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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容姑娘怎知我是来找龙雀功的?”
路上所幸无事,祖忻柳溯二人便在闲聊。
关于这事儿,柳溯是真的好奇,自己孤身一人来到冀州,一路上根本没跟什么人有过接触,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要来干什么的?
“简单啊。首先,龙雀功作为天下四大神功之一,在江湖上失传已久。这次有准确消息从冀州传出来,在我们飘香派和少林寺默不作声,悄悄行动的情况下,各大门派自然会心中起疑,派人来探探真假,毕竟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既然如此,那肯定就不能只是派一个普通探子,万一消息是真的,到时候彼此动手抢夺起来,即便最后抢到手了那也留不住。但话又说回来,实力强的上一代如今成了各家的中坚力量,都是大家大业的,各方面都用人,谁都有自己的任务要做不是,同样没办法派出来。
总不能因为一个不确定真假的消息就直接孤注一掷吧?
退一步说,即便是临时抽调几个出来,但要知道这可是在武国,可没在自己地头上,当着飘香派和少林寺的面抢东西?
那既然太弱、太强的都不行,就只能派门下一些武功不错的弟子来咯,实力不强,但有自保能力,还不会引人注意,就算是打不过,起码跑路没什么问题。
而且,如此施为还有其他好处。”
正所谓顺着结果推过程,只要能靠上,全都是证据。再扯的说辞你说出来都能说是足智多谋,料事如神。
祖忻顺着话头往上瞎掰,反正只要不是太离谱,话别说太满,人都是会自己脑补的。
“其他好处?”
“嗯哼。”祖忻点点头,不快不慢地说道:“你想啊,如果你并非出身青牛宗,而是什么小门小派,面对天下各大门派之间的竞争,就算你实力不俗,远超他们,但这趟浑水你会直接掺和吗?或者不客气地说,你敢直接掺和吗?
大家都是混江湖的,为了什么?不就是因为不愿受太多礼教,为了过的自由些,顺带着找口饭吃?要是被这些人给盯上了,会有什么后果?
所以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其实就是各大门派之间的一次切磋较量。
只不过是借由弟子出手,手段相对温和一些。
反正最后最差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没有得到龙雀功而已,这还得建立在龙雀功确实存在的前提下。他们亏了什么?仔细看其实他们什么亏都没吃到。
甚至包括你们青牛宗也是,但凡不是只有那么仨瓜俩枣,门人弟子再多些,再都和你一样有些野心。
少不得要告诉你们到了地方多留些心思,不要总想着龙雀功的事情,多打探打探其他人的身份,是何时到的、何时来的,再观察一下对方的行动,然后赶紧把消息事无巨细的传回来。”
“啧,各门派的精英弟子们,没点儿能耐之前谁会直接开栏放出去?从结果反推过程,只要不是傻子,多多少少都能得到一些信息。再做一些针对的调整,这里面明里暗里能规避多少风险,获取多少利益?”
“聪明的小人物已经开始退场了,那些让龙雀功糊瞎了眼看不清状况的,等消息确认之后一个都跑不了。”
“再者说,万一龙雀功是真的,如果得到了那自然最好,得不到的也可以开始准备了,赢家能吃得多,输家也只是吃不了那么饱而已。最后倒霉的,还是这些不认命,已经红了眼的小家小户。等此间事情一过,天下各地准要有一场匪患起来你信不信?
不想想为什么东西在武朝,各家还敢对少林寺和飘香派视而不见派人来?真以为就是为了龙雀功?”
祖忻嗤笑,交手不是目的,打生打死永远都是为了利益分割。
或者是名声,或者是真金白银。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便是如此了。
祖忻最后一句话说了半截。
龙雀功出现在武朝境内,江湖中人的身份正好可以掩人耳目,打探一下别的消息。
突然来了这么多人,难道就真的只是为了一部缥缈的神功秘籍?可能许多人都会这么想,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但要知道在这片土地上可不仅仅是只有武国一个国家……
北有异族代国,东有陈国,西有后蜀,南有后楚。
无一例外,这些对于武国来说,可全都是枕边恶蟒。
“月容姑娘生就如此一颗七窍玲珑心,令柳溯佩服。”
柳溯听完,是真的惊讶发蒙,因为他真的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的想得到这本秘籍而已……
“过奖过奖,咱们还要走多久?”
祖忻对柳溯的夸赞毫无感觉,毕竟这种因为看答案而得到的满分也没什么好值得骄傲的地方。
“快了,以咱们的速度,大概再过半个时辰左右就到,你累了?天色尚早,现在歇会儿也行。”
“那就歇会儿。”
说来也怪,两个人走了一个时辰左右了,可祖忻虽然身体发软,但还真不怎么觉得累,只是心理上感觉受不了,毕竟上辈子过习惯了安逸的生活,鲜少有这样一直走的时候。
“今日与月容姑娘相谈,发现姑娘与传闻之中多有不同之处,我心中有一问不明,不知姑娘能否为我解惑?”
祖忻看着他,心中不以为然,但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反应:“你有话就说。”
“既然所有人都尚未知晓龙雀功是真是假,而月容姑娘却早已找到了龙雀功的下落,为何不自己去取呢?”
柳溯是真的不明白,看祖忻的样子,应该是早就找到了龙雀功所在,但一直都没有去取,这是为什么?
少林寺和飘香派在武国的地位不用再多费笔墨来勾勒渲染,可偏偏这两个在武朝力能扛鼎的门派,一个什么动静没有,好像封山了一样。另一个据路上打探的消息来看,也就只花月容一个弟子在外边跟着这件事走。
他原本以为祖忻和他一样,都是单纯在找龙雀功,之后凑巧找到了还没等去,就被自己给抓到了手里。
可现在看来,这其中可不像这么简单……
自己的出现对他们来说显然是个意外。
她,或者飘香宗在谋划什么?
“我不是都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吗?”祖忻看起来有些苦恼,皱着眉头,说道:“一山是不容二虎的。这其中的纠葛太多,我知道的,能想到的已经全告诉你了。反正等找到剑后,我答应带你去找龙雀功,找到之后,你再给我解药,咱们就算两清了。”
“事成之后咱们两个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管谁问都是没见过,不清楚,不认识,就这么简单。”
柳溯深深看了花月容一眼,也没继续追问细节,当初绑祖忻的时候,她所说的这些情况他完全没想到。现在想到了似乎也晚了,不过自己显然成了那个成功捡漏的人,知不知道的也没什么差别。
现在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祖忻看柳溯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想偏了,事实上原著里在主角之前,谁都没找到龙雀功在哪儿,她也是因为有了剧情先知才知道的。
不过想歪就想歪吧,在柳溯心中分量越重,她就越安全。
休息了大概两刻钟,二人复又上路。
又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是到了远同镇。
在挑了几家之后,二人找了间民营的谒舍,入住费较贵,但提供晚食和次日早食,最关键的是提供烧水。
等吃完饭后,祖忻锁好房门,褪去一身衣物,浸在沐桶中,全身都被热水包围。
这时候提了半天的心才彻底安静下来。
“真的穿越了啊……”
脑中祖忻和花月容的两份记忆已经重叠整合完成,并没有什么上辈子看小说里形容的头疼欲裂,汹涌的记忆碎片之类的东西。一切都很正常,就像两份文档被整合到了一个文件夹里,简单的有些过头。
但就是因为太简单了,所以才会迷茫。
当然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都没有表现出异常和不对劲的地方。
捧起一捧水,再慢慢倾斜,看着水流顺着手臂滑落,花月容眼神恍惚。
“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
两个世界的记忆在脑中交织缠绕,一男一女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和想法,让花月容产生了强烈的迷茫,现在到底是小说变成了现实,还是做梦梦见在一个叫地球的地方生活了25年?她到底是祖忻还是花月容?
本以为自己是祖忻,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想着凭借这对剧情的先知了解,还有原身的背景,就算不能多厉害,起码能混个一辈子吃穿不愁,逍遥自在。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靠近城镇之后,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
原来出入城要身份证明,原来住店要身份证明。原来客栈也分好几种,原来洗澡并不简单,原来上厕所那么麻烦,一般人是用不起厕纸的……
在这样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明明对一切都该是一无所知的状态。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没有外卖,对于祖忻来讲,这些产生在种种生活习惯上的严重冲突,应该都是能让他感到强烈不适的地方。
不同时空的转换,应该能把他本不强硬的心理防线打碎成渣才对。
可并没有。
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只是一个念头,下意识就做完了本应需要思考的事情。
是花月容……
……还是祖忻?
亦或者,都不是?
“嘶~”
身上传来的的凉意,打断了他的思考。
艾草叶飘在水面,早没了升腾的热气。
“我又不是哲学家,干嘛老想这种问题……”
低头看了一眼。
“就花月容好了。”
水凉了,容不得再继续泡着,不然要染风寒。
这个时代没有感冒灵,清热颗粒。
从木桶中出来,擦净身子,再把衣服全部穿好。
熄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