑妃表姐道安。
永安殿落成于永安池旁,殿的四角高高仰望上空,轮廓犹如欲飞的孤鸿大雁,赤金的琉璃瓦,玉金砖,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殿旁由金橘花团团点缀,含苞欲放的金橘花,给这乏味的冬日带来一丝丝生机。
殿内淑妃侧倚赤金梨花翠玉香枕,手捧浅粉团纹鎏金手炉,被四五宫女庄严的围着。
我眉目低垂,稍稍提起衣裙,双膝跪地“淑妃娘娘玉体贵安”
淑妃恍听殿内似有人声,缓睁眉眼“这位是?”
“嫔妾采女苏氏海兰”
淑妃一听海兰二字瞬时离了香枕,放下手炉,从雀椅上徐徐起身“久不见妹妹,不知何模样,让妹妹见笑了”
我微颤眉梢,付之一笑“嫔妾不敢当”
“这里没有旁人,叫我表姐就好”
“表姐”我眉目稍稍抬起,只见淑妃表姐身形修长,身着淡青芙蓉苏绣宫装,腰系青云翠兰玉佩,身披淡黄白毛大氅,下穿淡蓝孔雀玉鞋,肌似白雪,眉似黛色远山,双眸似水,睫似玄色羽毛,细挺的鼻梁下是一张鲜嫩娇小的绛唇,头绾云髻三两发丝下垂于眼角眉梢至两腮,弃流苏而用步摇,斜插于云髻侧旁,弃牡丹而用华胜,簪于发髻中央,优雅生辉,娉婷惠雅,让人顾盼流转!
“如今目视着你,不禁让我想起我那不经世的妹妹,怎么就这么的走了呢”淑妃强挤俩三泪珠,从身侧拿出手帕刻意遮掩。
我的神情凄怜,心中泛起重重苦味“我那妹妹命运多舛,天妒红颜”
忽阴雨转晴,淑妃脸色瞬时运转“不过幸好家有靓女承欢,也可解姨父思女之苦”
“但愿可慰小妹在天之灵”
我和淑妃略坐坐,便离了席,一路慢行,桑雅和我说了不少后庭的事情
当今陛下司空长苏已二十有三,是先皇最小的儿子,早年便因其聪颖,母妃又在后庭得志,被先皇视若珍宝,之后常年随叔父在外征战,立有军功,又有前朝重臣跟随,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之后先皇驾崩,遗旨其母妃陪葬,陛下忧郁思母,追封其为静慈安太后。
皇后宇文书兰乃当今宇文将军和千易长公主的嫡女,十五岁便与陛下成婚,与陛下相敬如宾是为世人的一段佳话,宇文皇后蕙质兰心,温良娴舒是当世女子之典范。
但最得宠的莫过于当今的贵妃纳兰之宁,纳兰贵妃是当今纳兰将军的亲妹妹,早在王府便是独宠的侧妃,世人常诗诵贵妃美貌“一见挽情,再见挽心”贵妃擅琴技,常与陛下吟诗赋唱,贵妃颜色绝世,尤为陛下所倾慕。
再者便是我的表姐淑妃陈沛柔,淑妃表姐虽不似从前那般受宠,但因助皇后治理后庭精干,又有千易长公主的撑腰,在后庭也稍有立足之地。
末者便是德妃吴烟,吴德妃是先朝亡国遗女,先皇在收获南阳国后因念其异域独美,特将她赐嫁当今陛下,吴德妃一直喜好礼佛,少言寡语,性情高冷,很少与人交际。
此外楚朝后庭共有四妃九嫔十六等,只有位列四妃九嫔才可居正殿,入正寝,称“娘娘”掌一宫事,其余的美人,才人,采女,只可居住在侧殿阁院,算不得正经主子,但桑雅特意叮嘱我近日格外提防罗美人,罗美人正值孕期,常常心情浮躁不定,后庭以子嗣为重,连皇后都要对她礼让三分。
我听的乏味,桑雅也不再说了。
…………
已是与酉时三刻,殿中灯光淅沥,侍从神色倦怠,我独坐内寝,静等君临。
素兮缓开阁门,脚步声声欲走欲轻“采女,刚才侍从来报,陛下在贵妃的安乐殿歇下了”
我示意支走了侍从,吹灭了红烛,解开了红绸,自己独饮合欢酒,此时此刻,我借薄酒消浓愁,心中又是何等滋味,何等不堪,命运为何要这般捉弄一个人,我原本拥有的安稳人生,甜蜜爱情,让我以何等方式憧憬,我曾多少次幻想我头顶红绸被爱情灌蜜的样子,我也曾多少次梦起你手捧喜秤掀我盖头被我娇颜倾倒的样子,然良辰美酒此刻,伊人佳丽奈何,静言思之,不免心绞痛生,泪湿喜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