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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听说今日你被你哥和那劳什子千金刁难了,玄哥哥为你出头了,可有其事?”灵玉行至水井边,一眼一眼瞄着她,待陆惊影抬起头看她时,又微扬下巴,翻了个高傲的大白眼。
“确有其事。”
“哼,你大胆!”
“不过他说了,换成任何人,他也皆会出言相助,并不是为我。”
“你胡说八道呢!”灵玉眸子微睁,“昔日我同玄哥哥在一起时也曾遇到过不平之事,他哪次不是让秦虎出面解决,怎的这次碰见你出事,他就亲自出面了?”
“咦——”陆惊影眸光微闪,好似恍然大悟的样子,惊讶反问,“你的意思是,桓少将军心悦我?”
“你!你!”灵玉挽袖跺脚,气得指尖发颤,“真是反了你了,看本公主今日怎么收拾你!”
“不准打脸,否则别怪我还手。”
最后,灵玉公主气鼓鼓在她手臂、手背上掐了几手,又飞来一脚踹翻木盆,顿时水珠四溅。
临走时,她冷哼一声,居高临下道:“不管你是不是丞相的女儿,我只把你当成我的对手,那一身土气的村姑千金,本公主是瞧不上她的,你也不必难过得想去死,好好在庆春城住着,我会时常抽出时间来找你麻烦的!”
“公主殿下慢走。”
灵玉被宫娥簇拥着离开后,陆惊影垂眸,白皙的手背上三条红痕明显。
灵玉下手并不重,奈何陆惊影自小养尊处优,肌肤娇嫩,轻轻一挠,指痕便格外明显。
一夜安然无恙。
转日,朝阳初生,霞光万道,给整座庆春城镀上一层淡金光芒。
长柳街上的酒肆、店铺、书肆、脂粉香露店依次开门。
街边面摊上,烧水大锅正腾着浓浓热气;对面,一名红脸黑须的师父正梆梆绑打着饼;酒肆的清冽酒香与茶馆的淡雅茶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微妙却并不难闻的味道。
陆惊影踏着朝阳进了面摊,寻了空位坐下,点了一碗阳春面,慢条斯理吃起来。
这时,邻桌开始闲聊起来。
“你们可听说了,昨日下午,丞相府邀了齐世子上门,让真千金与他见一面,若是两人看对眼,就商量着婚事呢!”
“啧,我也听说真千金昨日当着众人的面跪下,请求丞相夫人将假千金请回丞相府呢!且还主动拒绝国公府的婚事,说与齐世子订婚的不是自己,请求齐世子不要抛弃假千金。哎,这真千金真是善良啊,被人偷了十七年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有如此胸襟,难得难得!”
“是呀,反之那位假千金,恐真千金归位对她有损,三番两次陷害真千金,真是狼心狗肺,活该被驱逐出门!”
来吃面的人越来越多,陆惊影独自坐一桌,坦然接受周围或骂或同情的议论声和无数异样的眼神。
回到安康巷时,她眼尖地瞥见一片衣角自拐角处消失,却装作未看见,开锁进了屋。
一日无事,很快到了夜晚。
深邃苍穹似被墨染了个透,浓得化不开。
一轮黄橙橙的皓月悬在远山之巅,模糊了山野轮廓,似一只沉睡的巨兽鼻尖飘来一只幽幽萤火虫。
窗内灯影幢幢,窗外蝉鸣声声。
陆惊影着一身雪白软缎千水裙,鸦发如绸缎侧束在胸前,纤纤玉手正执着一把小剪,细细剪去多余的烛芯。
柔和的烛光深深浅浅映在她极美的眉眼上,双眸似碧潭铺了夕阳,晕染一片温柔。
她偶尔瞥一眼窗外,似是等待着什么。
约莫子时,院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后,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何人半夜扰人清梦?”她说着,起身执起身侧一根手臂粗的木棍,缓缓行至门边。
屋外沉默了片刻,一道耳熟的声音隔着门扉透进来:“陆惊影,是我,齐墨。”
“吱呀”一声,门开了。
握着棍棒的手又紧了几分,她的目光如屋外月色一般清凉:“大半夜独闯女子民宅,怎么,齐世子是想自毁名声吗?”
“惊影——”齐墨抿了抿唇,稍稍压低声音,“你现在只身一人在外,无依无靠,且以后日子还长,衣食住行皆需要银子来支撑,我有一笔交易,要与你谈谈。”
“好啊。”她微微颔首,侧身让齐墨进了屋。
虚掩了门,她开门见山问:“什么交易。”
齐墨思忖片刻,道:“昨日我去了丞相府,发生的事想必你也从那些小民口中听说了。实不相瞒,我的原意本是与丞相大人谈谈咱俩昔日的亲事该怎么办。你娘……丞相夫人的意思是不退婚,我娶陆皎月,但我并不想娶她……”
说到此处,齐墨的眼里渗出丝丝嫌弃:“如今被她别有心机一闹,我齐家若在这个时候退掉与你的婚约,便会落得一个薄情人家的名头。我被人诟病无甚关系,但你知道,我父亲向来好名声,所以,我来与你谈一场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交易,你意下如何?”
陆惊影动了动眉梢,静静盯着齐墨。
如今她一无所有,名声也被陆皎月污得乱七八糟,被城人所诟病谩骂。
被迫偷了陆皎月十七年的人生,该还的她还了,若陆皎月不解气,还想明里暗里打压自己、针对自己,那她可就打错如意算盘了。
见少女走神地看着自己,眼波深深,齐墨轻咳了一声:“陆皎月这招用得好,既抬高了自己的名声,又打压了你,还拖上了我。惊影,你在我眼中无论落魄到何种地步,骨子里依旧是那个骄傲、自信、美丽的陆惊影,如今陆皎月将你污成这样,你忍得了吗?换我,我忍不了。”
“也是——”她若有所思点头,忽然抬眸,认真提议道,“既然你也忍不了,不如你来替我报仇如何?小女子在此谢过,等齐世子的好消息!”
齐墨:“……”怎么感觉陆惊影脸皮变厚了?
“我可以帮助你,但主要还是看你自己。”他牵强道。
“行吧,什么交易,说来听听。”
齐墨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说起来。
两人叽里呱啦一番后,陆惊影一拍木桌,震落了灯花:“我看可行,就这样办!”
目标达成一致,齐墨也笑了:“虽然咱俩当不成夫妻,但还是朋友。”
陆惊影呵呵干笑一声:“还是不要了吧。”
“我出去一下,你稍等。”
齐墨说完,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随后,院里大门发出轻微响声,悄无声息的,几名蒙着面的黑衣人抬着一个大箱子进里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