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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西水和刘玲在航发集团大门口汇合。
给管后勤的老李去电话。
很快，老李赶来接人。
“李总，发票！昨天确实紧急，来不及开给您，抱歉了！”
进了办公室，刘玲将发票交给李总。
“没事。没事。今天拿过来也一样。应该是我麻烦你们了。这么点事还跑两趟，其实不急，有空了送过来就行。”
李总呵呵笑着客套，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刘西水手中拎着的礼品袋上。
刘西水笑道：“李总，吴总约我过来喝茶，那个，请问他的办公室在几楼？”
“吴总？喝茶？”老李思维转了两圈，脸上笑容变得热情，道：“吴总在六楼，我带你们过去！周五了，公司下午没事，我也上楼蹭两口茶水。”
……
超大的办公室，四个大型成列架，将房间隔成了三个区域。
成列架上有瓷器、金银器、有书法卷、有飞机火箭模型、甚至还有刀枪剑戟等等古代冷兵器。
一个区域是办公桌。
一个区域摆着一台发动机。不是模型，是一台货真价实的飞机发动机，体型不大，多半是战斗机用的。
一个区域是会客的地方，摆着茶几，有三个人围坐在茶几前喝茶。
“吴总，我带小刘过来。”进门，李总先招呼。
“吴总！翟叔！您也在啊！”
刘西水惊呼招呼。
吴总坐在一起的有两个人，翟叔也在，另一个脸色红润满头白发的老者刘西水不认识。
进门一通招呼。
吴总目光被穿着茶艺服的刘玲吸引，问道：“小刘，这位是？”
刘西水介绍道：“我们公司的销售部经理，刘玲。茶学专业，特级茶艺师。”
“吴总，您定制的茶叶罐，我顺带送来了。看看满意不满意？”
“满意！”吴总接过东西，直接就肯定，笑道：“老翟，既然小刘带了茶艺师过来，那就不用麻烦你沏茶了。小姑凉，你来，。老李，你下午没事吧？你也来坐着喝口茶。”
“小刘，来，来，翟老我就不多介绍了。这位我一定要郑重的跟你介绍下，沈老，高分子材料领域的顶级科学家，联盟科学院院士。还有，你肯定想不到，沈老还写得一手好书法，你来看看！”
“沈叔！”刘西水热情招呼。
“小伙子，不用生分。我就住你隔壁楼。”沈老一点不生分，直接从吴总手中把礼品袋抢了过去，问道：“茶叶罐吗？我要看看。”
“沈老你看，喜欢就带走。”吴总将袋子递给沈老，快步走到沙发上，拿起一个书法卷轴展开给刘西水看。
“小刘，如何？”
“额……挺好！”刘西水看得嘴角直抽抽。
有钱人真会玩。昨晚帮忙改的那首现代自由体的诗，用古书法的形式写了出来。
字不错。
诗也不错。
可是，两个不同时代的文化，硬拼到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
“沈老的字可以吧？”吴总问。
“顶级书法水平。”刘西水是实话实说。
此时，沈老和翟叔已经把刘西水带来的礼品盒拆开了，两个人坐在茶几前，各捏了一个茶叶罐把玩。
“沈老在书法和古诗词上都有不俗造诣。”吴总赞了一句，问道：“沈老，今天这首诗如何？”
沈老随口道：“你写那么多，就今天这首不错，很浓的情感，很浓的诗味。”
“哈哈，沈老你是第一次给我好评。”吴总爽朗一笑，很是得意，向刘西水使了个眼色，笑道：
“我们公司的这些老前辈，可不止是科研，各个身怀多样绝技。比如说你翟叔，他就还有一手雕刻的手艺，不比你们公司那些做茶叶罐的师傅差。”
“不！不！不！”翟叔摆手，指了指手头拿着的茶叶罐，道：“比这可差远了。”
“翟老您可就别谦虚。”
“小刘，你看那边柜子上的模型，都是翟老的，我从他那儿硬借来的。”
“还有这边。我里的书法藏品都是沈老的。”
吴总一个劲的夸，挑了几幅画作给刘西水看。
他自己的诗，请沈老写出来，摆在架子上做藏品。
吴总的本意是请刘西水看诗。
刘西水一个劲的赞叹字写得好。
字确实写得是挺不错，诗就真心一般，而且自由体诗用古书法写出来，真的很违和，当着面，刘西水说不出恭维的话。
也不用恭维吴总，感受得到，他也在一个劲的恭维沈老和翟叔。
“行了，行了。小吴，你就算了吧。我听得，我这老脸过不去唉！”
沈老听不下去了，招手道：“小刘，过来坐着喝茶。小吴你也快来，茶好了。”
“请！”刘玲正在给大家分茶。
“坐！坐！小刘，来，坐下喝茶。”吴总拉着刘西水在茶几前坐下，扫了眼还拿着茶叶罐把玩的沈老，笑问道：
“沈老，东西不错吧？”
沈老点头，道：“是纯手工的，精湛至极的技艺，精美绝伦。”
吴总道：“沈老，喜欢你就带走。”
“无功不受禄。”沈老摇头拒绝。
吴总不再多说，端起茶杯浅尝，一口，赞道：“小姑凉手艺不错。”
“吴总，翟老，沈老，你们再尝尝我们店里的茶。”刘玲适时开口。
“对！把你们带来的茶沏一壶尝尝。”吴总简单解释道：“百年老茶树产的茶。”
“那可一定要尝尝。”翟叔附和一句，问道：“小吴，你跟小刘很熟？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哈哈，昨天。”吴总笑道：“昨天去你们小区旁超市买烟，恰巧就看见店里老板在往柜子上摆茶叶罐，就你和老沈上次喝茶用的那种。我一直就觉得罐子上的那首短诗不错，一打听，就跟小刘认识了。”
“这样也行？”翟叔是个‘老烟枪’，一听到‘烟’字，烟瘾立马就上来了，摸出烟给大家各散了根，问道：
“小刘，你不是写小说吗？怎么还写诗了？”
刘西水：“不写诗。写小说。”
吴总一听来了兴致，问道：“小说？什么小说？我看看。”
翟叔：“《帝国之矛》，历史小说。我看着呢，挺不错，就是字太少。落点文学网。现在的年轻人都跑去这类网站看小说写小说了。”
“我看看。”
“我也看看。”
吴总、沈老、李总都摸出手机搜索。
看了个开头就一个劲的叫好。
一时间，刘西水被弄得有些老脸发烫。
不觉中，话题被引入了小说、历史、文学，一边抽烟、一边喝茶，你一句一句的闲聊起来。可以感受到，吴总和沈老在文化领域都有很厚实的底蕴，翟叔和老李就稍微差些。
一直聊到大半下午，沈老和翟叔起身告辞，要去实验室兜一圈。
办公室只剩下吴总、刘西水和刘玲三个。
“小刘，你们公司没做茶叶生意？”
“没有。”
“只做茶叶罐？茶叶是捎带的？”
“是的。”
“为什么？”
“茶叶生意太难，做不了。”
“这么多人喝茶，几千亿的大市场，怎么做不了？来，你说说，我帮你拿主意。我商业天赋很强！”
昨晚许诺说教做生意，不会是这吧？刘西水硬着头皮道：“里面涉及的问题可多了，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
“怎么说不清？”吴总横了刘西水一眼，道：“没事。我今下午就没事，有时间听，你仔细说说。”
刘西水看向刘玲。
“吴总，还是我来说吧。”
刘玲笑了笑，道：“茶叶生意能做，但很难做大，做成品牌。其中原因……”
刘玲斟酌语言，道：“第一，茶叶种类繁多。东大陆共有三百多种茶叶，都拥有悠久历史，属于文化遗产，任何公司和个人都不能注册成商标。”
“同一种茶叶，又有产地和制作工艺的区分，衍生出诸多的品类。一般的消费者，根本分不清，所以，往往青睐于某一种茶。”
吴总微微颔首深有同感的样子。
刘玲继续道：“第二，茶叶品质甄别难，没有也无法设定统一标准，这就导致市场秩序混乱，价格参差不齐。关键是，绝大部分顾客不具备专业的辨识能力。”
吴总问道：“这不更好吗？你们自己定标准，定价格，不是更容易获得顾客信任？”
刘玲道：“这标准没法定。同一种茶，不同的产地有品质差异。同一产地，同一种茶，不同茶树产出的茶叶品质也有差距。纵然是同一棵茶树，由于气候和雨水原因，不同年份产出的茶叶品质也不相同。”
“有这么复杂？”吴总皱眉，道：“正常喝茶的人，哪能分得这么清晰？你应该站在消费者的角度思考。你继续说，我听着。”
刘玲继续道：“第三，茶叶品质把控，也可以说是品控成本。从茶园进货拿茶，还需要经过一道臻选。据说目前‘大师茶’使用的是智能机械选茶，且不论品质，投入成本一定很高。”
“大部分卖茶的商人依旧是使用传统方式，也就是人工手选，一颗一颗的选。成本很低，例如我的茶叶店，就是我父母在选茶，忙的时候我会帮忙，一家人自己就做了，一年到头都有事做。”
“小作坊生产，自家人做成本是很低，若是生意做大需要雇人，成本就高了。”吴总点评。
“是的。”刘玲继续道：“第四，茶叶市场曾被奸商恶意炒作过，现在还不乏有人炒作，甚至还有很多人以卖茶行骗。茶行声誉被败得一塌糊涂。价格稍贵的茶，顾客都找熟人买，或者亲自去实体店铺，品尝确认过后才会买。”
“这个我深有同感。我就被骗过。”吴总点头。
刘玲：“第五，茶叶还有一个储藏问题。如果要把生意做大，大批量进货，某些茶叶就必须建专门的冷库，某些茶叶需要干燥库。投资成本较高，风险也很大。大部分种类的茶叶天然的就有‘保质期’，一旦不能及时卖出去，过了时间，茶叶变味……”
……
茶叶行是千亿级大市场，却没有一个像样的品牌，其中原因太多了，有天然的，有人为的。
刘玲如数家珍，一一道来。
原本自信满满的吴总听着听着，逐渐头大。
“小刘啊。我给你们一个小建议，何不试试自己定标准，专注于一个品种的茶叶。比如这个。”
吴总指了指茶叶罐。
刘玲笑道：“凤凰单枞。产地凤凰山。已有近500年培育历。当地还有另一种茶名叫‘凤凰水仙’。”
“对。”吴总道：“就做‘凤凰’这个……不算品牌，算作系列，品牌依旧是‘宗师茶’。你们自己给茶定标准，a级，aa级，aaa级。a级就是精品好茶，品质方面不用那么严格死板，可以有上下浮动。aaa级就百年古茶树产出，数量极其有限。aa级则介于两者之间，你们可以自己衡量。”
“配合宗师茶店铺，定位依旧奢侈品，专卖高收入人群。产品款式不用多，就依据品质分级，分作三款。”
“一个系列，例如‘凤凰’系列做好了，再去做其它种类的茶的系列。一种茶一种茶，一个系列一个系列的，逐步理清。公司也按照这种套路，一步一步做大。”
就这？并无新意。
刘西水勉为其难的答应道：“吴总您这主意不错，我们可以试试。”
吴总脸一翻，不高兴道：“怎么？小刘，你别拘束，我是你探讨，建议，如果存在问题你就直说。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跟我虚与委蛇。”
刘西水小心说道：“吴总，其实，早已有人做过您提出的这种模式，类似的经营模式，有效果，但并不理想。”
“有人做了？”吴总一愣，嘿嘿一笑，摆手道：
“算了，隔行如隔山呐，各行各业都有它的弯弯道道。茶叶生意比我想象的复杂太多，我就不胡乱指点了。小刘，我直接指一条财路给你。”
吴总起身，锁了房门，走到办公区，站在窗口前，招了招手。
刘西水起身过去。
吴总压低声音问道：“房产这行当怎么样？炒房会吧？这简单。”
炒房？刘西水一愣。
吴总道：“c市房产政策有巨变，楼市马上封盘。有耳闻吧？”
周涛家超市旁就是一家房产中介，两天前突然关门。刘西水顺带问了一嘴，听说过一点政策调整和楼市封盘的消息，点头道：
“听说要出新的严苛限购政策。往后，非本市户口在c市买房，必须要有大学文凭，要有正规企业3年以上工作履历，缴纳3年以上社保。”
吴总点头，道：“信我的。房价会涨。手头有钱吧？赶紧买。”
刘西水表情僵硬。
吴总瞪眼，问道：“怎么，不信我？”
“吴总您误会了……”刘西水道：“听说，即使满足以上的条件，以后也只能买一套了。根据市场供需关系，房价纵使不降，也不可能上涨吧？”
“房地产哪来的供需关系？小刘你呀，写诗写书你行。做生意，你不行！你没有大局观！”吴总轻笑摇头，想了想，摸出手机，在信息栏打下一排字，送到刘西水面前。
刘西水看了眼，瞳孔微缩。
“这是机密，千万别泄露出去，要吃牢饭的。”
吴总删掉手机上的字，拍了拍刘西水肩膀，低声道：“我估摸着现在买不到房了。正巧，我今晚有个饭局，有一位朋友就是做房地产的，他在c市有一个年初新开的楼盘，肯定有剩的。我帮忙提一句，最迟周一会有人联系你，便宜卖你几套。”
“如何？这生意稳赚不亏，是吧？”
“麻烦吴总了！”刘西水使劲点头。
“小事。”吴总哈哈一笑，道：“回头写了诗，你得再帮我审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