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阿章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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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鱼并没有回应年年的话,他现在的心思全都在面前的这个邪物身上。虽然有些不确定,但有鱼想,他或许知道这是谁。于是他决定开口试探,以此来确定自己的猜测。

    “你是山中的雾灵,也曾与我相交几次,我们虽不甚相熟,但我知你原不是这般的模样。为何要自甘堕落,枉害她人性命,难不成你真要将多年的修为毁于一旦吗?!”小道长苦口婆心的劝道。

    听闻有鱼的话,邪雾逐渐漏出了本来面目。定眼瞧去,竟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郎,斯文白净的面孔倒是算得上清俊。

    再仔细打量,少年纤瘦的身体上,几乎每一处裸漏在衣服之外的肌肤,都遍布着伤痕,无一寸完好!甚至有的伤口还在溃烂流血,隐隐可见当中爬满了蠕动的蛆虫。

    一道狰狞的伤疤从少年领口处的肌肤蔓延上升,一直攀爬到了清秀的脸上,显得格外瘆人。

    “你懂什么?”少年悲戚地声音传来“你在山中修行多年,自然不懂何为人间疾苦,也自是不懂情为何物。我虽不是人类,却也只想和相爱之人厮守。从我离开山林,入世以来的每一天我都战战兢兢,不曾害人性命!可不知是挡了谁的道,也不知是何时暴漏了身份,竟被歹人找来了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不问缘由,就要将我赶尽杀绝!我现在命在旦夕,只想借几天命数完成心愿。难不成,如今,你也要来对我下手吗??”

    这少年果然是有鱼相识之人,看着眼前的故人已变得面目全非,小道长心中难受的紧,来不急细细琢磨对方话中的含义,只想尽快解决这件眼前事,只得再次好言相劝:

    “若你有苦衷,大可寻求帮助,何必非要走上歪路,多年修行不易,我也不想对你下手。难道你真要为了一己私利,残害他人性命?”

    做为有鱼口中的残害目标,章年年没等道长的话音落下,就急忙探出个脑袋,竖起大拇指,狗腿地拍着马屁:“仙风道骨啊大师!”

    接着对少年说到:“瞧瞧,瞧瞧大师说的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还有大好时光等着你呢少年!而且,你要借命…我这一看也不是个多长寿的…要不,你换个人?说不定能多借你几天。”

    有鱼惊讶的回头,望着正躲在自己身后,半跪在地上,用双手紧紧抱着自己大腿的女人。

    真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大脑究竟是什么构造的,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插科打诨。难道脑袋里除了包子的一百种吃法,她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吗?

    这时,公交车猛地停了下来,惯性让车内的两人猛的一个踉跄。有鱼急忙抬头望去,少年的身影已逐渐变得透明,车窗外雾气也渐渐散去。

    少年终于坚持不住,摊跪在地。

    “我这车子,在城市行了7天,整整7天,我没害过一个人。若不是她误打误撞上了车,我也不会动手。原以为,这是上天的怜悯,给我多留了几天时间……罢了…罢了……终是见不到了”

    车子不知何时开到了一处荒野郊区,窗外已无雾气遮挡,却仍旧空旷不见人烟。

    有鱼挣开年年的双手,走到了垂死的少年面前,伸手扶起。

    “幼年师傅让我上山练功,我贪玩偷了他的佛尘。为了摘果子,我不甚将佛尘挂在了树上。当时,是你引来了风打落佛尘,才让我免于师傅的责罚。这些年,我但凡上山,你都偷偷相助,我是明白的。”

    有鱼顿了顿,努力止住了泛红的眼眶。

    “从雾气蔓延,我就猜测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我虽有心找你,却也便寻无果,未曾想就这样让我碰上了你。我们虽算不上挚友,但在我心里,也把你当成了伙伴。我不愿看你变成这样,只怪我来的太迟。”

    这是…什么剧情?

    已经听傻了的章年年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不是道士捉妖吗?玄幻剧情已经都还没能完全消化,怎么突然又变成大型认亲了?

    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等下了班,她一定要去庙里找个大师好好驱驱邪!

    等一下,下班?!

    章年年赶紧掏出手机,过于慌张的动作差点把手机摔落在地。屏幕上赫然显示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钟,并且…一格信号也没有。

    部门同事怒吼的样子似乎已经在眼前浮现,章年年欲哭无泪的靠着车门坐下,目前来看已经是没有危险了,她现在只盼望能尽早赶回公司。

    “我知你与他们不同,有一事拜托你,是我最后的心愿”

    少年的声音传来,章年年依旧靠着车门,没有动作,但却悄悄竖起了耳朵偷听着。

    “你说。”有鱼闷声应道。

    一阵艰难的闷哼声响起…少年似乎是挣扎着掏出了什么东西:“当初离开她,是为了不让她被我牵连。早在前几天,我就知道自己命不久已,原本想,哪怕一天也好,让我干干净净地去见她最后一面。哪怕让她恨我,以为我离开了,我也不愿她难过。有鱼…帮我告诉她,去找个长命的丈夫,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若是,若是还有下辈子,也不要再遇见我。”少年声音断断续续,愈见吃力微弱,章年年终于忍不住回头望去。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少年此时倒在有鱼的怀里,逐渐化成一抹雾气消散。小道士的眼眶微红,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东西,一动不动。

    年年见状,舔了舔嘴唇,走上前还未说话,有鱼干涩的嗓音便响起:“他已是强弩之末,只因有心愿未了,才起一时歪念。但归根结底并未伤你……他若是真有心害你,你也活不到现在。你……别怪他”

    此话倒是不假,偷听了大半天,经历过起点文学洗礼的章年年也大致猜到了剧情。

    这少年大约是有个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眼看自己就要消亡人世间,生命的最后游荡了许久,不愿以现在的面目去见爱人最后一面。

    哪知,碰上自己这个误打误撞送上门的肥肉,终于按耐不住动了邪念,想取走自己一天的性命,和相爱之人度过最后一天。可身体的衰弱和道长的阻拦,让他终究还是抱着遗憾化作了烟雾,彻底消散在了这人世间。

    大概是心里还有一丝善念,章年年上车了这么久,这雾气少年也没真的下去手,是真想害她的话,她哪还有机会在这听连网文编辑听了都想签约的剧情。

    “也是个可怜人啊”章年年连连点头,伸手扶起有鱼:“道长,不如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您看……我这再不去上班,如果被辞退了,就不能付您谢礼了。”

    谢礼这两个字一出,有鱼恢复了一些精神,抬起头向章年年望去:“没错,没错没错,我救了你一命,你当然要谢我,这个,这个谢礼嘛,不着急。我先陪你去公司?或者我去你家等你也行啊!”

    去我家!?那怎么行!!!

    当然这句话章年年是不会说出口的,眼前这个人毕竟救了自己,从小接受素质教育洗礼的她,是明白知恩图报这个道理的。于是章年年决定,先带小道长回公司再说!

    下了公交车后,车子也慢慢化作水汽蒸发,消失不见。章年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口气,这城市大雾多日,好久没有呼吸过不带水汽的空气了。

    两人结伴而行,走了许久,才拦到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司机不停地在镜子里打量着有鱼。原本是想要装作看不见的,奈何这司机火辣辣的目光太过于直接,连章年年这么厚脸皮的人都快要绷不住了。

    章年年终于忍不住举起手,掩住嘴尴尬地咳了一声。对于这么明显的提示,阅人无数司机大叔瞬间心领神会,干巴巴地“呵呵”笑了两声,就专心致志地开车了。

    这一路上都很顺利,二人很快就到了章年年的公司。

    现在已经是午休时间了,前台也没有什么人。有鱼的打扮太过扎眼,年年只得先将他带到公司的会客厅,想着等下班了再做打算。

    没成想刚坐下,就听到一声…

    “咕…”“咕#&*”

    “咕”声掺杂着说不明的声音,断断续续,一声比一声大,在空旷的会议室炸开。

    有鱼道长纹丝不动地坐在沙发上,沉默地低着头一动不动,阴影罩住了他的面庞,看不清神情。

    此刻章年年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如果她是一只猫的话,现在连后脑勺的毛都要向上炸开了!

    经历了上午的事之后,终于缓过劲来的她,才慢慢感觉到害怕。现下不明的声音突然响起,年年就像一只惊弓之鸟!略带哭腔地用双手怀抱着自己,蹲在有鱼的脚旁:“道…道长……这是什么声音?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