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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楚城下起了漫漫大雪,寒风刺骨,残月当空,府上一夜素裹银白。
长姐走了,带着那份对林宗的念想,带着对人间爱情的遗憾,永远的离开了人世间。我连夜前去时,她的嘴角已沾满鲜血,气息也变得很浅很淡,我用尽全力嘶喊,却再无昔日佳音相伴。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经历亲人的离去,以前书本读时只觉叹惋,而亲身经历却是这般阵阵绞痛。
母亲昏倒在地,父亲也自责不已,面对女儿的离去,他们心中更多的是愧疚与心中不安,那日册封使来府宣旨,举家同庆,然而长姐却泣涕涟涟,迟迟不肯承接,父亲知道她心属林宗,于是暗中将林宗杀害,为了避免机密泄漏,父亲特将我禁足阁中,他们原本以为爱人已逝,长姐会安分进宫,光门耀祖,可千算万算未算到自己女儿先知了这一切,昨日是林宗出殡之日,长姐为了实现人间难以弥补的遗憾,趁林宗还未走远,一杯毒酒了却了此生所有的爱我恨情愁!
长姐出殡的那日我并没有前去送行,因我平常最见不得生死离别之景。那时我与她豆蔻年华,父亲命我苦习女工,我却因刺绣未能及时上交连连受到绣姨的责罚,在此后日子长姐总是绣着各式样品帮我度过难关,虽然绣姨总会连连识破,但那些时日,是我此生最快乐的闺阁时光,我依旧记得我最喜欢的那幅绣图,庭院深深,花朵众生,繁花朵朵虽娇艳争奇,但唯有俩朵最为动心,海兰花开素雅娴静,海棠花开芳香致远,如今海棠花依旧,海兰花难存,世间星宿坠落,从此人间再无海兰!
海兰花开待伊人,
伊人已逝复待谁?
唯有芳心自痛饮,
来世比翼在人间。
之后的日子我时常将长姐梦起,梦醒泪沾睡枕,只觉得梦太短,夜太长。
“小姐……”临冬时节,衣衫单薄,我特令颜兮采购冬衣,去时颜兮眉笑颜开,来时却是脸色苍白,不免让人心生疑惑。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颜兮微颤嘴角“小姐,今日奴婢帮小姐采购冬衣,衣衫掌柜问奴婢小姐尺码,可是二小姐身码掌柜一向所知,谁知掌柜老板说我大白天里睁眼说鬼话,苏府二小姐已逝多日,此事满城皆知,问我的冬衣是做给活人穿还是死人穿”
我眼角抖的不停,心中惶恐“是不是爹娘有什么事瞒着我”长姐走后,爹娘一直未曾谋面,上门请安也说是身感不适,不宜见人,现下所想府中的一切原没有想象那么简单“颜兮,陪我去正堂,我要见爹娘”
“爹娘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手指颤抖言语莽撞不堪,倾诉着上天对爱情的不满与摧残。
“海棠,不要怪爹,爹也是没有办法”父亲低头凝思,母亲在一旁哭泣,一时风雨交急,一切也渐渐浮出水面,入宫吉时日日迫近,长姐身为册封嫔妃私自自戕,此乃楚朝欺君之罪,传扬开来,全府性命难保,父亲为了弥补缝隙,特私下宣称苏府二小姐苏海棠于后府花园失足溺水身亡,大小姐苏海兰于次月十五日,良辰吉时,进宫受封。
所谓爱情,所谓遗憾,一念之间都化成云烟,此后身世,我将顶着别人的名字,过着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人生,一道圣旨,改变了俩对本该美好的爱情,葬送的是自己本该安稳的人生。子钰临考,得知我的死讯,他是否已然心碎,泪流不堪!
“海棠,为了苏府满门,娘求你了,娘知你心思,可世间女子能有几个可以左右自己的爱情”母亲临膝跪地,我立刻将母亲搀起,前面是海,后面是兵,两难交接,我的人生又该何去何从,正如母亲所言,世间爱情有几对是所谓的相敬如宾,又有几对是所愿的举案齐眉,不过是痴心,不过是妄想罢了。
子钰说好等你娶我的诺言,对不住,我违约了,就当我已逝也好,起码你会相信我是爱你的。
“后日吉时,备好车辇,我自当十里红妆,进宫受封,为祖添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