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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夕不敢回头,猛得借力,秃枝被她踩断了一根,嘎吱一声在这静夜里尤其清晰。
一人提剑而来,一道皓皓剑光渐渐逼近,卷起寒风阵阵,凛冽异常,让人心惊胆寒,陈夕连回头都不敢,拼劲全身力气飞身遁走,身后剑气连连迸射而出,直对陈夕而来,陈夕边躲边飞慢了速度,突然腿弯一痛,一枚银针已经定入她的血肉,她在半空中一个踉跄,直直坠了下来,一只脚着地堪堪站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觉那汹涌杀意直朝面门而来,陈夕急急抬头只来的急微微一动,那剑却快如闪电,她看到了那剑撕破虚空,搅碎凛冽寒风,她看清那执剑之人,他玉冠束发俊美不凡,正是她曾日思夜想的无尘师兄,此刻他满脸肃杀,眼神冰冷,如地狱修罗,携着熊熊怒火,带着滔天杀意,执剑直直对准了她,她竟忘了再躲,直直盯着他,好似不可置信,又好似惊喜非常,未来得及开口,那剑太急太快,没有一丝迟疑狠狠没入她的胸膛,剑太快,陈夕竟然一时没感觉到疼,只低了头,不敢置信般看了看没入胸口的长剑,哽了喉头发不出一丝声音。听得他冰冷开口,声音是冰冻三尺的寒潭,冷入骨髓冻僵灵魂:“竟敢孤身闯我皇城,真当我廷国无人不成?今日便要你命丧与此。”说着剑又朝前一推深了几分。
那剑微微偏了一分,陈夕看到他眉头皱了下,那是她熟悉的表情,好似没有料到自己会刺偏,好似不满意她能躲过他的致命一剑,他猛的抽出手中宝剑,甩出串串血珠,落入庭院中一棵秃树枝头,枝头撒了皓月银辉如皑皑白雪上点了红梅,那红梅瞬间绽放点缀了萧条寒冬,只是那梅是由她的鲜血所画。
陈夕踉跄后退几步,捂着胸口扶着秃树堪堪站稳,无尘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提剑又欲刺来,带着化不开的浓浓杀意,对准她的心脏汹涌而来。
冰冷的寒风吹过,如人间炼狱吹冷了陈夕全身,冻僵了她的四肢百骸,她好似听不到那寒风,万籁俱寂,夜色正好,她只望着他的眉眼。久久不语……
陈夕不理那剑,只看着那人,满目疮痍,她终于轻轻开口唤他:“师兄……”
她的声音几乎被剑光撕碎,被寒风吹散,但他还是听到了。
无尘猛的瞪大双眸,执剑的手往旁边一偏想要收住剑势,几乎是本能,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可那剑太快,对于控剑,他竟第一次失手,剑尖生生划过她的皮肉,殷红鲜血染了一地银光,她被剑气带的终于站立不住跪倒在地,喷出一口鲜血使黑色面巾的颜色更深了几分,她扔抬头望他,眼神温柔遣眷,她声音发颤却有丝丝欣喜,轻轻开口:“师兄……好久不见……”
无尘脸色瞬间惨白,僵立当场不敢置信,眼中印出那小小的人儿,一阵寒风吹过,送来淡淡奇特药香,他再也握不住手中宝剑,咣当一声落地,溅起渺渺尘埃。他踉跄两步上前几乎站立不稳,噗通一声跪地抱住她,浑身颤抖,竟不敢去扯她的面巾。
喉头好似被死死掐住般发不出一丝声音,终于颤抖着手揭开她的面巾,月光下一张熟悉又血色褪尽的娇美面容印入眼底,这是他魂牵梦绕的人儿。终是失了全身力气,再也控制不住,声音发颤带着哽咽:“夕儿……夕儿……怎么会?为什么?为什么?……”
陈夕染血的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袖,声音平静,好似解脱,“师兄……我不知你为何在此,但是……但是不要恨我……她杀了……杀了师父和长恩师兄,我是来报仇的……”
无尘竟是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在陈夕脸颊,温热的,陈夕苍白一笑,想要摸摸他的脸,手却无力抬起:“师兄,你不要难过,我……我不怪你,真的……你也不要恨我,可好?”
“不,不会,不会夕儿,我会救你的。”神情带着散不开的痛苦,还有那撕心累肺的恐慌,眼神慌乱:“你撑住夕儿,撑住……”说着将她打横抱起,太过恐慌,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我找了你好久……师兄……你为何不来找我?不过……都无所谓了,最后我还是见到了你,最后一面也好……我学会刺绣,绣了荷包给你……”声音喃喃,竟如自语,说着嘴角竟勾了丝浅笑,声音越来越弱,缓缓闭了眼,如睡着般安详。
无尘从没如此恨过他自己的剑术,为何要挥的那么快,如果再慢一点,如果再慢一分哪?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恨自己的医术,为她做的遮住她药香的草药为何配的这么好?他疯了般把她抱回自己的寝宫,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救她,不能让她有事,竟是连自己重伤的母妃也忘了……
皇城中戒严,皇城外的都城也戒了严,说是有刺客刺杀贵妃潜逃,全城搜捕,沐风带兵搜索都城每个角落,不放过任何可疑人员,他此时眼皮直跳,心中一直不安,办差办的心不在焉。总感觉出了什么大事,终于天刚破晓之时,有府中护院来报,说小姐在宫中被刺客挟持,受伤昏迷不醒。心里咯噔一声,急急骑马往皇城赶,心里默念,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大皇子听说自己的未婚妻遇害,也急急往灵夕殿奔,还没进的殿门便被侍卫拦下,侍卫面无表情:“贤王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好大的胆子,你们连本殿也敢拦,让开。”大皇子怒叱,侍卫不为所动,“里面是本殿的爱妃,你们让开。”大皇子急的跺脚。
“贤王正在救治,殿下还是不要打扰的好。”侍卫仍然拦在他面前。
大皇子又急又怒,无可奈何,在殿门前直转圈,转的侍卫头犯晕,好心提醒了一句道:“听说明妃娘娘伤的不清,殿下可去探望一二。”
大皇子转头大吼,目呲欲裂道:“他自己母妃的死活都不管了,本殿为何要去探望?”转了两圈又朝侍卫吼:“那是本殿的女人,他霸占着不让本殿探望是个什么道理?”
在无尘全力救治,不眠不休的照顾下,陈夕总算脱离了危险,小脸白的几近透明,让人不敢触碰,好似轻轻一碰便会消失般。
无尘静静坐在床边,执了她的小手握着,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好似下一秒她就会睁开眼睛欢喜的叫她“无尘师兄”。
他还依稀记得,他曾经叮嘱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能让自己受伤流血,你不知你的血再生多不易。
曾经她受针扎点般伤他都心痛不已,如今这狠狠一剑却是他给她的,若是不曾离开就好了,他悔,他恨,却于事无补。可若是不强大,怎么护她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