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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真的不安生,本王第一次遇到一日告两次刁状的妃子,你这才进宫满打满算十二个时辰,晚膳还没吃呢?”展洛卿一路上没多说什么,进了倾云舫,他就凶起来,想用长杖扫她屁股。
凌筱跟在他身边,没躲,棍子这么长哪里躲得过,打到之后她装哭上瘾,呜呜咽咽哭个没完。春熙跟在后面想笑,又不敢笑,蛮盛还是一副小大人的严肃,但眉梢挑高,也是和风细雨的舒展。
曹温带领其他宫女太监在门口迎接,遥遥听见他们声音满目惊慌之色,但看清展洛卿唇畔还带着微笑,松了一口气,上去福礼:“殿下陪娘娘回来了,娘娘,御花园风景还好吗?”
“好,好得很呢,这小妮子把恒亲王世子推到水里去了,快冬至的日子不怕人死了晦气。”展洛卿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杀了多少人也没选个好日子,凌筱只是害人落水就说不吉利。
“筱筱没推,是他自己脚滑掉进去的。”凌筱噘嘴,呜咽中还不忘反驳。
“好好装你的哭吧!”展洛卿一路进了屋子,敲出是把太师椅就坐下,“你宫里姑姑是谁?管管你家娘娘,给夫君绣个香囊,做个扇坠子也能打发时间。”
“洛卿哥哥又看不见。”凌筱嘀咕。
“本王摸得到!”展洛卿七窍生烟。
“是是,曹温一定谨记。”曹温听得云里雾里,连忙转移话题,“卯时三刻,殿下是否想用膳?”
展洛卿还没吭气,就感觉到凌筱站在太师椅一旁蹲了下来,气息由下而上,甜丝丝的香味绽放:“边吃边骂,夫君不要饿肚子了。”
“哼,闻见你吃饽饽了,还肚饿?”展洛卿伸手,果然在手旁摸到一张厚脸皮,稍微扯了一扯,皮肤倒嫩滑,他又放松了力道。
“是啊,毕竟走路可累了,这十二时辰做的事太多了。”凌筱被捉着脸颊肉,口齿不清地说。
晚上菜色就比午膳好多了,御膳房和小厨房一起烹饪,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十二道,四荤六素点心和汤羹,鱼汤明目,汤煎得奶白,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太子殿下自有一套精致的银器,蛮盛来使,每样菜都是蛮盛先吃,搞得曹温明知不可能,却忐忑地一直跪着,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蛮盛无事之后才一一布菜,展洛卿也只落筷蛮盛布的菜碟,每样三五口,不多吃,将一个好好的少年侍卫使成了太监。
还是凌筱大快朵颐,她早就查过了,厨房没暗道,曹温又指着这餐给她带来一个完美的洞房花烛夜,哪里会有问题,蛮盛试毒,她试吃,等展洛卿吃的时候,她已经吃饱了,托腮笑看自己夫君吃饭。
展洛卿上过战场,对吃食并不讲究,而且皇家规矩不可挑食偏食,但看得出来他喜欢吃比较有咀嚼口感和辛辣的食物,因为吃到酥烂软糯的脱骨猪肘的时候,他面色平静地顿了顿,拿起手边的冷茶灌了两口。
这种时候会觉得……前世的日子又回来了,洛卿的喜恶比整个天下都重要,她单单和他处在一个封闭的周围,外界变得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家族也好,孩子也好,权力也好,她都不在意了,她只想静静托着腮看着他吃饭。
不晓得这瞎子眼睛什么时候好的,临终前她匆匆一眼,只记得他的眼睛很美,是湿润的桃花眼,睫毛纤长,瞳孔黑漆漆的,深邃利落,却情绪外露得像个小孩,和他通常所见的眉,鼻,唇配得浑然天成,令他整个人都鲜活不少,不仅仅有因本身带兵留下来的冷冽英俊,更是像从画中走出来似的,掷果盈车的美男子。
可惜她阖眼前视野模糊已久,没好好将那份美色记住。
凌筱服侍他餐后净手,两个人回内屋屏风宝榻上歇息,展洛卿喜安静,不要人伺候,榻桌上摆着称手的巾帕,果盆和茶盏,蛮盛和春熙在屋外候着,秀色饱腹的凌筱喜滋滋地说:“好吃吗?”
“你小厨房做的几道凉菜都挺好,笋块藕片,爽脆辛辣得当。”展洛卿喝茶,拿洛卿给他剥的御贡蜜橘吃,他虽是个瞎子,举手投足轻重自如和寻常人无异,并没有什么手扎茶杯里的蠢事,“皇额娘吩咐御膳房饮食清淡为主,你这里倒是不遵这些规矩。”
“我还没见过皇额娘,规矩还在路上候旨。”
“见过了,本王觉得你还得偷嘴。”展洛卿笑,“就这样吧,省得本王到哪儿都吃白粥。”
“喏,殿下来用膳,妾身也有口福。”秀色可餐的口福。
饭后一刻钟,他俩都是苦药不离身。熬好了药后,春熙端进来,告状说娘娘可不要在无人照拂的时候偷偷把药吐掉,凌筱差点被呛死,飞眉瞪眼:“你还是我最忠心的丫头么,拆主子台!”
“你这自称得改改,春熙都知道你现在是一宫主位,什么主子丫头的,都是宫外的规矩,曹温姑姑得费点心让你改口。”展洛卿单手持瓷碗,喝药如同喝酒,勺子也弃用,直接一口干了,眉头都不皱。
“是。”曹温接了个苦差事,这位新娘娘伶俐,学规矩肯定不慢,守规矩就难了。
待其他人又重新退回,不再进来打扰,凌筱故意含蓄声调,低声细语地道:“回殿下的话儿,既已无事,妾身送殿下回东暖阁,路上风大,请殿下慢走。”
“你不留本王?”展洛卿扬起眉。
“殿下想留下来?”她反问。
展洛卿的手横贯榻桌,捉住凌筱颈后衣襟,凌筱竟像个布娃娃一般被他轻巧提溜过去。
瞬间她的姿态竟是稳当坐于他的膝盖上,小腿分开抵住榻,半身僵立,稍一低头,便可自上而下地细致观摩他所有细微表情。
她自己都惊呆了,这太子练过乾坤大挪移吗,还是自己无师自通了原地起飞?
“还不如练功的石锁沉,有什么可稀奇的。”展洛卿似乎猜中了她要说什么,他微微仰脸,声音低微,气息百转千回,贴耳呢喃,“早晨在东暖阁,本王若是不咬你,你今夜还留本王吗?”
指尖摩挲她被咬破的唇瓣,凝血之后看不明显,但细腻碰触会激出星点痛楚和酥麻,就像是用猫儿用舌尖轻轻舔她,引得她不由自主朝后一倒,和白日里一般心跳失常,呼吸也乱了,但白日出的是一身冷汗,此时只觉得耳后犹如埋了注了热水的暖玉,烫得她微微战栗。
臂弯及时笼住她不摔下膝去,洛卿没再多言,也无法注视于她,可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凌筱说不出话来,在顺从与抵抗之间,她不知道哪一样更可能刺激到他。
时光好像静止了片刻,窗蒙明纸,月色星光仿佛一起陨落在这张脸上,她着了魔,似受到牵引,手指去碰触他眼前的巾帕的系结,展洛卿笑容渐渐加深。
没有任何阻碍,她摘下布来,端详他的整张脸庞,仿佛被夺了呼吸,一个字,帅。
展洛卿眼缝狭长,眼尾有一丝弧度,他合眼仰脸安静微笑的样子恬淡且孩子气,然他察觉到巾帕脱离,抖了抖睫毛,睁开眼,他瞳孔颜色像百年难见的黑玉,带着一点湿气,像新月悬挂在穹庐之中,望不至极,没有光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等自己发现时,她喉头梗咽,拼命忍住啜泣,可眼泪就像她本人一般不乖顺,只会扑落扑落簌簌往下掉,濡湿了洛卿的脸。
展洛卿也愣了,无奈地坐起,把她双腿并拢斜置在腿上:“怎么,吓到你了?你胆子这么小的?”
“不吓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比妾身还倾国倾城,妾身嫉妒……”她双臂揽住他脖颈,不肯下来。
展洛卿抚摸她的长发,手感很好,蓬软如猫,顺滑如水,她越哭,他反而笑起来,语气悠远:“筱筱,你还记得我母妃吗?”
“惠妃娘娘?幼年相见时她比夫君温柔多了。”她记得那个慈眉善目的女子,年华逝去却没有带走她眼中的光彩,她当时也沉浸在幸福之中,处于深宫之中能得皇上宠爱,皇子也平安长大,天资聪颖,很得看重。
“当时皇额娘嫡长子才是太子,我十六岁时,是镇国将军陆莲平将军带太子和我作副将出征南海平定海寇,返后我封王,那时你才九岁吧,所有人都在欢呼庆功,父皇都说只有我才真正得了他的雄韬伟略,正是这一夜的夜深人寂之时,我母妃替我的伤敷药,她一边敷,一边哭个没完,当时我不懂,我以为她是心疼我受了伤。”
“哈?”凌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娘亲后面才告诉我说,迎浮生千重变,上天待你不薄,总要取走你钟爱的瑰宝作为偿还。”
“从那天起,我失去了长兄,失去了娘亲,十八岁我娶了妻子,她很爱我,但她现在只剩下了爱我,二十一岁,父皇失踪……失踪同年,我看不见了。”他低低笑道,“你刚才哭泣胡诌,像极了我娘亲什么也不愿告诉我的样子。”
“凌筱,你会背叛我吗?你会什么也不告诉本王,自顾自离开吗?”
凌筱强使自己心跳平复:“背叛你的人不是你的亲娘。”
展洛卿重新将眼睛蒙住,握杖起身:“当真是比从前聪慧不少。正如你所言,今夜本王不会同你圆房,不过你可以同太后和皇额娘交差了,起居注上,本王会命人记录。”
他长杖顶端栩栩如生的金龙腾云忽然裂出一条细缝,锋芒慑人,那其中竟然藏了一把锐利兵器,他迈到床榻前,用杖挑开被褥,俯身摸索到一块绸布模样的巾帕,刃抹过食指,指缝流下鲜血,他将鲜血滴在其上,反手抛给凌筱。
“殿下。”凌筱一把接住足以让她如释重负的证据,却不知该说什么,谢恩吗,肯定不是,她赤足走到他身旁,从后抱住他宽阔的脊背,但背脊虽宽,腰却细,浑身上下无一不完美,她一边色胆包天,一边肃容承诺道,“凌筱会一直陪在殿下身边。”
“越是聪慧的人,越要忠于本王。”展洛卿没再多说,轻轻拍拍她脑袋,忍不住笑,“本王要去听恒亲王讨伐你了,今天这日子可过得真长啊。”
“那王八犊子死了吗?”凌筱踮脚替他整理衣冠,拍了拍袖口上没有的灰尘,又服侍他穿大氅。
展洛卿伸着手臂等她伺候完,百无聊赖地漫应着声儿:“哪有这么容易,洗个冷水澡,不过病一场也好,你倒是很恨他们的样子。”
“哼,他们偷臣妾东西来着。”凌筱收拾得当,抚平了最后一缕皱褶。
“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展洛卿懒懒地总结完毕,叫了声蛮盛,蛮盛响亮应喏,同时门外传来烈火的嘶鸣。
殿外夜色弥漫,塘中游鱼摆尾,水花轻溅,凌筱领众宫女太监们恭送展洛卿,展洛卿挥手作别,再没多说一个字,乘着夜色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