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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幕伴随着巨大欢声上演了。
尘土飞扬,得以从锁链束缚中解脱的一头怪物一面咆哮,一面笔直地向前冲。独自一人准备迎战的女性,让一头短发随风飞舞,以毫厘之差躲开了身高长达二米的巨大野猪怪物「搏斗野猪」的身体冲撞。
层层重叠、响彻云霄的大音量。热气漩涡包围了足足可收容五万人的观众席。存在于都市东部的圆形竞技场(amphitheatrum)。
在人山人海的观众注视之下,本日的主要活动——怪物祭揭开了序幕。
在中央的场地里,为了这天捕捉来的怪物解放了牠的凶暴性,四条腿朝向一头猎物奋力奔腾。连岩石都能轻易粉碎、名符其实的猪突猛进,迦尼萨眷族的驯兽师却能轻巧地避开,获得周围热烈的声援。
这片光景让内行人来看,或许会觉得像是斗牛。身穿华丽服饰的丽人,手持鞭子与披风,与狂暴怪物无数次来回交错。
在这场怪物祭当中,她身负的使命并非击败怪物,而是训练。赌上性命驯服夺命怪物的模样,能够让市民产生敬畏、尊崇,以及兴奋。无法预测的状况连续发生,令他们的手心不知多少次冒汗。
怪物发出的吼叫、藉由魔石制品放大音量的主持人解说、一波波观众的叫喊。会场热情持续加温,没有上限。
迦尼萨的怪物祭典,此刻开始了。
主持这场祭典的,毫无疑问,当然是表现欲世界第一的迦尼萨神。
不过负责解说的依旧是阿查尔,毕竟让迦尼萨解说的话,大家大概就只能听到‘我是迦尼萨’这一句话了。
“激昂壮烈的‘野猪驯服’已经完成!横冲直撞的魔猪也屈服在了我们的鞭子与刀剑之下!”
阿查尔与激动昂扬的声音解说着,整个圆形竞技场的氛围被他哄抬到了极点
“但这还远远不够,在地下城我们要面对更多可怕的,难以想象的怪兽——接下来登场的,将是拥有巨龙之血的巨蜥!!!”
竞技场的铁栅栏缓缓打开,从那黑洞洞的门中走出的,正如阿查尔所说,是‘蜥蜴’
只是那并非是四肢桌底攀爬在地面的冷血爬行类动物,而是两足站立,犹如人类般行走的‘怪物’
一尊,是犹如大理石雕塑出的龙人一般的形象,拍打着翅膀落在了竞技场的中心。
另一尊,是手持着深红的‘魔剑’,沉默寡言的红色蜥蜴人。
阿查尔解说的声音瞬间哑声了。而斗技场中负责表演驯服的LV3的女驯兽师,也一脸懵逼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情况。
“里德?异端儿为什么会在这里?”迦尼萨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但是很快,他的疑惑就得到了最大的诠释。
“迦尼萨大人,迦尼萨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怪物祭此刻仍在进行。另一个驯兽师有如骑马竞赛似地跳上挥动长脖子的小龙背上,人们的兴奋即将到达最高潮,以为这也是表演的环节。
“——不瞒你说,我正是迦尼萨!”
“不,这我知道啦!用不着现在还做什么自我介绍啦!”
竞技场最上层的观众席。从能够将整座竞技场一览无遗的位置静观祭典的迦尼萨,看到冲进来的成员,便摆出了奇怪的姿势,好像在夸耀他那副大象面具。
成员内心对自己主神的奇怪行为欲哭无泪,并报告紧急状况的内容。
“抓来的怪物逃走了!笼子是空的!”
“......咦,那不是惨了吗?”迦尼萨就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
“所以我才说不好了啊!”
成员对顿时停止动作的迦尼萨口沫横飞地大喊大叫,说明事情的十万火急。而迦尼萨猛的将目光看向了场中突然出现的里德,像是觉察了什么。
“逃脱了多少只怪物?”迦尼萨严肃的低声质问着
“全部......剩下的,全部!”
这下就算是迦尼萨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剩余的怪物全数逃离,这下怪物在欧拉丽能造成多大的破坏?
而且这背后几乎一定有人在搞鬼!该死,这件事不简单——
“祭典继续进行!不要让现在在竞技场内的观众出去,也不能让他们知道怪物逃走了!千万不可以做出引起混乱的行为,知道吗!”
迦尼萨急促的下达着命令,他现在只能希望事情不要变得更加混乱,而且最重要的是——
“看看这些人......他们眼中满是兴奋和嗜血,在茶余饭后欣赏着他们的同类驯服鞭打我们的乐趣。”
古罗斯冷眼看着那些观众,对着身旁的里德轻声道
“你居然曾经奢望这样的一群人懂得包容,接受我们的存在......”
里德没有言语,他所剩不多的对凡人的良善心在踏入这竞技场的时候就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了。
“该开始了。”他轻声道
“欣赏这场残忍决斗的观众们!!!!”
里德的声音骤然被放大,如洪钟般回荡在这嘈杂的角斗场内
原本激烈兴奋的讨论声停了下来,许多观众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说话的‘怪物’——一个本来不应该开口说话的东西。
怪物怎么会开口呢?这对地上生活的人们来说应该是不可置疑的常识,就像你也从不会认为猴子有开口说话的能力。
这简直就是在挑战他们的常识。可无论如何,这颠覆性的一幕的确是发生了。
“你们以观看杀死我们的同类为乐,享受用鞭子和刀刃驱逐蹂躏他们的快感!”
里德的声音冷漠而死寂,就像是极北的冰冻废土吹来的酷烈寒风一般。
“这一切,该结束了。”
“你们,欧拉丽,凡人,神祇,曾经肆无忌惮凌虐我们的,高高在上的压迫者啊!你们将迎接,来自地下城的怒火!”
“迦尼萨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找来这么新奇的东西!”
“一定是表演啦,说不定就是个套上皮套的人......”
看台上的观众,大部分却还是抱着这股猎奇的态度。没有人在乎里德的话,或者说,他们不相信会有怪物能在欧拉丽肆虐。
傲慢与自信是深深的植入这些欧拉丽市民骨子里的,而这份骄傲,终于要在此刻彻底的摧毁他们!
“让这一切都画上句点吧。”里德挥起了手中的魔剑,刹那间,将那驯兽师美丽的脑袋砍了下来。
在片刻的寂静之后,整个竞技场爆发了尖叫与混乱,这些看热闹的观众蜂拥的朝着入口离去,人挤着人,丛生的混乱让不少人都惨死在同类的脚下。
“里德?你疯了吗?!你想与欧拉丽全面开战吗?”迦尼萨愤怒的冲着里德咆哮道
他之所以举办怪物祭,就是为了满足乌拉诺斯的心愿,让欧拉丽的人们接受异端儿——可里德现在所做的,对他而言却是再彻底不过的背叛了!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里德悲凉的狂笑着,松开了手中的魔剑,任由他掉落在地
数十个迦尼萨眷族的成员跳了下来准备拿下这两个怪物,然而下一刻,一切都改变了。
金黄色的白王之血在两个强大的异端儿血管内流动,就像古罗斯说的一样,他们都是承担不了这白王之血的‘危险种’
可是这种承担不了,并不是说他们的肉体脆弱而无法承担这股狂暴的力量,而是过分狂暴的力量,是他们的理智无从驾驭的。
他们被直接推向了最危险的,‘龙’的那一面。
疯狂的,邪恶的,残暴的,嗜血的恶龙!
但是这样又如何呢?如果能化身暴风,化身地震,化身无血无泪残忍无情的天灾。那就去吧!
如果你是龙,也好。
“吼!!!!”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里德的身躯骤然膨胀撕裂,从本来的蜥蜴人变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无翼之龙!
猩红如熔铸宝石般的鳞片披满了那百米长的身躯,每一根利齿都散发着炽热的气息,一对如探照灯般的暗黄巨瞳之中发散的,唯有无尽的暴虐与邪恶。
曾经作为里德的一切,形成这个人格的记忆,思想,全部都在混沌的兽性之中埋葬。异端儿,终究是重归于了怪物的行列。
他张开血盆巨口,炽热的君焰龙息犹如震颤天地的龙卷一般席卷而出,眨眼之间笼罩了所有包围而来的迦尼萨眷族的成员!
火焰炙烤他们的身躯,眨眼之间将他们化作了只余下在天空飘荡的灰烬。
而古罗斯则延展了他的身躯,那石头铸就的龙躯拉长放大,在白王之血的刺激之下,变成了一尊巨大的石身古龙!
他张开石翼,暗灰色的气体随着他双翼的振翅如滚滚乌云般扩散,接触到这暗灰气体的生命,瞬间化作了冰冷的石像。
整个竞技场数万人,眨眼直之间死去!
而死亡甚至还远远没有终结,甚至这不过是个开始。
平静,安详,和平的欧拉丽
从这一刻起,染上战争猩红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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