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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月却道:“这个折子还是由您呈上去吧。所需的细节我也会准备好给您。既是由您牵头规划,这折子由您呈送便是再合适不过了。我也只是粗略地懂一些田间事,有许多事,还是得仰仗您。”
“王妃不必如此。”张文和知道,肃王妃是想将这个功劳分给自己,如同当初制曲辕犁一般:“臣亦不是贪功之人。”
“臣自请来大司农司之后,一直顺应天时,安排天下农事,兢兢业业,殚精竭虑。虽自诩已做好每一步,但却也不是年年都有好收成。有想变革之心,却被淹没至寻常琐事当中,如今既然已看到因变而带来的希望。那臣也想试一试。”
“既如此。”林思月突来了精神:“大人您听说过稻麦轮作和稻田养鱼吗?”
“何为稻麦轮作?这稻田养鱼也是闻所未闻。”
随着她解释的声音响起,越来越多的农使也开始聚集在她的周围,更有甚者,还掏出纸笔,做起记录来。
直至说的口干舌燥,又瞥见天色已然渐黑。林思月才得从司农司离开,身后的张大人还不忘叮嘱她道:“届时选好试验田,便可安排轮种了。臣这就去写折子,争取早日做些准备。”
在张文和看来,“试验田”一词颇为新颖。
林思月给出的解释是:“频繁耕作会消耗地力,在没有稳妥的轮种方法之前,贸然推广轮种法,自是不可取的。既要选种冬麦或选种肥田作物。那么,选择什么样的良种或者肥田作物会比较有益?”
“是全部种上小麦比较好?还是划分片区,用一半的田地种肥田作物或不予耕种,再用剩下的地种冬麦会比较得宜?”
不解的农使又问,“绿肥作物”是何物?
“绿肥作物在收获之后,若将其绿色茎叶切断直接翻入土中,便可沤制土肥施用,可提升地力。”要是用现代科学来解释的话,这就是根瘤菌的固氮作用。
根瘤菌则是与豆类作物根部共生形成根瘤并能固氮的细菌。
自然,由于生产力的局限与认知的不同,林思月也不可能将其中的原理解释得清楚,虽然大楚已有小部分地区开始耕作肥田作物,但始终是未成体系:“纵观大楚,最适合轮种的便是豌豆与蚕豆,在水源匮乏的山排田、望天田和红壤旱地,则适宜将紫云英与肥田萝卜隔年或隔几年实行混种。”
“在此基础上,我们可以选出几亩田地做试验之用,就如司农司的育种田一般。届时应种何种作物,何时翻土,何时耕种,用何种肥料,防虫防冻之法,皆可按试验田的情况一一记载以便推广。故而称之为“试验田”。”
张文和笑着道:“作为试验田的倡导者,今后的试验工作您也万万不可缺席啊!”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接着道:“臣会向陛下进言,从大司农司拨些钱款予您,总不会叫您白做工的。”
待林思月走后,副农使周教叹了口气,语带探究问张大人道:“身为女子,究竟就如何得知这些的?”
“不管她是从何得知的,只要她没有恶意便可。”张文和道:“有时候,知道的事情越多,可不是一件好事。”
周教这才压下心思,点头称是。
傍晚的温度终究比不上白天,林思月不自觉地拢了拢衣服,突然想起这个时候要是能吃了一碗热热的,带着紫菜和葱花点缀的小馄饨就好了。
“这时候应该有驯养猪了吧?”猪毕竟是六畜之一嘛。
或者吃上一块烤得甜甜的,溢出蜜汁的红薯,她喜欢吃那种红薯片被烤得微微焦黄的,:“番薯是由西班牙人携带至菲律宾等国家耕种的。也不知道这个时空的航海技术是什么水平又发展到何种程度了?”
“任重而道远啊。”她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叹了口气:“虽有坊市,却有宵禁。”也不知道和右相的事有没有干系,反正与前段时日相比,都城的巡防都变得严格了。
王府现在没有下人,只余管家和萧景云身边的侍卫,还有一个太后娘娘派来的妇人。
“小姐!”
她好像听到了青青的声音?林思月急忙往声源处看去,青青却欢快地小跑至她的面前。
“小姐,青青等了您好久呢。”青青像求表扬似地把这几天的事都说了一遍:“还不到农忙的时候,大家还是愿意出来找活干的,如今已打好地基,匠人大哥说了,在秋收前就能将庄子建起来了。”
“小姐,青青可担心您了。青青总想着小姐身边连个端茶递水的人都没有。王府的管家说了,今天小姐又去司农府了。青青这才在门口等着您的。”
林思月细细听着,拉着她的手道:“在外没有受什么委屈吧?”
“都是签了契书的,谁敢给青青委屈受啊?”说着又道:“小姐,不然青青还是回来陪着您吧。我看好几天了,都没什么事呢。”
“回来也是叫你多辛苦,如今王府中也没有旁的下人。”林思月安慰道:“今日天色已晚,又到了宵禁的时辰,便在府里头住下。等明日再走。”
“今天来的路上,青青还被盘问了好几次。”
“其实,青青还是想和小姐待在一块。”
青青的话像是怎么也说不完,林思月听着却很安心,:“比起想和青青待在一起,我觉得青青的安全最重要。”
她还给林父去了信,隐晦地提及了一些事,望父亲与兄长能多加小心。青青闻言用力地点了点头:“那青青都听小姐的!”
这是一个让人安心的晚上。
想着才去过司农司,且粮仓建设工作刚刚开始。林思月准备接下来的几日就留在府中,准备将“稻麦轮作”和“稻田养鱼”这两项工作记载下来编制成册,以供参考。
可第二日一位来客的到来让她的心情破坏了些许。她这刚拿起笔,管家就急急地敢了来,说府里有客上门,说是王爷的近侍守着门,说殿下心气郁结,谁也不想见,这才来找了她。
“来人是右相府的季小姐。”
林思月准备站起身的动作一顿,:“既如此,那便等殿下想见的时候再见吧。”犯不着让她来出这个头。
按理说不应该啊。都肯为人家跪在殿前那么多天了,总不会避而不见吧?难道是小情侣吵架了?那她才不去背着个锅。
说罢林思月复又坐了下来,今儿早上她将青青送出了城,也不知道如今青青走到哪里了?所谓稻田养鱼,胖胖所提供的论文中写有详述的方法,包括选什么样的水田,应选什么样的鱼类,连所需挖好的鱼沟、鱼坑的示意图都清清楚楚。
当然,稻田养鱼也并非仅仅这么简单。选好粮种后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还要做栏鱼栅或放置渔网以免逃走;再者,虽说在饲养草食性或杂食性鱼类的基础上,鱼可以食用田中的数种杂草,以及大量的蚊子幼虫和螺类,但也不能放置不理,定期投放饲料也是十分重要的。
日常也要常常巡视田埂四周,防止有老鼠、黄鳝、龙虾等生物打洞,导致水流干导致鱼搁浅死亡。
她在纸上增添了许多内容,恨不得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但林思月知道,在实际试验当中,还是会遇到想不到的困难,只愿她如今记载在册子里的内容能接近完备。
她突然想到,后世因为环境保护以及化学肥料可能会对损害人体的需要,中草药杀虫剂被研制了出来。但好像是通过萃取这种方式,也有其他添加剂,:“今后也要尽量抽出时间研究研究。”
“是不是你拦着殿下,不让他出来见我?”
刚又想到一点,正准备下笔的林思月被来人打断了,她抬起头来,只见进来一位美丽的女子,面容妩媚,皮肤白皙,口脂鲜红,行走间还带着些香气。
“这您还是去问殿下吧,我平日里也不怎么见得着他的。”她站起身来,微微行了礼,以示礼貌:“不如您去主院的堂室坐坐?”林思月建议道:“殿下不会不见您的,兴许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早知道今日她就去司农司了。
“你最好不要使什么手段。”季嫣然看着面前的女子,高兴于眼前的女子姿色平平,与自己没有什么可比的地方,便自信道:“殿下若是知道了,你定然讨不了好。”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林思月无奈道:“季小姐还是不要随意揣测别人的心思为好。”
“我与殿下情投意合,若不是你使手段迷惑了陛下,这肃王妃的位置哪里轮得到你坐?”
“究竟是我使手段迷惑了陛下,还是因为旁的原因,季小姐也许心中清楚吧。”莫名其妙地跑来说一些不知所谓的话,她明明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自己也是受害者,凭什么无端受人职指责?