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6)

李十八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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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上次亭中躲雨,将息总是想起那位小姐。

    客栈距离荷花桥很近,于是他经常逗留在荷花桥附近,期盼有一天能够和那位小姐再见一面。

    那只丹顶锦鲤真有趣,每次他来,大老远就看见水里红彤彤的小身影。

    将息一连喂了她很多天,偶尔他会拿本书,坐在亭心诵读她听不懂的诗句。

    在京城逗留的日子久了,身上的盘缠也所剩无几,将息决定次日就启程回乡,不过回乡前,他还要去一个地方。

    京师武堂。

    兄长之前寄来的家书只道京城繁华,一切安好,家中父母一直认为兄长是在京城私塾求学,兄长去世后才得知,他竟是在京师武堂中。

    京师武堂所处的地点是京城最豪华的一处地段,但将息从店小二口中打听才知道,这京师武堂前前后后还有四处房产。

    除了经营表面上的“武堂”之外,还有青楼和赌场的生意属于武堂门下,这是专门提供给王权贵族家的娱乐场所。

    兄长是个谨慎老实的人,怎么就去了武堂中呢?

    这条街实在热闹,京师武堂的左边是青楼,风韵犹存的老鸨在门外招呼着;往右是赌场,小贩又随着往来的人拉扯。

    门口人来人往,让人目不暇接。

    将息有些犹豫,他站在武堂前,一身书生装扮,与环境格格不入。

    这种是非之地,将息看一眼都觉得全身难受,也罢,兄长一事早已经过去了,再多纠缠恐怕又要节外生枝。

    将息这样想着,就准备回客栈收拾行李,正当这时他却被人叫住了。

    “这位兄台,看您面生,是第一次来吧?不如来堂中赏玩一番?”门外不知何时站着一个手持羽毛扇的翩翩公子,正向着将息走过来。

    将息拘谨道:“多谢公子好意,我乃一介书生,对武艺一窍不通,赏玩也是对牛弹琴罢了。”

    翩翩公子笑了笑:“兄台不是京城人?”

    “家住南方。”

    “旅途跋涉,既然来了就要一睹风光,岂不快哉?”

    翩翩公子倒是个温润如玉的人,他拍了拍将息的肩膀,不等将息拒绝,便将他带进门中。

    这大门一迈,进了这武堂之后,还真是别有洞天。

    登上去小二楼,是类似于戏院的格局,二楼中间与一楼相连,望下去一览无余,一楼中间搭建的是擂台,看起来应该是平日武者切磋之地。

    对应一楼的擂台,二楼便都是隔间和雅座,右边的客房背面连接的是隔壁赌场,那么左边想必连接的就是青楼了。

    赌场的格局和武堂大同小异,此时楼下有两人正在擂台上过招,楼上两侧的观众鼓舞呐喊。

    气氛激昂,乍一看仅仅是喝彩玩乐而已。如果不是因为分出胜负,而让将息看见有人欢喜有人愁的脸色,还真难以发觉这是个赌武力胜负的赌场。

    拿着羽扇的这位翩翩公子倒是不慌不忙,也不加掩饰,笑眯眯说道:“兄台这是进京赶考?”

    将息:“只是来京城游玩而已。”

    “让开让开,别挡老子的道!”

    “这位爷行行好,再给我三天宽裕时间,我马上就能把钱凑齐!”

    将息循声望去,看见一个黑脸大汉拖着一个病恹恹的男人叫骂着。

    那黑脸大汉快走到将息跟前便对着身旁的翩翩公子毕恭毕敬换了一声:“郑公子。”

    郑公子点点头,回头对将息解释道:“这是欠了我们武堂银子的人。”

    将息有些心惊,这郑公子说话和颜悦色的,见到这种场面不仅不觉得惊讶,还丝毫不避讳。

    将息:“要拉着他去做什么?”

    郑公子笑道:“自然是做些苦力活,做到把工钱还完。兄台,你觉得台下这二人胜负如何?”

    将息向下看去,他是个迂腐书生,高手过招自然看不懂,本来对这些是毫无兴趣的,但这一看,将息心里又是一惊。

    这台下哪里是切磋?根本就是屠杀!

    那壮汉人高马大,一拳下去就要把那人打个半死,而被打的人身材弱小,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谁胜胜负。

    “这!这力量太过悬殊,他怎么能打得过这个壮汉呢?”

    郑公子笑了笑,扭头对着不知道是什么人说:“为这位兄台押注,我付银两。”

    将息急忙出手阻止:“公子,我并不是来赌的!”

    郑公子大笑:“兄台莫慌,是在下不知压谁,所以听兄台意见,全当娱乐了。”

    将息心里揣度,这明明一看便知输赢的局,郑公子还说不知压谁,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出几个回合,果真是那壮汉胜出,被打的那人仿佛一滩烂泥,也看不出有没有气息。

    观众们大声叫好,将息只觉得心惊肉跳。

    这时,不知哪里走来的小二端着两盘白银走了出来,郑公子抬手示意,这白银就端到了将息面前。

    “既然全当娱乐,兄台又是第一次来,那些赢来的银两就都由兄台做主了,也可代表我东道主的好客。”

    “这是公子赢来的,和在下并没有什么关系。”

    将息将心中的情绪压下。

    “这银两,在下惶恐。天色将晚,我还要赶路,就先告辞了。”

    郑公子见此,也并不难为他,一番寒暄后,差人送将息出了武馆。

    将息抬头深吸了一口气,看来兄长的死绝对没那么简单,但这是非之地,从此也绝不能再踏进一步了。

    次日一早。

    将息准备启程回乡,临行之前他觉得有些遗憾。

    那日阴雨连绵,在桥上与姑娘的邂逅让他心中惦记。只是从那天之后,荷花桥上再也没见过那女子了。

    那女子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连丫鬟穿衣打扮都流光溢彩的,大家闺秀也不能时时出来游玩。

    不过将息还想再去看一眼,正好顺道买了鱼食去荷花桥下,去喂那条他甚是心仪的丹顶锦鲤。

    想来京城人杰地灵,这锦鲤每次见他都极为欢迎,想必锦鲤也是极通人性的。

    这几日也算是玩的痛快,将息低头看着在水中活泼的丹顶锦鲤。

    “我要走了,或许明年我还会来京城中,应该也是夏日时节,你还会在这里吗?”

    没有回答,那锦鲤只是跳出了水面,又落入水中,自在游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