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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晴穿着一身病号服站在门外，思考良久后还是选择稳妥一点的敲门方式。
“叩、叩、叩——”
“进来。”
传入耳中的依旧是那冷冰冰的声音，但却没有之前那种充满杀意的感觉啊。
苍晴一时间反而有些不习惯了，轻咳了两声将将房门推开。
不大的独立病房中，灯被关上窗帘也被拉得严严实实的，有些阴暗但好在现在是白天倒不至于什么也看不见。
原来恶魔也会害怕太阳么？他还以为只有吸血鬼会怕呢。
安静地走了进去，只见里头的病床上那个被称作【萤】的少女依旧还在昏迷着，手背上插着针管连接着一旁的血袋子，看来输血还在继续。
“人类你还没死啊。”坐在病床旁的姬千文明知故问道。
此时的姬千文已经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连衣裙，虽然没有初时见面那件纯黑色礼服那般华丽，但胜在本来的颜值就很高因此也算是一番风景线。不过那番女王的姿态倒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名普通的JK少女。
苍晴耸了耸肩膀，找了块椅子自来熟地坐在了她旁边：“托您的福，一路把我拖到医院给救活了。”
“那真是可惜了。”
姬千文一边说着，一边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自己的椅子：“人类，请离我远点。好重的大叔味。”
“大叔味？！”
苍晴眉头一挑，连忙往自己身上嗅了嗅，果然还真有些异味，大概是因为从昨天到现在都还没洗澡的原因.......
饶是苍晴这张快三十岁的脸皮也不由红了下，自觉地把椅子挪远了一点。
......
......
气氛逐渐安静了下来，两人都没有想要先开口的想法。
苍晴用余光望了一眼身旁的姬千文，正巧看见她死死地捏着裙摆一副要发火的模样。
【呜哇果然生气了啊......如果我再说话的话绝对会被揍的.......】
【本来想好的搭话定式现在全部用不上了........该死的下次上夜班前一定要先洗澡才行。】
苍晴挠了挠头发，自己实在是不擅长对付JK女生。上辈子他就是个宅，多多少少的社恐也遗传到了这一世，对付成年人和小孩子倒还可以，但换做JK女生他真的什么话题也找不到。
因为自己不管出于什么动机，一个快三十岁的大叔去搭讪JK女生，不管怎样都很奇怪好吧！
——【另一边】——
【啊啊啊啊！这个人类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啊！我不是已经给他制造话题了么？！】
因为尴尬而不知所措紧紧抓着衣摆的姬千文，在心中气愤地抱怨着。
别看姬千文活了几百年的岁月，但其实在地狱她这个年龄也不过相当于人类的十五六岁。再加上从未和人类好好的聊过天，之前打架放狠话的时候不算，现在她的窘迫丝毫不比苍晴来的少。
真是的！这个人类是笨蛋么？一定是笨蛋吧！
难得自己制造了这么好的话题，却给他白白浪费了。
说道有不好闻的味道不就可以从洗发液、洗澡液这类的话题展开么？！她可以是有很多喜欢的牌子可以推荐的。
聊完这些还可以探讨关于人类与恶魔的身体构造问题，再往大一点的方向还可以探讨宇宙奥秘、三体文明之类的。
结果竟然偏偏卡在最开始话题上，迟钝、笨蛋、白痴、没用！
好在苍晴不会读心，否则要是知道姬千文现在脑袋里在想的事情，估计现在想要掐死这丫头的想法都有了。
*
就这么尬了许久，苍晴知道要是自己不开口恐怕他们两能沉默到明天。
抓了抓头发，唠家常的话题就算了，还是问点严肃点的话题才好说下去。
想了想后，沉声问道：“那个女孩子，就是召唤你那个人。她的灵魂........”
“没救了。”还未等苍晴说完，姬千文便下了结论，“在我降临之前那孩子就已经离死不远了，在她的灵魂消散的最后一刻将我召唤了出来。为了救下她的朋友，献祭出了自己一切。名字、记忆、感情、肉体.......”
姬千文的声音有些低落，显然即使对于她而言以这样的方式被召唤出来，心情也会有些沉重。
不过那份低落很快便被一扫而空，只见她双手叉腰宣布道：“但是！本魔王已经完成了她的愿望，所以说谁都别想我送回地狱！”
苍晴翻了个白眼，明明全程都是自己的忙活，这丫头看戏不说最后还差点跟他打起来了，为什么现在却一副居功至首的模样。
不过这丫头说的和方才姬子同他讲的倒是一模一样，勇敢的少女为了自己的友人在临死前献祭出了一切。
因此既然不是这只恶魔强取豪夺，那苍晴对于驱逐她的执念也就没有这么深了。
苍晴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嘛，一开始是我误会了。作为补偿，只要你在这个世界好好准纪守法我就不会出手驱逐你。”
姬千文瘪了瘪嘴，但也没有反驳。
但是虽然自己已经答应不为难她，但事情一码归一码，因此关于【萤】，他需要知道这丫头心中的想法。
苍晴靠在椅背上：“所以...关于姬千文的事，你打算怎么跟这孩子解释呢？”
“一走了之？”
“承认姬千文的灵魂已经彻底死亡了？”
毫无疑问这两种做法对于萤而言实在太过于残酷了，因此苍晴给出了第三个提议。
“亦或者是.......作为【灾祸恶魔——潘朵拉】的你想要成为真正的【姬千文】？”
【灾祸恶魔——潘朵拉】
地狱魔王六百六十六个席位中，排行第37席，执掌地狱一角的强大存在。
其实关于她的身份并不难猜，毕竟这丫头也没想过要影藏自己的身份。张口闭口就是【本魔王】，再加上在那个能召唤出天灾的【告死号角】，苍晴早就猜出她的身份了。
而苍晴的一番话也让这位魔王大人身体一僵。
因为关于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面对【自己】不惜献祭出一切都要拯救的友人，而作为【小偷】的她又该如何面对萤呢？
即便她是恶魔，但脑中继承的记忆与感情确实是真真实实存在的的。
实话实说她根本无法做到将这身体所有的过去轻松割舍，否则也不会在那生死一击的时候选择收手，也不会在完成契约后依旧选择守候在萤的身旁了。
潘朵拉习惯性地将身子蜷缩起来，脑袋埋进了膝盖中，发出小猫般低落的声音。
“我......不知道.......”
与此同时，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还有哦还有哦，比如你以后住哪？吃饭问题怎么解决？遇到想买的东西没钱了该咋办？碰到坏人会不会打110？”
一个又一个的难题被毫不留情地丢在了这位可伶的魔王大人面前，说话之人堪称真正的恶魔。
不知道何时走进来的姬子，双手环抱在胸前，嘴里依旧叼着跟烟靠在墙壁上，一副不嫌事大的模样，嘴角还露出了几分腹黑的笑容。
苍晴没好气地制止道：“姬子小姐，再欺负下去这丫头就太可怜了。”
多少被苍晴传染到的潘朵拉，烦躁至极地抓着自己头发：“啊啊啊啊！烦死了！”
“哈哈哈~~苍晴她跟你烦躁的时候一模一样欸，哈哈哈哈！你还不赶紧帮帮她。”姬子捧腹大笑着。
苍晴指了指自己：“我？”
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般的潘朵拉微微抬头，用那已经泪眼汪汪的大眼珠子像苍晴投去求助的目光。
抽泣、抽泣~
苍晴不由苦笑了一声，因为他对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就是那种在下雨天时回家的路上，偶然地遇到了一只被遗弃小猫正朝自己喵喵喵的求助。
正因为注意到了所以才无法坐视不理吧。
算上这只...家里头就有五只了。房间还够么？日用品也得再多买一套了。
“是啊，该怎么办呢。”苍晴一手托着腮帮子，静静望着身旁这位陷入了苦恼中的少女。
“我什么也不懂，身上也没钱，也没地方住，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萤.......”潘朵拉耷拉着脑袋，碎碎念点诉说着自己要面对的困难。
“感觉苦恼么？”
潘朵拉鼓起两个大大的腮帮子点了点头。不过就在这时，只感觉一只大手轻轻放在了自己脑袋上，潘朵拉不解地抬头望去，只见苍晴温柔地微微一笑。
“懂得苦恼，就恰好证明你已经朝着变成一个人类踏出了自己的第一步。”
“因为所谓的人生就是充满了思考、挣扎、痛苦、煎熬与烦恼，只有真正经历了这些作为曾经是恶魔的你才会拥有一个能称之为【真物】的人生。所以不需要害怕，仔细的思考，勇敢的去面对出现在你眼前的困难。”
“放心吧，直到你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少女之前，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苍晴望着一言不发的潘多拉，还以为她因为自己方才那番发言而领悟到什么人生的哲理，手上不自觉地又揉了两下。
手感真好啊~不知道是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姓苍名晴的。”
“为父在。”
潘朵拉红着脸，却又杀气十足地抬起了头：“你的狗爪子是不想要了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