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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仁浦真对这简化字来了兴趣,生怕自己学识不够,有所遗漏,特地跑到翰林院找了几个老翰林,与他一起寻找常用字。
柴宗训终于能够清静些,与民休息的意思就是与他自己休息,正乐得陪陪符昭。
不过符昭的心思可不在他这里,每日只是问到:“不知道慕容德丰什么时候能抓到楚王和稳婆,将我们的孩儿找回来。”
“快了快了,”柴宗训安慰到:“昨儿接到奏报,慕容兄已发现宗让踪迹,紫月也将稳婆家人拿获,马上便可将他们一网成擒。”
符昭算了算:“岭南和汴梁山高水远,即便拿获,不知多久才能押解到汴梁。”
柴宗训劝到:“你要是实在想孩子,可以把赵柔的小孩先抱过来养着嘛,太后不是说那个孩子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吗?”
“我也不能夺人所爱呀,”符昭说到:“赵柔对那孩子也喜欢得很,一直不舍得放手。”
“我看干脆让赵柔在宫中暂住一段时间算了,或者让红袖护着你,去外面散散心。”柴宗训说到。
“不行,”符昭似想起什么:“我得多准备些东西,将来孩儿回来,不至于缺吃少穿。”说罢竟真的开箱找了些布匹出来。
柴宗训笑到:“咱们的孩子,极有可能是将来的大周之主,怎么会缺吃少穿。你该做的,是教他学识气度,让他从小便有人主之相。”
“是了是了,”符昭说到:“应该多找些翰林来教导他。”转而又说到:“可他还连话都不会说,如何知道学识气度?便是识字,都要到十岁了吧。不瞒你说,我也是到了十岁,爷爷觉得太淘气,才请了先生教识字的。”
识字太难?柴宗训心中一动,笑到:“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给每个字注音。”
“注音是什么?”
“哈哈,”柴宗训说到:“枢密使本是武官,谁知道魏仁浦竟瞧不上朝中武将,既如此,我便再给他找些事做,让他没空去瞧不起武官。”
“皇上,你在说什么?”符昭疑惑到。
柴宗训说到:“我有个办法,让天下的孩子以后更容易识字。且将来征服四夷,也能让那些夷民更快学会汉家话。”
魏仁浦和一众翰林费了半个月,集齐五万三千五百二十五个字,其中常用字二千五百,次常用一千,虽生僻但偶尔能见字九千三百五十三。
其中很大一部分,因为书写方式的变化已经成为简体字。能够用到的这一万多个字,留给柴宗训简化的只剩十之一,仅花了一天时间,他便将任务完成。
魏仁浦自是不相信一个不喜读书写字的人会这么快,拿着简化后的字和老翰林一起研究,看看是否适用。
翰林学士冯平以繁体和简体字各抄录一遍千字文,两相比较之后大呼:“天才,实乃天才啊。”
冯平是前宰相冯道之子,冯道为人虽为史官不耻,然其才学的确横冠当时。他曾耗费二十二年时间主持刊印儒家《九经》,所以冯平家学渊源可见一斑。
其余翰林争相上前品评:“确乎要简单得多,且一眼便可辨认,无须重新学习。”
“岂止,”冯平说到:“以在下看来,皇上简化出的字述而不作,且许多都是民间约定俗成的写法,如今朝廷定例推广全国,正是时候。”
“大家请看,在下总结了这简化字,共有六大规律可寻。”
“一是更换偏旁,如:礼、笔、难、赵等字。”
“二是删除局部,如:开、习、号、奋、医等字。”
“三是替代,如:出、只、丑、后等字。”
“四是全部改造,如:惊、万、从、归等字。”
“五是简化类推,如:龙、庞、宠、垄。”
“六是草书楷化,如:乐、为、书、当。”
“若非天才构想,谁能短时间内将这些字简化得形神具备,一眼便能认出其旧体?”
魏仁浦问到:“冯大人的意思是,这些字可以替代旧体,推广全天下使用?”
几个翰林对视一眼,齐声到:“我等当一同奏请,将此字体替代旧体,推广于天下。”
魏仁浦心中也是同意的,只是得到翰林首肯,会更有底一些。
不过他还是想不明白,一向不怎么喜欢读书的皇上,怎地一蹴而就,就将这些字给简化了?
“既是推广天下,”魏仁浦说到:“还烦劳众位出一个新旧字体对照表,恐有那些识字不足的,也好有个参照。”
“此是下官等荣幸,何来烦劳之说。”冯平拱手到。
这些字都将永远流传下去,如果能够在对照表上留下名字,必会跟着流芳千古,所以冯平说荣幸倒也是事实。
另一翰林王僎说到:“魏枢相之名当列首位。”
“诶,”魏仁浦说到:“王大人何出此言,本官只是遵照皇上旨意,让读书的成本更低而已。”
此时太监万华进门到:“魏枢相,皇上召见。”
魏仁浦难得的笑到:“皇上定是记挂着简化字的事,本官即刻呈与皇上,推广全国。”
到了宫中,柴宗训果然问了简化字的事情,魏仁浦对到:“皇上,只待翰林院将对照表做出,便可推广全国。”
柴宗训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开门见山:“枢相,朕自登基以来,荆南、岭南、江南、吴越都曾巡幸,每到一地,风物不同倒也罢了,只是这说话却也太难懂,不知枢相是否同感?”
魏仁浦出生于中原,长于中原,不过由于唐末以来乱世,各地居民大迁徙,以至于汴梁城内一片鸟鸣,商贩做生意连叫嚷带比划。
朝堂上也是一样,虽然大多数朝臣都说中原官话,但总有些外地来的官员,汇报工作时口音听得魏仁浦头大。
“皇上,”魏仁浦说到:“此事历来便有,历朝历代凡出仕或出外贸易,无不需要学习当朝官话。待社稷安定,百姓无须迁徙,自然就会好些了。”
柴宗训摇头到:“历来便有就正常吗?为何不做出改变?朕在想,是否可以给文字注音,孩童发蒙时先学音,再学字,如此不过两三代人,全国口音自然便能统一,届时便更能互通有无了。”
“其实注音之事,古也有过,”魏仁浦说到:“只是朝代更迭以至大多遗失,且此事太过劳心劳力,绝非一代之功。”
柴宗训淡淡一笑:“劳心劳力?朕倒觉得很简单。”
魏仁浦抬头看了他一眼,倒不敢反驳,刚刚才花一天时间把那些笔画繁多的字给简化,说不定他真有注音方法?
怎么可能嘛,虽说皇上的确天纵奇才,但他连圣贤书都没读完,那些关于注音的典籍自不会有兴趣去看,怎么能给字注音出来?
“皇上,”魏仁浦说到:“此事虽说来简单,但须好记,也需容易上手,一学就会。”
“当然了,”柴宗训笑到:“这些基础性的东西,自然是越简单越好,你且将那些翰林叫来,一起廷议。”
听说皇上要给文字注音,一群翰林兴冲冲便跑到了文德殿。
能靠自身入翰林院者,无一不是饱学之士,也有人曾想过设法给文字注音,但因为难度太大而放弃。
现在皇上既然重提注音之事,当然要前来共襄盛举。
柴宗训也无须征求他们的意见,甚至对付他们,连九年义务教育都不需要,学前班就可以。
“众卿且看,”柴宗训已然将声母和韵母写下来挂于墙上:“这便是朕想出来的声母和韵母,声母是韵母前的福音,与韵母一起构成一个完整的音节。”
“譬如朕的名讳。宗训,自嗡宗,系韵训,宗训。”
魏仁浦和一众翰林如坠云雾里,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柴宗训有些着急,随即又省悟过来:“哦,朕忘了你们根本不识这些字母,朕编了首歌,很容易便让你们记住,卿等且听朕唱来。”
“啊波次得鹅佛歌……”
柴宗训唱完之后翰林学士冯平跟着唱了一遍:“此歌谣的确朗朗上口,好记易背。”
“这个歌谣里已然包涵了除卷舌音知吃食之外所有的声母,而韵母也不外乎啊哦鹅意无鱼组合而来,然后加了些鼻音。”
柴宗训说到:“朕再举个例子,譬如‘哈哈’大笑的哈,正可以用鹤和啊来拼,冯卿家不信可以试试。”
“鹤啊,鹤啊,喝啊。”冯平真的试了一下:“若发声快一些,好像真是这样。”
一旁的翰林承旨王僎说到:“皇上,臣记得在一本古籍上见过,声母有五音唇音、舌音、齿音、牙音、喉音,发声有六音,全清,全浊,次清,次浊,清,浊,未知皇上写出来的这些发音有几种?”
柴宗训根本不懂王僎说的这些,不过也难不倒他:“朕之所以注音,便是要力求简单,更容易让人学会,声母就不用音了吧,至于韵母,那就平声、上声、去声和入声也就够了,顶多再加个轻声。”
冯平拱手到:“若能去繁就简,自是再好不过。”
柴宗训取下声母表:“朕暂将此表以卿等日常说话之字注音,卿等先拿回去背熟,朕再与卿等一起为所有文字注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