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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事先所了解的骨髓移植过程,大概是进入层流病房后要经历药浴,锁骨下静脉穿刺,药物预处理,之后才能输入干细胞,这个过种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手术的第一阶段也算告一段落。
之后,还要在层流病房里等待细胞增长,同时用刺激因子之类的药物促进白细胞、红细胞、血小板的增长,等新的干细胞在体内建立了新的免疫系统,才可以从层流病房里出来,这个时间大约需要十二天到二十天左右,有时也可以达到一个月的时间。
这个期间是任何人都不能探望的,因为层流病房是一个无菌仓,必须与外界保持隔离,只有指定的医护人员每天定期为其做检查和治疗。
每一步都很关键,如果在层流病房里出现感染和排斥现象,后果也是很麻烦的,甚至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希望骨髓移植的过程不要出现意外情况。
自从手术室的红灯亮起之后,我们四个人便开始坐立不安。
但医院的规定是,家属不可以靠近手术室,只能在他们指定的范围内活动。
虽然等待区的环境很优越,宽大柔软的沙发,各种口味的饮料。
可是,谁有这个心思享用呢?
我一直站在透明的玻璃窗前,盯着层流病房和手术术的大门。
尽管心里明明知道,他们不可能轻易开启。
当然,我并不希望那扇门过早开启。
记得史密斯教授说过,骨髓捐赠者的身体有点问题,所以并不能完全保证这个手术可以顺利下去。
如果是那样的话,一切都是空欢喜一场。
所以,我暗暗在心里祈祷。
瑾年挺住!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无私的捐赠者挺住!
可是,四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任何动静。
按理说,这个时间应该足够了,无论移植成功与否,能应该有个结果。
到了五个小时,我实在忍不住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位医生问了情况。
医生只说,手术还在进行,让我继续等待。
还好,没有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到了第六个小时,手术室的门依然紧紧关闭。
我又去问那位医生,他向我解释道:“您的先生已经做完了移植手术,目前看移植过程还算顺利。”
“Really?Thank_you.Thank_you_so_much.”我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可是那位捐赠者为什么也没出来?”
那位医生摊开两手,“Sorry!”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洛君柔、徐雪凝和桂元时,三个人都激动地泪流不止。
可是,我们不能就这样走掉,起码要等那位捐赠者安全地出来,即使他不同意公开身份,我们也要对他表示最深切的感谢,哪怕对他远远地行个礼,也好。
直到将近地十个小时,手术室的门才缓缓开启,护士们才将那位捐赠者推了出来。
我们远远地站在长廊的一端,目送他们渐渐走远。
后来,医生告知我们先回去休息,裴瑾年的麻药还在起作用,目前还没有醒。
虽然心还是悬着,但起码是生的希望代替了死亡的恐惧。
我随洛君柔和徐雪凝一起回了酒店,倒在床上后,再也不想起来。
我已经连续三十几个小时未眠,的确太累了。
只是不知肚子里的宝宝有没有抗议,但他应该能感觉到的吧,他的爸爸正处在最危急的时刻,他也应该坚强起来才对。
睡着一会儿,只觉得有什么声音一直在吵,找了半天,才逮住元凶,原来是自己的肚子。
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饭,之前只是勉强吃上几口,裴瑾年那样的情况,我哪里会有胃口?
这下宝宝真的开始抗议了,仿佛在撅着小嘴说:妈妈,妈妈,爸爸已经脱离危险了,你干嘛还不给我好吃的?
我一边说着“宝宝,对不起”,一边拿起电话,点了丰盛可口的夜宵。
“宝宝,妈妈现在开始慰劳你了,你表现不错,让我们共同等待爸爸平安归来,然后我们三个一起回云海,好不好?”
饱餐之后,我又感觉自己有些吃撑了,只好在客厅里慢慢走了几圈。
无意中拿起手机,发现早已没电关机,于是拿出充电器接通电源。
开机后,里面有不少未接来电,公司高层的,林雅的,江辰希的,我妈的。
还有一些微信消息,其中江辰希的信息最多。
小沐,对不起,我早就知道了瑾年的事,一直在瞒你。
瑾年比我想像中的更在乎你,他值得你爱,好好守护他吧。
还有两条是两个小时前发来的。
小沐,你真是福星,你才刚到,配型就找到了,雪凝已经我了,瑾年的手术很成功,为你高兴。
我已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夏叔叔和婶婶,并且解释了所有的事,你安心在得州陪瑾年,不必挂心。
辰希哥哥想的做的都很周到,虽然他的人没有来,但他的心始终是牵挂着的。
谢谢你,辰希哥哥。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忽然感觉几个月以来,一直堵在心头的那团东西消失了。
眼里,心里,都不知不觉中变得通透。
江辰希是我的哥哥,而裴瑾年是我最爱的人,终生守护的人。
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这才舒服,自然,再没有别扭和拧巴的感觉。
很快,困意又袭来,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再一次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我睡得很沉。
我梦见了裴瑾年,他又像以前那样神采奕奕地站在我的面前,又开始用他特有的表达方式挤兑我,嘲讽我,还是喜欢那个自信毒舌生机勃勃的他。
我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生怕他从我的面前走掉。
我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你不在我的身边。
醒来后,舒舒服服地抻了个懒腰,想到这个时候裴瑾年的麻药作用应该已经退去了,我要快点见到他,于是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走到窗边,抬手拉开厚重的窗帘,一道金灿灿的阳光从提拉窗外射了进来。
顿时,我的全身都沐浴在一处无边无际的温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