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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良辰，清辉拢着淡月遥挂天边，柳泠泠双眼定定地看着翡彧，直到他从恼怒到羞愤再到恼怒，一双眼睛在冷辉中变得阴沉。
柳泠泠却突然笑了，她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是个丑八怪……没想到……”
正常人谁会戴一个恶鬼面具，除非是长的丑陋不堪，又或是脸上长了什么东西。其实柳泠泠想象过很多次翡彧的长相，却没想到是如此的……好看……
他的五官就像一块被精雕细琢的玉，若是没有额间那黑色的刺青，她定然会以为这是一个俊逸儒雅的世家公子，可加上那黑色的刺青便显得邪魅轩邃。
不过这刺青更像是一种图腾……她总觉得这图腾有些熟悉感，她不由脱口道：“你这刺青……”
此时一抹云雾飘过，遮住了月辉，翡彧的脸在阴影中显得愈加冷郁，他身影一动忽然快速袭来，柳泠泠没想到他会突然翻脸，没有丝毫防备，脖子被他一把扣住。
“你……”她一时有些呆住了：“你干什么……放开我！”
翡彧的力气极大，即使柳泠泠对他又踢又打，他始终纹丝不动，手指反而越来越紧。
他的身份是一个不能被外人知晓的秘密，所以他一直戴着面具，一是为了遮住额间的刺青，二是为了提醒自己，他还有大仇未报。至于江千琰，他从没天真的以为能瞒过他，所以选择在第一次见他时，就主动说出自己的身世。
江千琰好像并不意外，而是嘱咐他面具不可摘，并劝他忘记仇恨做一个普通的魔宗弟子，他未置可否。
仇恨于他就像是一种支撑，一种力量，在他想要停下脚步的时候推着他向前，所以他不想忘也不能忘。
柳泠泠此刻心中大骇，这人……是真的想杀她……可是为什么？就因为她打碎了他的面具看了他的脸？
就在她快要因窒息而失去神智的时候翡彧却倏然松手，柳泠泠瞬间脱力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她一边喘着气一边抬起手指着翡彧，断断续续说道：“你……疯了……吗？”
现在她愈发觉得翡彧这人性子古怪且阴晴不定，是天才又如何，性子如此怪异，她暗暗下定决心日后不再与他再来往。
翡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将她指着自己的手按下，冷然道：“小师妹可知我为什么要戴面具？”
“我怎么知道！”她揉了揉脖子，直到现在都还留有翡彧掐她的窒息感，连呼吸都是疼的。
翡彧勾唇，淡淡道：“在我的家乡有一个习俗，谁摘下男子的面具，便要对他负责，一生一世唯他一人。”
柳泠泠揉脖子的手一滞：“什么意思？”
翡彧勾唇，缓缓蹲下：“意思就是……小师妹，日后你只能嫁给我了，否则……”
云过辉明，月光又洒了下来，照在两人身上，柳泠泠仰着一张惊疑不定的脸，翡彧用手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我就杀了你……”
这……这什么鬼习俗……不过，到底也不是自己的手摘了他的面具啊。
柳泠泠打开他的手：“先不说你这习俗是不是真的，又不是我摘了你的面具……”她抬起血霁举到他面前：“呐，是它，你娶它得了。”
这次的事情绝对是一个意外，意外！
翡彧挑了挑眉，他从柳泠泠手中接过血霁，神剑毕竟是立了血契的，一离开主人的手立时便开始反抗，剑身不停震动，翡彧再一松手，血霁立即变成一根红色的软带覆在柳泠泠腰间。
“我有一事不明，想问问小师妹。”翡彧站起身子，走到她身后的那颗紫芙树旁，手指捻起一片花瓣轻轻揉搓：“若是我养了一条狗，我的狗伤了别人，别人会找狗还是找狗的主人？”
“自然是狗的主人。”
话一出口，柳泠泠便暗暗惊呼一声，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她真的是太蠢了。
翡彧憋着笑，故作了然道：“如此，那师妹可要信守承诺。”
“师兄你别开玩笑了行吗？我们认识不过几日，我又不喜欢你……”不仅不喜欢，还有点讨厌。
翡彧手中的花被他硬生生扯了下来，无辜的鲜花被他捏在手中，花汁顺着他的手腕流了下来，他转过头看着柳泠泠，心中忽然有些恼怒。
柳泠泠看着他的眼神打了个颤，随即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感情不能儿戏，两人若是要一生一世，定要相互喜欢才行啊。”她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裙，继续道：“而且师兄一表人才，若是依了习俗娶了我，岂不是委屈了自己？所以啊……”
她转过身，挤出一副十分真诚的笑容，道：“像我这样又笨，又不好看的人，怎能配得上师兄？”
翡彧低低一笑，将手中揉碎的花扔到地上，一步一顿地朝她走来。柳泠泠心下凛然，这翡彧又发什么疯了？
他近一步，她便退一步，翡彧干脆疾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一带，两人互换了位置，翡彧推着她的肩膀，将她逼到了那棵紫芙树的树干上。
紫色的花瓣被震得落了下来，拂在两人的身上，风中都充斥着花的香味，柳泠泠吸了一口，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再抬头时，翡彧的鼻尖已经快触到她的额头了。
他本就比她年岁大些，个子又高，此时一靠近，压迫感十足，柳泠泠被他深黑的双眸一望，心下一颤，忙将目光移向别处，连挣扎都忘了。
“你呀，真的很笨，又笨又天真。”
头顶传来低沉的笑声，柳泠泠脸忽然一红，有些气恼地用手推他，奈何翡彧的力气太大，她那点力气就像给他挠痒痒，试了几次她便放弃了。
既然他不放她走，柳泠泠恶从胆边生，她蓦然踮起脚，直视他：“师兄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吗？”
翡彧捻起她发间的一片花瓣，道：“说来听听。”
柳泠泠深吸一口气，道：“你狂妄自大，尖酸刻薄，喜怒无常，还……”她朝翡彧翻了个白眼：“耍流氓！”
柳泠泠说完之后偷偷看向翡彧，他的眼神倏然冷厉，如利剑一般朝她射来，像是要在她脸上刺个窟窿。她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忘了翡彧这人狠辣无情，若是自己惹恼了他，说不定他真会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