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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御看着光华湛湛的大道玄章,那上面一个新生的章印之中,此刻显现出了“元相”二字。
守御之法一个在于“守”,还有一个在于“变”,有守无变失之于死板,有变无守则没有根本,两者相合才能应对大多数的情况。
譬如他那“玄机易蜕”之术,说来也是用于守御的,可主要就是依靠变化来取胜。
只是这里面对时机的把握要求也很高,稍有不慎,那就是自寻死路,可若运用得好了,那却能在关键时刻扭转战局。
“元相”之印便是取这两者之长而成。
不过这枚章印与之前章印一般,哪怕他现在立造出来了,也需要在接下来进行一定的完善。
他心意一动,收了大道玄章,稍作调息,就从静室之内走了出来,行至书房之内。
他见在书案上摆了几张精致小票,翻了一下书柬,才知这是掖崖州军署署主房别送来的剧院的院票。
因为此前天城之事,现在他巡护的身份也是为各方所知,若是一个玄廷行走,那或许还不会引起州中军署的重视,可谁也不可能忽视一位拥有判执权柄的玄廷巡护。
尤其是前几天镇守天城的玄尊忽然更易,更是传言此事与他这位玄廷巡护有关,而不管是真是假,军署都不想被他盯上,故是送了几张票过来示好。
看去几张票似乎不算什么,可实际上外层一切为战事服务,外层的子民不是在准备战事,就是在战事之中,似掖崖州这等偏远地州,州中子民能慰籍心灵的东西很少,观看舞乐盛歌之剧恰是其中最受欢迎的一种,通常是一票难求。
他看了眼票上的日期,是在两日之后。
他心下一转念,修炼之道,也需有张有弛,对于外层的舞乐盛歌他也久有耳闻,倒也还未曾真正看过,到时候可以去观览一番。
将票收起,他挪步去了天台之上,而后摆下画架,仰天看有片刻,便持笔手中,开始描摹起那天穹之上的淡显轮廓的天城来。
许久之后,青曙走了进来,躬身禀告道:“先生,外面有一位自称是金瞳署的人过来找寻先生。”
张御此刻已有感应,道:“去请她进来。”交代过后,他摆下笔,稍作收拾,这才从楼上下来。
到了大厅之内,见已是一个外表二十来岁,颧骨略高的女子等在拿里,这位穿着袖口绣有金瞳的罩身黑袍,脸庞肤色莹白,面上一副认真严肃之色。
看到张御后,她拱手一礼,道:“张巡护,在下金瞳署值事宁英,有礼了。”
张御点首回礼,请了她在厅中坐下,这才道:“宁值事,此番寻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宁英肃然道:“张巡护,这次是奉署主之令前来告知张巡护一声,近来恐怕有人欲对巡护不利,请巡护务必小心为上。”
张御微微点头,道:“不知是什么人?贵方可是清楚么?”欲对他不利的人当有不少,不过能得金瞳署特意来告知,相信来历应是不简单。
宁英道:“这两日来有人散播消息,说是张巡护之所以实力如此了得,并被玄廷所看重,那是因为手中掌握了一枚大道之印,这谣言来的异常突然,之前没有任何铺垫和征兆,故我们怀疑,这是有人有意编排,想引得幽城来针对巡护。”
张御眸光一动,道:“幽城?”
宁英道:“张巡护或许不了解此处来历,大约七十年前,内层浊潮起来的时候,我天夏有一位大能修士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带着一部分天城离去,躲藏在了虚空深处建立了幽城。
此城以修道人为主,此辈不知出于何等目的,一直在追逐各种珍奇异物还有上乘法宝,不过他们最为关心的,还是大道六印,但凡收到一点消息,就会立刻找上门去,不惜代价将目标抓捕到手。
我们金瞳署一直在与幽城对抗,对付他们十分有经验,愿意在张巡护的四周布置人手用于保护,也不知巡护是否愿意?”
她受命来这里,这是因为上次张御没有去追究他们金瞳署的过错,故是愿意卖他一个人情。
当然,此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张御扳倒了一位玄尊化身,却仍然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若说他背后没有势力支持,却是谁也不信,不定就是哪一位玄尊的弟子,所以这一回金瞳署也是过来主动示好。
张御考虑了一下,道:“可以。”
虽他自认功行尚可,但也没必要徒自逞强,去孤身对抗一个大势力,金瞳署既然愿意主动帮忙,他自也是不会拒绝的。
至于金瞳署的监察,或许一般人有顾忌,可他身为玄廷巡护,有巡护印信护持,他不愿意让对方看到的,对方自也是窥看不到的。
宁英听他应下,精神一振,道:“敢问一句,不知巡护近日可要出外?”
张御道:“两日之后,可能去观看舞乐盛歌。”
宁英想了想,道:“那我建言巡护行程不变,幽城之人行事,一定会事先观察目标,找寻目标的弱点,通过精心准备后再下手,张巡护若去观剧,不定能引得此辈显露出行迹来。”
张御略略一思,道:“那便如此。”
宁英听他答应,精神一振,自座上站了起来,拱手一礼,道:“那在下这就回去布置,巡护平日行事不必顾忌我等,一如平常便好。”
张御也是站了起来,回礼道:“我知晓了,宁值事好走。”
在将宁英送走后,他便回了天台之上继续作画,而后便回了静室打坐,两日时间无波无澜的过去。
到了第三天,天中微微下起了小雨,张御带着青曙乘坐飞舟前往观剧之地。
掖崖剧院建立掖崖州州中的湖心岛上,这是一座环形阶梯状的建筑,外间覆盖琉璃穹罩,地面铺设一块块海浪纹坚玉,由山丘一直蔓延到外围的湖水之中,自远处看去,好像是由盈盈水光筑就起来的。
张御到来后,立刻被侍者恭敬请到了位于第六层的一处厢座之中,随后在此坐定下来。
而此时此刻,两个以大氅遮帽遮去头脸的修道人正坐在下方另一个厢座之内。
其中一名个子稍稍偏瘦的修士手中握持有一块龙形玉石,这人在望见张御身影的时候,把法力一运,身后立刻浮现出了一个形似鸮鸟的观想图,而观想图两目中闪出微微光亮。
而另一名同行的道人则是伸手一按,似是使了什么手段,立时遮掩住了他身上的气机波荡。
那修士看了两眼之后。却是不由露出惊异之色来,可他生怕张御注意,却不敢再多看,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另一名道人沉声问道:“看到了么?”
修士有些犹疑,道:“是的,看到了,只是……”
那道人道:“不管有什么问题,我们先离开此间再说,免得被金瞳署的人盯上。”
那修士点头同意,施展了一隐匿之术,很快就从一个隐蔽通道退了出来,并且没有在此间多留,乘坐了一个飞舟就离了掖崖州,往荒原之中飞驰而去。
行有未远,忽然顶上有一片阴云笼罩下来,并把两人飞舟卷入进去,两人倒不惊慌,任由此气施为。
过去片刻,两人只觉眼前云雾一散,一名年老道人站在面前,其人身着锦袍,头戴高冠,留着略显的花白的及胸长须,面目俊朗,十分有气度。
两人连忙上来拱手一礼,道:“见过雍上师。”
雍上师稽首回了一礼,他看着那身形偏瘦的修士,道:“穆玄修,怎么样了?”
穆玄修有些惭愧道:“回禀雍上师,此行收获不大。”
雍上师倒是不见失望,态度和蔼道:“嗯,不妨详细说说。”
穆玄修道:“我观看这位张巡护时,见他浑身灵光浑然若一,气机完满,并无任何缺漏可言。”
另一名道人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道:“这如何可能?”
穆玄修道:“是,我也觉得有问题,我辈玄修以六印为起始,每个人必然有所其擅长,也有其偏弱之处,绝无可能无有偏弱之所在,故是我怀疑,他身上除了巡护印信之外,许还有什么其他用来遮掩的法器。”
那道人言道:“这说法倒是说得通,毕竟是玄廷巡护,保不齐玄廷赐给了他什么宝物,可是这样,我们不就发觉不了这人的强弱所在么了?”
雍上师却是依旧保持从容之态,道:“没有关系,你们两位至少探出了此人身上有法宝护身,这也是一个收获。
那道人试着问道:“上师可是另有安排?”
雍上师颌首道:“当然有,当初我们从卫氏军手中夺取长生石斛,却是不知道还有另一份还留在他们手中。
我们要想办法把这一份也取拿回来。
待得下月,卫氏军接受委派的时候,我们会组织人手对他们发动一次突袭,这位张巡护作为守镇,不定也会出手,在斗战之时,就算他再有法宝护持,也必然会有气机泄出,到时候恐怕还要倚重两位。”
穆玄修与那道人对视一眼,皆是道:“愿效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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